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不怕,身子明明就抖的厲害。”崔景沉說,嗓音清潤悅耳,還帶着些許笑意。
“我纔沒有。”傅遙回道,聲音分明是在發顫。
“嘴硬。”崔景沉說着,手臂發力,又將傅遙往他懷裡壓了壓。
傅遙的臉不偏不倚,正貼在崔景沉的頸窩裡。
她清楚的感覺到,崔景沉的呼吸忽然變的有些粗重。
傅遙的心狂跳不止,慌的都快跳出來了。
就在傅遙決定乖乖服軟,承認她怕的時候,崔景沉卻先鬆開了她。
“我認輸,我的還魂香實在太磨人了。”
誰是什麼還魂香……
傅遙紅着臉,壓根不敢再看崔景沉,“你若是再欺負我,我就去找楚莘。”
難得能與傅遙見上一面,崔景沉怎麼捨得就這麼放她走。
在稍稍平復了片刻之後,才與傅遙說:“好了,咱倆鬧夠了,說說正事可好?”
傅遙點頭,“我也有正事要與你說。”
“那你先說。”
既然太子爺叫她先說,她就先說。
“今日在鳳儀宮,繼後曾與我暗示,要我與她同心同德。”
這是崔景沉意料之中的事,“除了站在咱們這邊,她已經別無選擇,李氏也是個明白人。你呢,可答應她了?”
“還沒來得及答應呢,李昭儀就殺來攪局。李昭儀故意提起上回我在鳳儀宮遇險之事,似乎是故意想要挑撥離間。”
“李昭儀此人心機頗豐,不過性子卻有些急躁。她大約是看出了繼後拉攏咱們的意圖,想要藉此勸繼後知難而退,乖乖的束手就擒。李昭儀這打算是不錯的,可惜方法不對。”崔景沉說,目光漸漸變的深邃起來。
“有個成語叫狗急跳牆,畜生急了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呢。繼後本是李元徽的掌上明珠,打出生起就受盡寵愛,是一路順風順水的坐上了皇后之位。而許多時候,越是如繼後這般,被衆星捧月慣了的人,就越在意體面和尊嚴。今日李昭儀當着你的面,在鳳儀宮放肆,繼後心裡必定咽不下這口氣。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是繼後這心如猛虎之人。看來後宮之中,只怕會再起波瀾。”
話聽到這裡,傅遙不禁有些感慨,“有衝突就會有犧牲,看來又得有好些無辜的人,深受牽連了。”
“在
後宮裡摸爬,誰沒害過人。隨便抓出來一個,身上都揹負有人命。後宮就是口大染缸,只要進去了,就沒有一個是乾淨的。即便真是死於非命,也並不全然無辜。”
太子爺的話,雖然聽來有些冷漠,但也是事實。
一想到她的下半生,會在那樣污濁的地方度過,傅遙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崔景沉最見不得傅遙發愁,也不願再講那些煩心事,便與傅遙說:“咱們不說這些,我跟你說件高興的事。”
“什麼事?”
“你我的婚期已經定下了。明日,禮部的人應該就會去府上,與皇姐和姐夫商議大婚事宜。
聽了這話,傅遙立刻轉哀爲喜,這還真是一個令人愉悅的好消息。
“日子定在哪天?”
“定在今年的九月初八,重陽的前一天。”崔景沉答,“我原本千叮嚀萬囑咐,叫禮部和欽天監把咱倆的婚期儘量提前,誰知禮部那些老迂腐卻丁點兒不知變通,一會兒說這個月要避諱先人的忌辰不好辦喜事,一會兒又說下個月無黃道吉日。還說太子大婚要慎辦大辦,需要多些時日準備。這三推兩推,就把日子推到了半年後。不過好在日子已經敲定,即便是等,也總算有個期限。”
“春華秋實,禮部這日子選的極好。”傅遙望着崔景沉,神情恬淡而從容,“以你我之間的情分,不必非要朝朝暮暮。”
“可我就想與你朝朝暮暮,形影不離。”崔景沉說,黑湛的眼中閃爍着沉沉的光華。
……
歡愉的時光,總叫人覺得分外短暫。
猶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
當馬車在國公府門前停穩時,崔景沉和傅遙還相談甚歡,意猶未盡。
“明明吩咐叫車伕繞遠,卻還是這麼快就到了。”崔景沉感嘆說。
傅遙笑笑,“來日方長,我走了。”
“我送你。”
“這都到家門口了,不必送。”
“外頭正下着雨。”
“正是因爲下雨,纔不用你送。”
“可我想送你。”崔景沉說着,便先傅遙一步,起身下了馬車。
太子爺固執,比她固執,卻固執的可愛。
車外明明大雨如注,又陰又冷,但傅遙心中卻是春風和煦。
“來,我扶你。”車下,崔景沉衝
傅遙伸出手。
傅遙趕忙將手遞到崔景沉手中,這廂正預備踩着腳凳下車,誰知卻被崔景沉橫抱進了懷中。
“地上有水,仔細溼了鞋。”崔景沉邊說,邊故意將手臂稍稍鬆了些,“你得抱緊我,否則摔到地上,可要成落湯雞了。”
傅遙心裡清楚,崔景沉絕不可能摔着她,卻還是應了崔景沉的話,又往崔景沉懷裡靠了靠。
崔景沉心滿意足的笑笑,一路將傅遙抱到國公府門前的檐下,才穩穩的將人放下。
傅遙站穩後,略帶羞澀的問崔景沉,“不進去坐坐?”
“宮裡還有一些事等我處理,改日一定過來。”
“既然你還有正事在身,何必要來送我。”
“與我而言,再大的事,也沒有你的事要緊。”崔景沉望着傅遙,眼中盡是不捨,“代我向皇姐和姐夫問好。”
傅遙點頭,“路上小心。”
“好。”崔景沉應道,“雨天水汽重,你快進去吧。”
聞言,傅遙卻不動,“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不行,你先進去,我再走。”
傅遙不解,“爲何每回分別,你都要我先走。”
崔景沉答:“我怕你看着我的背影,心裡頭會難受。”
竟然是因爲這個緣故……
傅遙心頭微動,一股別樣的暖意瞬間在心間漾開。
“你捨不得我,我就能捨得下你?要不咱們一同轉身。”傅遙提議說。
“好。”崔景沉答應的痛快。
“那我說轉身,咱們倆就各自轉身回去。”
崔景沉點頭。
傅遙笑笑,立刻說了句轉身,自個便轉身想府裡走。
臨進門前,傅遙忍不住回身望了一眼,卻見崔景沉仍站在原地,目光清和的望着她,根本就沒有轉身離去。
“你這個人啊。”傅遙嘆了一句,又匆匆跑回崔景沉身邊。
“常安,把傘給我。”傅遙衝常安伸手。
常安不明所以,“姑娘要傘做什麼?”
“我自有用處。”
常安也不敢多問,忙將傘遞到了傅遙手上。
“你們都轉過身去。”傅遙衝常安和楚莘揮揮手。
話畢,便將手上的傘撐開,將自個和崔景沉遮的嚴嚴實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