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眼前這情形,便知傅遙沒事兒了。
寧安公主無疑舒了口大氣,可知她先前在宮外,聽說傅遙在鳳儀宮裡出了事以後,當真是嚇掉了半條命。
另一邊,楚莘和福安也都識相,見屋裡沒什麼事,便又退了出去。
“阿遙,快叫嫂子看看。”寧安公主快步來到牀前,挽過傅遙的手,“都是嫂子的不對,知你今日入宮,就該一直陪着你護着你纔是,今兒可委屈你了。”
“嫂子,我沒事。”傅遙說,本來是想衝寧安公主笑笑的。
但就在一個多時辰前,她才經歷了那樣險象環生的事,此刻仍是心有餘悸,怎麼可能真心笑出來。
“皇姐,她眼下腦袋還昏沉着,身上也沒力氣,需要靜心休養,咱們出去說話吧。”崔景沉與寧安公主說。
寧安公主點頭,“阿遙,你再躺躺,嫂子待會兒就送你回府。”
傅遙十分乖順的應了聲“好”,便在寧安公主的攙扶下,重新躺了回去。
“我與皇姐就在外間,你有什麼事,只管招呼一聲。”崔景沉輕聲細語的交代說,那股溫柔勁兒,好像生怕把人給嚇着似的。
傅遙點點頭,才略微放緩些的心跳,又免不了一陣小鹿亂撞。
這個男人,總是能輕易撩動她的心絃。
……
今日,寧安公主原本打算的好好的,等傅遙從鳳儀宮賞花出來後,便將人接來她宮裡坐坐。
誰知,她卻突然得到傅遠在京都城外墮馬受傷的消息。
一聽說傅遠受傷,寧安公主哪還顧的上別的事,立刻就出城去找人。
沒成想趕到一瞧,傅遠卻安然無恙,根本就不曾墮馬受傷。
寧安公主那邊剛鬆了口氣,這邊心卻又揪了起來。
她立刻就意識到,傅遠受傷的事,並非什麼誤會,而是有小人從中作梗,施了一個調虎離山之計。
這邊傅遠無礙,宮裡的傅遙只怕是要出事。
於是,寧安公主與傅遠便一同快馬加鞭的往回趕,剛進城門,就撞見了崔景沉派去報信的人,這才知道,傅遙果真在鳳儀宮出了事
。
寧安公主慶幸,索性人沒有大礙,否則她便要自責死了。
在聽崔景沉詳細的講過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寧安公主義憤填膺。
繼後李氏怎麼敢!
她怎麼敢在宮中,在天子居所,謀劃此等齷齪之事。
簡直賊膽包天。
何況,那賤人算計的還是傅遙。
“不行,我一定要到父皇跟前,將李氏的惡行揭發出來!”
若能去聖前告狀,崔景沉一早就去了,哪會等到寧安公主回來再去。
“皇姐覺得,告倒繼後是那麼容易的事?”崔景沉問。
寧安公主聞言,略有遲疑,沉吟未答。
崔景沉見狀,又接着說:“李氏膽敢在她宮裡,用這樣的手段算計傅遙,必定已經給自己留好了後路。若咱們冒然去父皇跟前揭發她,只怕不但不能告贏她,保不準還會輸了傅遙的名聲。皇姐,咱們不能叫傅遙再倒佳木小妹的覆轍了。”
儘管心中無比氣憤,但寧安公主理智尚存,她明白,她皇弟說的不錯。
可是,“李氏那般戕害阿遙,若就這樣作罷,不去追究她,不光阿遙委屈,你我就能消解心頭之恨?”
“皇姐可信我?”
“皇姐自然信你。”
“既如此,皇姐便將餘下的事,統統交由我料理就好。我答應皇姐,絕對不會叫傅遙白受這個委屈。”崔景沉說,聽口氣,是已經想到了應對的策略。
寧安公主聽了這話,默默的盯着崔景沉打量了半天,才問:“沉弟可是對阿遙有意?”
崔景沉沒料到寧安公主會把話問的這樣直接,一時驚着了,便沒應聲。
見崔景沉不答,寧安公主又說:“沉弟不必否認,其實重陽那日在百駿園,當你命人將追雲牽去給阿遙騎時,皇姐就猜到了。其實,我早該想到了。”
寧安公主說着,目光流轉,便落到了崔景沉的腰間,“老早之前,有一日我就想問你,從前最不愛佩戴香囊的人,怎麼突然就喜歡了。還總緊着一個戴,從來沒見你換過。後來初見阿遙時,她贈了我香囊當是見面禮。我一見
那香囊,就覺得針腳有些眼熟,似乎與你身上的這個很相似,卻只當是我自己多想了。殊不知,你們二人的確關係匪淺。沉弟,你對阿遙是什麼時候的事?”
得此一問,崔景沉還真就頗爲謹慎的尋思起來,半晌纔回答寧安公主,“弟弟也說不好,或許是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
“那沉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崔景沉聽的出,寧安公主所問的打算,並不是他對自己的打算,而是他對傅遙有什麼打算。
其實,這個問題,崔景沉早在心裡問過自己千遍萬遍。
而答案卻從未有過一絲改變。
他的心意也未曾有過丁點動搖。
“皇姐,我心裡只有她一個人,白髮枯骨,絕不負她。”
“我知道。”寧安公主答,“你對你心上人的心意,早在中秋那夜,就已經與我說的很明白了。只是皇姐沒想到,你心悅之人,會是我未來的小姑子。沉弟,阿遙是你姐夫的心尖寶,也是我的心尖寶,你若要她,自然要傾心相待。可你若傷了她,便是將我們夫妻也一同傷了。沉弟,皇姐的意思你可懂?”
“弟弟明白。”崔景沉答,“所以,在我能許她一世錦繡安康之前,姐姐一定代我好好疼惜周全她。”
寧安公主聞言,卻搖了搖頭,“這個可沒法代。”
“皇姐?”崔景沉不解。
“沉弟,所謂錦繡榮華,順遂安康的承諾,都是虛的。只有真心實意的待她好,處處爲她着想纔是真的。她冷的時候,爲她披上件衣裳;她熱的時候,給她拿扇子扇涼;她餓的時候,爲她準備可口的飯菜;而在她悶的時候,就好好陪她出去走走。”
話說到這裡,寧安公主頓了頓,目光和煦的望着崔景沉,接着說:“沉弟,這些事兒都必須親歷親爲,是旁人無法替代的。只要你肯用心,無微不至的關懷你的心上人,她的心怎麼會不跟你走。”
“皇姐的意思我明白。”崔景沉答,“我何嘗不想留她在我身邊,寵她憐她,朝夕相伴。但我如今的處境是如縷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我怎麼捨得叫她陪我一同赴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