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傅遙一頭霧水的樣子,崔景沉不禁問:“怎麼,難不成你想賴賬?”
賴賬?
傅遙都想不起她究竟欠了太子爺什麼,又談何賴賬呢?
“殿下,臣女的確忘了曾欠殿下什麼,還請殿下明示。”傅遙壯起膽子說了一句。
崔景沉聞言,眉角一皺,“你果然想賴賬。”
傅遙冤枉的不行,又嘗試着將被崔景沉緊攥的手,往回抽了抽。
但她的手,就像是被嵌入了崔景沉的手心裡,任她怎麼用力,也是紋絲不動。
傅遙索性放棄了掙扎,“殿下只要說出來,臣女還你就是。”
“你真不記得了?”崔景沉問。
見崔景沉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傅遙竟然覺得心裡有些對不住。
只好說,“可能是一時着急沒想起來,殿下您鬆開我吧,疼。”
傅遙不說,崔景沉還真沒留意,他握傅遙手的力道,是大了些。
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把人給捏疼了。
儘管不捨,卻還是緩緩的鬆開了傅遙的手。
說老實話,如若太子爺不用這麼大的力道捏她的手,傅遙還是挺情願被他這樣牽着的。
儘管這雙手,骨節分明,看起來很單薄消瘦。
但被這雙手握住的感覺,卻是又暖又厚實,叫人捨不得鬆開
“你不記得端午節那日,在雁歸山的涼亭中,你口口聲聲答應我,要繡一隻香囊贈我。如今都半年了,你的香囊呢?”崔景沉問,口氣隱約帶着幾分委屈,聽起來竟有些孩子氣。
原來是香囊。
傅遙怎麼能忘。
只是她並沒將許給太子爺這個香囊,當是欠太子爺的東西。
沒成想太子爺不但記性好,還守財,一個香囊的事,都要親自找來,與她計較。
不過話說回來,她答應要換給太子爺的香囊,還真沒繡好。
之所以拖了半年還沒繡好一枚香囊,並不是她想賴了許太子爺的事。
若要追溯起來,便要追溯到她得悉太子爺與佳榕有婚約的時候。
當時,她得知那個消息以後,就覺得有些心灰意冷了。
別說繡香囊,好像做什麼都失去了力氣。
像被抽空了一般,成日裡渾渾噩噩,行屍走肉一般。
那繡香囊的事,她便沒再繼續下去。
若她沒記錯,那個快繡好的香囊,應該是被她壓在哪個箱子或櫃子的最底層了。
傅遙覺得,若今日太子爺不提,那香囊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關於那個香囊,傅遙這裡是百轉千回。
但有些心事,她不能與太子爺說,於是便輕描淡寫的回了崔景沉,“香囊,還差一點兒才能繡好。”
“還差一點兒?”崔景沉問,原本失落的口氣,又瞬間變的愉悅起來。
原來傅遙並沒有忘記,答應他的事。
她並未將此事拋諸腦後,只是因爲太忙,所以纔沒來得及做成。
就爲着傅遙這句“差一點兒”,不必傅遙再解釋什麼,崔景沉便能幫她圓出一百個理由來。
但作爲債主,該有的姿態,還是要有的。
“一枚香囊而已,竟然拖了半年還沒繡成。那你告訴我,你成日躲在這院裡都做什麼?還是和從前一樣,愛看書嗎?”
“得閒時,是有念些。”傅遙答。
誰知她話音剛落,崔景沉就傾身上前,臉對着臉,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瞧。
此刻,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僅僅只有幾寸。
傅遙被崔景沉瞧的滿臉通紅,身子僵直着愣在當場,一動也不敢亂動。
太子爺究竟想要幹什麼?難道……
“眼底一片烏青,你八成是經常熬夜看書。”崔景沉說。
因爲隔的太近,崔景沉說話呼出來的氣,一下一下的撲打在傅遙臉上。
叫人覺得從頭到腳,都麻酥酥的。
傅遙的臉色越發脹紅,趕緊將回望崔景沉的視線挪開,她明明就沒有經常熬夜去念書,但此刻,她哪有理智與崔景沉解釋,慌亂之下,只好應了一句,“臣女知道了。”
崔景沉聞言,目光依舊沒從傅遙的臉上挪開,用一副長輩慣用的口吻與傅遙說:“你若得閒,也不好總悶在屋裡唸書。這世上有那麼多美景,你該多出去走走。”
是啊,世上的美景是不少,只怕窮盡一生,也看不完。
但眼下,“天冷,凍得慌。”
聽了傅
遙簡單,卻很充足的理由,崔景沉竟有些無言以對。
這還是傅遙頭一回見堂堂太子殿下,被什麼話給噎住,只覺得有趣。
一時沒忍住,竟笑了出來。
當發覺太子爺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臉上沒挪開,傅遙才趕忙斂了笑。
傅遙並不相信,太子爺今兒特意跑來她這小院,只是爲討一枚香囊的。
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既然太子爺不肯直說,她問一句不就是了。
於是,傅遙便問崔景沉,“殿下過來這裡,究竟所爲何事?”
崔景沉原本想應一句,沒事兒就不能過來瞧你嗎?
可仔細想想,這話聽起來,有些輕佻,傅遙臉皮薄,一定不喜歡。
但他又不好不答……
“方纔你叫送去的藥膳湯,有一股酸苦味,我喝後覺得嘴裡發澀,便來找你了。”
原來是爲藥膳的事。
“殿下可聽過一句話,良藥苦口利於病。今日的湯雖然藥味重了些,卻有很好的溫中益氣之效,能降火清心,解酒毒。正合殿下今日吃。”
“你是算到我今日會飲酒,所以才特意準備了這道藥膳?”崔景沉問。
傅遙點頭,“是。”
儘管傅遙這一個“是”字答的簡單,卻叫崔景沉心中一陣狂喜。
沒想到傅遙竟然真的如此爲他着想。
但崔景沉面上卻丁點兒不露,催促了一句,“我嘴裡發澀,我知道你這兒有甘草,快去取幾片給我。”
太子爺一說甘草,傅遙纔想起,她最後一次在綴霞山莊見太子爺的事。
那時還是夏天,酷熱難耐,溼氣還重。
她便盛了一碗親自熬製的涼茶給太子爺清熱祛暑。
後來,太子爺嫌那涼茶太苦,她手頭上也沒糖和蜜餞,就只好拿甘草給太子爺嚼食解苦。
那甘草質地硬,入口粗糙,根本就不好吃。
她當時那樣做,也實屬無奈之舉。
沒成想太子爺真把這個含食甘草,當成解苦的法子了。
傅遙既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便與崔景沉說:“殿下,臣女這兒有蜜餞,也有蜜糖,不必非要吃甘草。”
“不,我就要甘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