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幾日的各種宴席和小聚上,傅遙曾與這位鄭二姑娘有過數面之緣。
鄭月怡是順王妃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與順王妃生的神似。
但眉眼卻遠沒順王妃生的精緻,卻也算是個美人了。
鄭月怡大約知道,她姐姐順王妃與傅遙的嫂子寧安公主交好。
對傅遙是格外的客氣和關照。
而傅遙也是念及寧安公主與順王妃的交情,願意與鄭月怡親近。
再有,鄭月怡與順王妃一樣,都是率真的性子,說話很直爽,傅遙也樂意與這樣性情的姑娘結交。
既然鄭府今日是以賞梅爲名頭將大家請來做客,就該有拿的出手的梅花樹給大家賞看。
而鄭府上,不但種植了好些品種優良的梅花樹,還有一株極其稀罕的雙碧垂枝梅。
此梅之所以得名雙碧,是因爲梅樹的花苞和花枝都是碧綠色的,十分罕見。
傅遙從前只聽說過有這種梅花樹,卻從未見過,今日也算是開了眼界。
聽鄭月怡講,這棵梅樹本是皇上賞賜給順王的。
順王又命人轉送了來。
傅遙曉得,順王是出了名的懼內,但懼內也是愛內。
這愛屋及烏,對老丈人一家也不錯。
都說孝順長輩的人,應該都不是什麼壞人。
從前,傅遙總覺得順王庸懦無爲,多少對這位皇長子心存偏見。
眼下,就憑順王對老丈人家這股孝敬勁兒,她對順王的印象無疑大大改觀了。
因爲這株雙碧垂枝梅是御賜之物,也的確稀罕,鄭家只怕人多手雜,會傷了這寶貝。
於是便在樹周圍,圍上了一圈柵欄。
不能從近處好好觀賞這棵梅樹,也是遺憾。
這一圈園子逛下來,大家是又冷又累。
鄭月怡便叫上傅遙和幾個平日裡與她要好的貴女,到暖閣裡吃茶說話。
年輕的姑娘們湊在一起,有的是話說,你一言我一語的,氣氛相當熱絡。
“對了,你們聽沒聽說李府的那件事?”鄭月怡問。
聞言,衆人的神情都變的有些古怪,明顯是都聽說了,卻沒有一個敢冒然吱聲。
“我知道。”
傅遙也沒看清究竟是誰說了
這句,可就在這句話音剛落之後,其他貴女也都瞬間放下疑慮,爭先恐後的應和說知道。
傅遙疑惑,這些人究竟知道什麼?
難道她前幾日聽到的流言都是真的?
“我聽說李芝蘭上吊了。”
“不止上吊,我聽說她還想要投井呢。”
“是,是投井不成,才上吊的。我還聽說,人自打被救回來以後,就水米不進的鬧絕食,人如今瘦的跟鬼一樣,只怕要不了幾日,就該活活餓死了。”
“……”
貴女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傅遙只管聽着,並不參與其中。
若說前幾日,傅遙聽到的只能算是些含糊的流言,那今日所聞,都說得有鼻子有眼,叫她不得不信。
李芝蘭爲何要輕生,傅遙心中已有猜想。
而貴女們的解釋,也正好印證了她的猜想。
“那李芝蘭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她以爲她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當上太子妃,真是可笑。”鄭月怡一臉奚落的說。
聞言,其他貴女立馬出言應和。
果然,李芝蘭是爲了婚事纔會如此。
傅遙一直都知道,李芝蘭傾慕太子爺。
但她卻萬萬沒想到,李芝蘭對太子爺竟然情深至此。
她竟會因爲不能嫁給太子爺,而捨棄自己的性命。
這叫傅遙極其震撼,也十分同情李芝蘭。
但同情過後,傅遙也從此事中嗅到了些許陰謀的意味。
李芝蘭是李府千金,她的事便是李府內宅的事。
如今,關於李芝蘭尋死的流言漫天飛,究竟哪句真,哪句假,傅遙無從分辨。
但有一件事傅遙可以肯定,即便流言所傳之事,都是確有其事。
李家人爲了家族的體面,也會將這些事極力壓下來。
怎麼會任由這種事傳出來,給人家當茶餘飯後的談資呢?
傅遙認爲,必定是有知情之人,故意將此事宣揚出來的。
至於意圖,針對李芝蘭一個深閨小姐的可能不大。
若她沒猜錯,應該是有人想借此事來打壓李元徽。
而此人是誰,傅遙猜不到,也懶的猜。
畢竟,李元徽那個老狐狸心腸歹毒,多行不義。
恨他,想看着他倒黴的人多了去。
大夥平日裡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突然得了這麼好的機會,還不往死裡編排此事。
“我要是崔公子,就立即退婚,纔不娶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子爲妻。”
“是,這李芝蘭的確是不配嫁入敬王府。”
“崔公子能文能武,又生的俊俏,李芝蘭不願嫁,我嫁。”
貴女們嘰嘰喳喳,不停的在嘀咕此事。
就如貴女們所言,崔撼是敬王唯一的嫡孫,來日是要承襲他祖父爵位的。
他的夫人,便是敬王府來日的當家主母。
務必要端方賢惠。
而李芝蘭卻在與崔撼定親之後,爲了別的男子,又是上吊又是絕食。
閨譽已經徹底被毀了。
但傅遙卻覺得,敬王府那邊悔婚的可能性不大。
至少眼下,敬王不會輕易捨棄李元徽這個能給他帶來巨大利益的親家。
儘管不知道,李元徽究竟許給了敬王什麼好處。
可見兩家人都對促成這門婚事頗爲急切。
便可猜到,此番聯姻,對敬王和李家都意義重大。
只有結成姻親關係,才能叫兩家人放心的相互利用。
但利盡之後就不好說了。
在那之後,敬王隨便找個由頭,就能叫他孫子把這個不滿意的孫媳婦給休了。
說到底,還是李芝蘭最可憐。
無辜的成爲倆家利益交換的犧牲品。
“對了,我方纔還在外頭見到了崔公子的胞妹崔柔。你們說,有個像李芝蘭那樣的嫂子,多丟人呀。”
“可不是嗎,要不那崔姑娘怎麼一直都苦着臉,不願跟咱們說話呢。”
“若換作是我,纔不肯稱呼李芝蘭嫂子呢。”
貴女們七嘴八舌的說着,吵的傅遙腦仁疼,人也不免有些心煩意亂。
說到底,傅遙心裡還是挺同情李芝蘭的,縱使李芝蘭是李元徽的孫女,同時還覬覦着她的男人。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李芝蘭尋死是不對。
但落井下石的事,傅遙辦不出來,自然不願意聽這些貴女們一味的貶低咒罵李芝蘭。
於是便藉口帕子丟了,要去找帕子,藉此避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