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當年,之所以有機會親近這位德宗皇帝的廢妃,是因爲這位娘娘因後宮爭寵落敗,被德宗皇帝下令發遣至皇陵,爲孝賢恭定太后守陵。
當時,敬王正好受命在督建皇陵。
這大嫂和小叔子瓜田李下的,就廝混在了一起。
而且,德宗皇帝這位廢妃,還秘密的爲敬王產下一子。
敬王不僅將這個孩子的身份洗白,如今還安排在一方爲官。
這些事,若不是從崔景沉嘴裡說出來的,傅遙必定是一字都不肯信的。
敬王不僅與嫂子有染,還與嫂子產子,這都不算,竟然還叫這見不得光的兒子,能在朝爲官。
實在是太膽大妄爲了。
宗法禮教不顧,道德倫常也不理。
傅遙真是萬萬沒想到,如今看來那樣端穩持重的敬王,年輕時竟然做過這種萬分齷齪的事。
他難道就不怕旁人知道嗎?
不,眼下不就已經有人知道了。
所以說,這天底下就沒有永恆的秘密。
只是傅遙好奇,“李元徽是如何拿住敬王這個把柄的?”
“這就要怪敬王那不爭氣的兒子了。”崔景沉答,“前陣子,敬王那個兒子,因強搶民女,草菅人命的罪名被人告發,正好主審此案的人,就是李元徽從前的門生。李元徽大約一早就知道敬王的這段風流韻事,便以敬王之子的性命和敬王的名譽相要挾,才促成了兩家聯姻。”
傅遙聞言,只覺得事有蹊蹺,“敬王之子,如今應該是與陛下差不多的年紀,四十不惑,又不是年少輕狂,怎麼會公然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況且,有如敬王那般地位尊崇,身份顯赫的生父,這位大人想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必親自去強。我覺得應該是有人故意設計陷害敬王之子,從而脅迫敬王。”
崔景沉點頭,欣賞傅遙的聰慧,“我也是這麼想的。”
“可我仍有一事不明。”傅遙說。
“你問。”
“我不明白,敬王位高權重,難道真就沒有法子保全自己的兒子?就一定要受李元徽的脅迫?”
“敬王自然有辦法幫他兒子脫罪,但他卻不敢輕舉妄動。可知,敬王怕的並不是李元徽這個人,而
是怕他昔日與廢妃有染的事,一旦傳出去,便是晚節不保。倘若此事真被揭發出來,即便父皇念及舊情,不責罰敬王,敬王日後也沒臉見人了,而他那一大家子人,也會被他連累,受盡恥笑。”
是啊,敬王今年得有七十多歲了,是衆人口中的賢王,深受愛戴與敬重。
若他與德宗皇帝的廢妃有染之事傳出去,敬王還有何臉面在宗室和王府立足。
儘管李元徽以此作爲脅迫,逼敬王就範。
但李元徽這也不算冤枉了敬王。
自作孽,不可活。因此,傅遙心裡是丁點兒都不同情敬王的。
她只是有些好奇,“敬王與德宗廢妃有染之事,只怕要追溯到四十年前,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李元徽能打探到的事,我也能。”崔景沉答,眼中閃爍着運籌帷幄的光芒。
傅遙聞言,又問:“既然你也曉得敬王的七寸何在,爲什麼不反過來脅迫,不許敬王府與李府聯姻?”
崔景沉淡然一笑,口氣從容的回道:“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倘若我也動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那我與李元徽那隻老狐狸又有何區別呢?況且,敬王是我的血親,無論他曾做過什麼荒唐事,這些年來,他都是一心一意的在輔佐我,我對敬王一直心懷感激,即便眼下他舍我而去,我心裡也並不真的怨他。”
“你能這樣想很好。”傅遙望着崔景沉說,“只是……”
還沒等傅遙把話說完,崔景沉的手指就輕輕的壓在了傅遙脣上。
儘管天氣有些冷,但崔景沉的指尖卻溫暖而柔軟。
叫人心裡莫名的就激盪起來。
“你放心,敬王與李元徽雖然快成了親家,但這門親事只是李元徽一廂情願,並非敬王心之所向,縱使兩家是姻親,這種靠逼迫建立起來的聯盟,也隨時都有可能崩塌。”
傅遙點頭,表示她懂了,崔景沉這纔將手指拿開。
“不要爲我擔心,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安逸順遂的來日。”
“我自然信你。”
崔景沉望着傅遙,溫和的笑着。
月如玉,星如雨,也不及這個笑容的光華。
“方纔你不是說想看耍龍燈
和舞獅子嗎?走,我帶你去看。”崔景沉邊說邊向傅遙伸出手。
傅遙見此,稍稍遲疑了片刻,便將手遞到了崔景沉手中。
就像太子爺先前說的,人爲何一定要活的循規蹈矩。
偶爾任性一回不行嗎?
今夜,她只想牽着心愛男子的手,賞燈遊玩。
那些擔憂和顧慮,都暫時統統拋到腦後。
兩人相視一笑,便肩並肩,手牽手的向燈火輝煌之處走去。
……
在街口寬敞處,花團錦簇,鑼鼓喧天,不光有耍龍燈和舞獅子的,還有劃旱船和踩高蹺的隊伍。
場面十分的喜慶熱鬧。
傅遙明明是個最不愛熱鬧的人,也被吸引了去。
在崔景沉的護送下,一路擠到了最前頭。
眼前,鑼鼓敲的響亮,龍獅也舞的起勁兒。
傅遙正看的入神,卻隱約聽到人羣中,似乎有人在叫她。
這聲音好像是她嫂子寧安公主的。
可傅遙來來回回找了半天,也沒瞧見人影,還是崔景沉一指,傅遙才瞧見站在街對面,也正湊在此處看熱鬧的寧安公主和傅遠。
傅遙趕緊衝寧安公主招招手,與崔景沉說:“咱們從那邊繞過去,找哥和嫂子吧。”
“不必繞路那麼麻煩。”崔景沉一笑,握緊了傅遙的手,“跟我來。”話畢,便拉着傅遙直接跑向前方的巡遊隊伍。
兩人從舞動的龍身底下穿過,險些與滾繡球的獅子相撞。
然後又從高蹺隊和旱船隊中插了過來,一路險象環生,纔到了傅遠和寧安公主面前。
傅遙心跳的飛快,卻高興。
儘管方纔那樣,又傻又危險,可只要是與太子爺一起,再傻的事情她都願意做。
“你呀,好大個人了,還是一樣的貪玩愛胡鬧。”寧安公主嗔怪崔景沉一句。
崔景沉也不回嘴,任由寧安公主說他。
傅遙可捨不得太子爺受數落,趕緊上前解圍,“方纔那樣也挺好玩的。”
寧安公主笑笑,“阿遙就會向着沉弟說話。”
傅遙害羞,趕緊扯開話題,問:“怎麼就只有哥和嫂子在這兒,楚莘他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