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冉芳這麼一說,傅遙還真覺得她該好好看過這些賀禮。
所謂心裡有數,就是根據各家送來賀禮的貴重和用心程度,來判斷這些人,對國公府的態度和重視程度。
來日一旦與這些人打照面,便知孰近孰遠,孰輕孰重。
這是一門有關社交的大學問,其中的門道多着呢。
傅遙只怪自己見識淺,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於是趕忙與冉芳說,“姑姑叫嫂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看過這些賀禮。”
冉芳聞言,驚訝於傅遙的悟性,想着姑娘聰慧,自然不必她再多嘴指點。
在恭恭敬敬的與傅遙施了一禮後,便帶人告退了。
冉芳這一走,原本還周身睏乏的傅遙,也睡意全無。
便與楚莘一道,來到桌前翻看那些賀禮。
各家送來的禮物都大同小異,就那麼幾樣東西,沒什麼新鮮的。
但的確有禮輕禮重之分。
而這禮輕禮重,也分好幾種情況。
有明明位高權重,家中寬裕的人,卻送來件不值錢的破玩意。
也有身份低微,家族沒落,卻送來厚禮的人。
前者,自然是看不上他們國公府的門第,卻礙於情面,不得不出手錶示。
心不誠,表示的自然就敷衍。
至於後者,意圖明顯,明擺着是想借此巴結攀附國公府。
傅遙瞧瞧錦盒中的禮物,再想想送禮人的門第。
大概能弄清,那些世家大族對他們國公府是什麼態度了。
“姑娘,這是四殿下送來的賀禮。”楚莘說着,將一隻小巧的錦盒遞到傅遙手邊。
大皇子順王的禮和二皇子溫王命人送來的禮,傅遙方纔都看過了。
因爲順王妃與寧安公主素來親厚,所以順王府送來的,是一份極厚的大禮。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至於溫王府送來的禮,也不出所料,是份不重不輕,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禮。
送禮能送到如此恰到好處,也是本事。
可見溫王賢王的名聲,也不是白得的。
處事之圓滑,的確叫人佩服。
傅遙尋
思着,打量着手邊這隻尚未啓封的錦盒,並沒想到四皇子也會給她送賀禮。
也猜不出,四皇子會給她送什麼樣的禮。
錦盒打開,傅遙略微有些驚訝,便將錦盒中的物件取了出來。
“姑娘,這是?”
“好精緻的一副乘雲繡如意紋的手套。”傅遙邊說邊忍不住將這雙手套戴起來。
手套材質輕薄,戴到手上十分貼合,同時也兼具保暖的功效。
“我早想要一副這樣的手套了,可忙着忙着一直忘,便沒來的及叫人做一副。這下可好了,只要有了這個,我以後騎馬,侍弄花草的時候,就再也不怕弄傷手了。”傅遙驚喜,對這雙手套簡直愛不釋手,“四殿下當真是有心了。”
聞言,楚莘不禁問:“這也怪了,四殿下怎麼會知道姑娘缺這個?”
“沒什麼好奇怪的,遠哥和嫂子大婚當日,我與四殿下在庭院偶遇,相談甚歡。你不記得了,我還忍痛割愛,贈給四殿下一株四季海棠呢。四殿下大約知道我平日裡愛侍弄花草,便當是我送花給他的回禮,才趁此機會,送了這副手套來。”
“奴婢想起來了,那株四季海棠,還是奴婢盯着啓出來的呢。”
傅遙打量着那副手套,微微嘆了口氣,“若各家送來的禮,都如四殿下送的這樣實用又有心就好了。”
楚莘點頭,“禮輕情意重,四殿下這份禮,的確有心。可見四殿下是個心細之人。”
“是啊,四殿下人和氣,又沒皇子的架子,人是極好的人,只可惜出身……哎,真是可惜了。”
這廂,傅遙正嘆四皇子,就見紫珠進了屋。
“姑娘,周公子在外求見。”
聞言,傅遙一笑,衝着屋外朗聲說:“我家義兄何時變的這樣守規矩,竟然還知道叫人通報了?”
這話才說完,就見周佳木笑盈盈的進了屋。
“怕你在屋裡睡着,吵了你安歇,才叫紫珠通報一聲的。”
“成了,快坐吧。”傅遙笑笑,親自給周佳木添了杯茶。
誰知轉過頭來,周佳木卻不看茶,只顧着看她。
傅遙也不含糊,一樣目不轉睛的盯着周佳木,“幹嘛這樣盯着我看?
”
“阿遙不一樣了。”周佳木說。
“哪裡不一樣?”傅遙摸摸自己的臉,確定沒沾什麼髒東西,接着又摸摸自己的頭,“是不是髮式不一樣了?”
周佳木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阿遙不一樣了。”
既然佳木說不上來,傅遙也沒預備追問,便將茶碗往周佳木那邊推了推,“喝口茶吧,聽你的聲音有些啞,天乾物燥的,就該多喝點兒水。”
“這茶不急着喝,我是受人之託,特意過來單獨見你一面的。”周佳木說着,從袖中取出一隻形狀細長的小錦盒來,“給,這是我代某人送來的賀禮。”
能勞動周佳木跑腿代送賀禮的人,除了太子爺就沒別人了。
傅遙方纔還在琢磨,怎麼不見太子爺送來的賀禮。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傅遙聞言,便接過錦盒。
這明明就是一隻又小又輕的錦盒,但傅遙拿錦盒的手卻微微有些發顫。
片刻的工夫,手心已經出汗了。
當錦盒開啓,映入眼簾的是一支做工精巧的鳳頭簪。
鳳頭簪本也沒什麼好稀罕的,但這支簪子的用料卻有些特別。
這支簪子既不是用純金打造,也非玉石雕刻的,而是,“木頭?”
傅遙輕輕拿起那支鳳頭簪,仔細端詳起來。
“這是金合歡。”周佳木說,“也叫相思木。”
“相思木?”
“南有相思木,含情復同心。說的就是這個。”
原來這就是相思木。
傅遙捏着那支簪,稍稍猶豫了片刻,便將簪子放回了錦盒中,而後迅速蓋上盒蓋,將東西退還到周佳木手邊。
“佳木,幫我把東西,原樣退還給太子殿下。”
“阿遙,你……”
傅遙深知,男子贈女子髮簪,有定情之意,而這鳳頭簪,又是相思木所制。
因此,這是一支寓意不凡的簪子。
收下這支簪子,究竟意味着什麼,傅遙心知肚明。
她絕不能如此輕率且不明不白的就收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