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她的纖細玉腕,緊緊的不見一絲放鬆。“我還有一句話。”
流昭若顫了顫,目光一暗,“我知道……”
“你不知道。”君羽休搶白。如果她知道她就不會是現在這副要落跑的樣子了。這副急於逃避的模樣,哪裡是知道了他的心思。
流昭若愣了愣,沒有回首,卻問了出來,“你要說什麼?”
“我想問你……”他站起來,九尺的身高讓他像是俯視着流昭若一樣。他陡然發現,原來她也只有這麼小,小到令人心疼的地步。他緊緊握着她的皓腕,用帶着幾乎細不可聞的顫抖的聲線問,“如果我放下她,你能接受我嗎?”
如果我放下她……你能接受我嗎?我的心裡很忐忑,因爲我真的不知道你會怎麼回答。
竹說的對,她永遠不可能回來,我再沉淪下去也只是痛苦而已。所以你願意接受我嗎?帶我離開那種痛苦,讓我再活的,像個人一樣。
我知道這有利用你的意思,可是除了你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了,因爲你是除了她之外唯一成功打開過我的心並且進去了的。原諒我現在把你當作救命的稻草,可我是真的,現在的我真的只對你有感覺。
如果我放下她,你能夠接受這樣一個在利用你的我嗎?我很忐忑,因爲我不知道你的選擇。
流昭若一瞬失了神,眸色晦暗不明。半響後,她拉下了君羽休的手,甩到了一旁。“對不起,我做不到。”話罷,她急速遁走。如果再不走,她就該哭了吧?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卻做不到。我也很想幫你,真的很想。誰不想與心愛之人相守相伴呢?可是我不能,因爲我是個自私的人。我寧願看着你痛苦,也不願意讓你觸犯那天罰,從此再看不見你。
“咿呀——”房門被推開,推開門的女子步入房中,輕鬆自如的態度如入自家廂房,或者無人之境。
廂房內室的牀上躺了一個模樣可愛的少年,雖然此刻他的臉色只能用‘頹廢’與‘敗落’來形容。他看着走進內室的女子,眸光一亮,然而卻在看清女子嘴角若隱若現的淺淺笑容時而泯滅了光芒。不是她啊……她的笑容,一向是大方不做作而且張狂的。
女子看着他那更加頹廢的狀態,只是輕輕一笑,“她沒死。”
少年一怔,猛然擡起頭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什、什麼?”
“我說,那個女孩兒還沒死。”女子倚着內室的雕花木門,說到,“那個女孩兒真的沒死,只是沉睡了在這具身體裡而已。想要她醒來很簡單的,只需要我離開這個身體就可以了。”
少年靜靜聽着,間或譏諷的看了她一眼。他當然不會吼一句“那你爲什麼還不離開”什麼的之類的話,本來就不可能的事,他還吼出來只是形同傻子而已。“什麼條件?”他沉着臉色,罕有的肅穆倒是十分不搭這可愛的五官。
女子蓄着淺淺的笑容,看好戲般看着少年。“若我說沒有條件,你信嗎?”至少她自己都不信。
少年果然是冷了臉。
“其實我也不喜歡這個身體,除了契合沒有其它一點兒好處。”女子擡起手臂,端詳着,而後卻是自嘲一笑。就算不喜愛又能怎麼樣?她這般的情況,除了這個法子哪裡還有其他辦法。她,縱是身不由己也只能聽天由命。“你放心,我會離開這個身體的,那時,她就會回來了。”
“什麼時候?”少年急切追問。
女子嫣然一笑,“不清楚。”
少年一愣,怒氣上涌,“你玩我?”
“你有什麼好玩的。”女子嗤之以鼻。這世間最好玩的,除了被夫人壓的死死地的尊座,便只有小鳳凰了。“我是真的不清楚那一天何時到來,但我能保證,百年之內,甚至是十年之內。”待到萬事終了,一切自然歸位。
藍苑。
“小涼歌,一個人很寂寞嘛。”雪靈心竊笑着走近自打坐上鞦韆後就再一動不動的花涼歌,甚爲風涼的說。
昭若不知去了哪裡,還有舟雪、鳳槿、倪先生與君羽休,如果不是中間多了兩個男人,且還有一個君羽休那般冷清無趣的男人,她真真是要以爲她們三人偷偷出去踏青了。但是不論言何,總之是流昭若出去了,而且沒有帶上花涼歌。因而現在的花涼歌幾乎是滿天的不爽,一臉的神色時常嚇到不明所以的學員甚至先生。只是他也沒有再發脾氣了,雪靈心把這歸究於是花涼歌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底還是個大人,不適合撒嬌了……
“滾!”花涼歌的迴應簡單又粗暴。
跟在身後的葉勿離不由瑟縮了一下,好嚇人。雪靈心忙轉身安慰她,同時剜了花涼歌一眼,“昭若就該把你丟下,這麼壞的脾氣,怎麼能帶出去。”
“你——”花涼歌怒目一瞪,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天際劃過的碧色流光引去注意。“她回來了。”不會錯,的確是流昭若的術息。不再遲疑,花涼歌跳下鞦韆,奔向流水澗。
雪靈心一頭霧水。誰回來了?正要跟上去看看,卻被突然插入的一個聲音打斷了——
“那個……請問誰能夠方便的告訴我,這裡是藍苑嗎?”開問的是個着青色錦衣的女子。女子模樣嬌俏可人,一頭墨髮夾着星星點點的赤金色髮絲,她雙手合十,一臉充滿歉意的笑容溫暖和善。
雪靈心愣了愣,她竟是覺着這個女子十分面熟,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這裡是的。”安撫好了葉勿離,她才點頭。她繼續打量着女子想要想起這熟悉的感覺,而後微微訝異的看了眼青衣女子的髮色,又是金又是紅,都是尊貴的顏色,來歷不小啊。“沒有見過你,你是新來的?”
“嗯。”青衣女子點點頭,“呃,你們是……師姐還是先生?”她看着雪靈心與葉勿離,斟酌着問。“師姐”鐵定是要放在前面的,因爲“師姐”聽着就比“先生”年輕一些。可“先生”也不可少,因爲六界裡“貌美如花”的先生一向不怎麼稀缺的。例如那舞課的畫塵仙子,就是仙族數一數二的美人。
雪靈心歡喜的一笑,先生?她竟然如此有威嚴嗎?――絕對不承認有可能是因爲那女子看着她與葉勿離站在一塊兒顯得老,所以覺着像先生。“師姐、師姐,我們都是你師姐。我喚雪靈心,她是葉勿離。看你似乎也是仙族,我們都出自百花城,你呢?”熱情的像是蜜蜂見了蜂蜜一般,也是更加凸現的一旁無措的葉勿離更加手忙腳亂了。
青衣女子倒是不甚在意,反倒是回了雪靈心一個嫵媚不足甜美有餘的笑容。“我啊?我出自棲鳳山哦。”
雪靈心卻是疑惑的擰了眉。棲鳳山?鳳凰?可是不對,她身上沒有鳳凰一族特有的炙熱氣息,她身上有的,反而是花草樹木的清香。不過木生精怪哪裡都能出,真要說出自棲鳳山也未嘗不可。但,棲鳳山那個仙澤靈氣富饒到濃郁的地方,真的能有木生精怪熬得住挺得到修成人形?
看出了雪靈心那充滿懷疑的眸光,青衣女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哦!我還沒自我介紹呢,”那模樣真是率性極了,也可愛翻了,“師姐你們好,我姓池,喚作依弦,池依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