“要去百花城?”君羽休訝異的看着面前的人。他不過才離開一會兒,怎麼就出了這等大事。要出門不說,還是仙族東荒曲涇百花城,那般遠,她們這當是拐賣了吧。
“我們支會你了,所以絕不是拐賣。”雪靈心義正言詞的說。
葉勿離默默幫着流昭若梳髮,間或偷偷瞥過來一眼。苑長大人的臉色好像好難看,他們是不是做錯了?可是他們也是爲了昭若姐姐着想啊。
“昭若早先就答應了的。”謨綰挺身而出,面對君羽休凌厲的眼神倒是不卑不亢。“而且昭若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去百花城散散心,說不定會有清醒過來的契機呢。”
君羽休瞬間無話可說。他曾經盼了三年,最希望的不過就是能讓流昭若醒過來。如今,雖然可以說是完成了一半,但與沒有實現又有多大的區別?百花城是個好地方,至少是個旅遊放鬆的好地方,或許,百花的繁盛真的有望喚醒流昭若的神識。
“百花節就在半月之後,如今的百花城正是生機最爲盎然的時刻,讓昭若去散心,再沒有哪時比如今更加合適了。”雪靈心又在一旁說服舉證。
“可以。”君羽休淡淡然的點點頭,走向靜靜坐在妝臺前的流昭若。熟悉而安寧的氣息靠近,流昭若也順勢靠進了君羽休懷裡。“什麼時候出發?”
“明日。”
“明日?”君羽休低頭看了看,無神的流昭若只是依偎着他,閉着眼,似乎睡去了。“太倉促了。”
“不倉促,不倉促,如果明日還不出發,我真真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百花節之前趕到。”雪靈心連忙擺手,並說着,“苑長大人,不會你也要去吧?”翻然覺悟過來。
君羽休靜靜地看着她,並不言語。
雪靈心愣了愣,而後看向謨綰,一臉的無措。顯然,沒人料想到君羽休這位大忙人也會同行。
“要去百花城嗎?”餘音輕渺,佳人身着雪衫獨立在門口,淺淺地笑着,“適逢百花節,的確是個好時刻。靈心,我能去打擾嗎?”
君羽休頓了頓,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那是池依弦。而帝空塵方纔說過她有問題。算來,這是妻蘿潭之事過後他們的第一次相見。她依舊是往日的模樣,除了眉端那似有若無卻極力掩蓋的淡淡愁緒,就是她的腿,也看不出曾受過的傷害。
她到底是個幸運兒,遠沒有流昭若來的悲慼。
雪靈心也是頓了頓,而後點了點頭。莫名的有點尷尬啊,她果然不該來邀請昭若嗎?話癆也頂不住這氣氛啊。
葉勿離畏畏縮縮的拿着梳子退到了角落裡。怎麼感覺怪怪的?啊,苑長大人的氣場果然厲害,昭若瞬間就不需要她了呢。
花團錦繡,鳥語花香。
精緻且嬌小的院門包裹着紫檀木的色澤,那青色的牆壁卻不知是何種木材所制,只是看着似乎不曾刷漆,但依舊光彩照人。
“百年一回的百花節,也只這時的百花城纔會這麼熱鬧。”
“也只這時的我們纔會這麼累。”
“我們現在已經算好的了好嗎?兩千年前,娘娘還沒得惘怔的時候,我們誰不得被拉去各個客院幫忙?也就花卓仙子不必動手了,但她們也夠勞神的。而且就算是現在,也只剩我們倆沒有去幫忙了。幸得我們沒去。”
“可是那時候忙着也是開心的呀。五大花卓,還有公子,大家齊心協力,再累也是心甘情願。公子,公子和子偕人多好啊!”
“都怪重掬……”
“噓。再怎麼說她也是郡主,我們不能妄議。”
“真不明白這種人怎麼命那麼好?白給了她那麼好的出身,結果只是自私自利,不擇手段。”
“是啊。若沒有她,公子與子偕怎麼會死?娘娘如何會惘怔?百花宮……娘娘呢?”
“娘娘現在身體不好,不會亂跑的……不會是又惘怔了吧?”
“不好,娘娘最愛去花園,可那瀝紅相思血的結界就是娘娘佈下的呀……”
“快走。”
結界不會阻攔本人,但娘娘可怎麼受得住瀝紅相思血的毒啊!只望娘娘沒去那處吧。
紅衣白足跨過紫檀門檻,嬌嬌弱弱的女子目光遍及眼前的一片花海,最終卻被花海的一個角落所吸引。
那是一個孤寂的角落,數十米之內竟然只有兩株植物,其它都是玉石鋪就的平地。那兩株植物一個是一顆丈餘寬的紅豆樹,卻是枯枝,在一片枝繁葉茂的花海之中分外惹眼,只是它終究坐落於角落之中,所以也不是十分扎眼。另一株則開得旺盛的很,盆般大的花盤豔豔奪目,白金色的花瓣上點綴着星星點點的紅痕,像是血跡一般。那似乎是一朵薔薇,卻分外依賴那紅豆樹似的,不僅根就紮在紅豆樹旁,斗大的花盤更是向着紅豆樹的方向而生。
女子愣愣的看着那個方向,走去,最終被一片血色的迷濛迷了眼,女子頓了頓,打了個寒戰,猛然清醒過來。再看着那個方向,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娘娘,娘娘……”一雙身着綠衣的侍女一路追來,終於在此時拉住了她。
“瀝紅相思血可接近不得啊,娘娘您仔細着點。”侍女甲一本正經的說教。
“娘娘,怎麼又惘怔了,來,蓖兒扶您回去。”侍女乙苦口婆心的勸諫。
可女子不動,即使惘怔醒來,也依舊看着那個方向,不肯離去。
“娘娘。”勸不走,拉不動,侍女甲鼓着嘴,火氣了。
“溪雲初起日沉閣……”女子薄脣輕動,細若嚶嚶般的說。
兩個侍女愣了愣,還待仔細聽着之時,那女子卻已轉身離去,只是神色黯然。
我道爲何我就是救不起你,導致庭兒的孩子成了孤兒,卻原來……命,一切都是命。
她走後,那薔薇花輕輕一顫,斗大的花盤緩緩移位,從向着紅豆樹的方向漸漸變成了向着西南、向着衆花豔麗芳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