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刺客?
誰派來的刺客?
莫不是李元徽那隻老狐狸?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又是在佛門清淨之地。
這老狐狸怎麼敢!難道他就不怕遭報應嗎?
“姑娘快往前頭人多的地方跑。”楚莘小聲交代完傅遙這句,就一把將傅遙向後推開,接着便提劍衝向前方的花叢。
與此同時,一個人影迅速從花叢後方竄了出來。
儘管此人動作十分迅敏,但傅遙卻看的清楚,此人雖然舉止鬼祟,但手中並沒有拿任何武器。
而且這個人的身形怎麼就那麼……唐意!是唐意!
“楚莘住手!”傅遙大喊一聲,生怕刀劍無眼,會刺傷唐意。
儘管覺得危險,可既然傅遙叫她住手,那她便住手。
於是,楚莘立刻收了軟劍,冷眼瞪着站在不遠處的唐意。
而唐意同樣怒視楚莘,儘管從未與楚莘正面交過手,但他卻知道楚莘這個人。
不止他,只要是丞相李元徽手下的刺客,就沒有人不知道楚莘。
全因那日綴霞山莊一役,楚莘一戰成名。
那夜,楚莘可是憑一己之力,接連斬殺了丞相李元徽手下最精幹的刺客三人。
身爲女子,武藝之高強,着實令人咋舌。
唐意敬重楚莘武藝出衆,不輸男子。
同時也無比憎恨楚莘,畢竟在他手下,遠不止三個兄弟,是折損於楚莘之手。
今日,若非有傅遙在場,唐意倒是想領教一下楚莘的厲害。
與這位叫丞相手下的刺客們,聞風喪膽的女羅剎,殺個你死我活。
“楚莘,這就是我與你說過的唐意哥哥,他是不會傷害我的。”傅遙與楚莘說。
楚莘聞言,微微一怔,瞧唐意的眼光明顯比先前緩和了許多。
但眼中仍帶着幾分防備,手中的軟劍也沒急着收起來。
見唐意與楚莘劍拔弩張的樣子,傅遙也是難爲。
於是便叫楚莘幫他倆望風,說有很重要的話,要與唐意說。
楚莘得了吩咐,遲疑了片刻,才點頭答應,交代傅遙若有什麼事,一定立刻喊她
,這才稍稍走遠了些。
傅遙心想,倘若唐意真的有心要殺他,恐怕沒等她張口呼救,就已經是身首異處了。
雖然只是打個比方,不過這個想法,未免也太不吉利了,更不合理。
只因傅遙相信,無論發生了什麼,唐意都不會害她。
“阿遙的侍女,對你很是衷心。”唐意說。
“是,我與她是主僕,更是摯友,同生共死。如若唐意哥哥想要對她不利,我也不會獨活。”傅遙應道。
“我與你的侍女雖有私仇,但我絕不會無故傷她。能有她這樣的高手貼身保護你,我才能放心。”
傅遙無言,定定的望着唐意。
眼前的唐意,目光晦暗且渾濁,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目光清澈的少年了。
但傅遙仍能感覺到,唐意關懷她的心意是真的。
而除此之外,她便再看不清唐意了。
兩人各自靜默了半晌,還是傅遙先開了口,“唐意哥哥怎麼會來善法寺。”
“今日,我陪李勳的夫人來寺中上香,在山下的時候,看見了寧安公主的車駕,打聽得知,你也在寺中,於是便找過來了。”
唐意竟然直呼其義父李勳的名諱。
看來在唐意心中,李勳這個所謂的義父,也不過如是。
“你這樣出來,李勳的夫人不會起疑嗎?”
“人在佛堂內聽大師講經,還要些時辰才能出來。”唐意答。
傅遙微微點頭,覺得眼下機會難得,哪能只用來寒暄,於是忙與唐意說:“我還沒爲那日,唐意哥哥有心提醒我,宮中賞花大會有詐的事,謝過唐意哥哥呢。”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我本該一直守在你的身邊,護你周全,可眼下,我卻做不到了。”
“誰說做不到。”傅遙聞言,立刻應道,“只要唐意哥哥肯離開李家,便可守在我身邊。”
唐意搖頭,“阿遙,抱歉。我不能這麼做。”
抱歉,應該說抱歉的是她。
傅遙望着唐意,心揪的生疼。
若不是她當初優柔寡斷,唐意如今又怎麼會深陷李家,無法脫身。
同樣的錯誤,絕不能再
犯第二回。
她今日一定要將事實的真相,全部講給唐意聽。
“上回在行宮見時,唐意哥哥曾與我說,你已經知道當年害你一家,家破人亡的真兇是誰。那唐意哥哥可否告訴我,據你所知,你的仇人究竟是誰?”
唐意聞言,並未立即作答,反問傅遙,“阿遙不是說,你也已經知道我的殺父仇人是誰。既如此,你又何必再來追問我?”
“我必須要找唐意哥哥問清楚,問清楚你我所知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那阿遙認定的,我的殺父仇人究竟是誰?”
“丞相李元徽。”傅遙答。
唐意聞言,神色如常,竟無半分訝色,冷靜的叫人害怕。
“唐意哥哥,我早該與你將此事講明,倘若我肯早些與你說明白,你如今也不至於會認賊作父。”
“阿遙,別說了。”
“唐意哥哥……”
“我不准你侮辱丞相大人,侮辱我義父一家。”
傅遙怔然,“唐意哥哥,你不信我?我方纔與你說的每句話,都句句屬實。唐意哥哥你信我,你不能再與李家人爲伍了。”
“阿遙,我只信我自己,信我這些年來的經歷。”
這…這是什麼話?
“阿遙,即便真如你所言,丞相大人的確是我的殺父仇人又如何?這些年,丞相大人對我恩重如山,即便我與丞相大人,曾有過多深的仇怨,這一番養育栽培之恩,也足以抵消我對他的怨念。所以阿遙,你不必再與我說,丞相大人就是我的殺父仇人之類的話,我會當你是在有意離間我與我的恩人。”
荒謬,簡直太荒謬了!
傅遙實在不敢相信,唐意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唐意哥哥,你難不成早就知道,李元徽便是當年害你一家的真兇?”
“這不重要。”唐意答。
這怎麼會不重要。
傅遙滿眼痛心的望着唐意,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她所認識的唐意,絕不是這種是非不分的人。
絕不可能明知是錯,卻爲追名逐利而認賊作父。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