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傅遙正坐在書案前,爲太子爺擬定新的藥膳房子。
其實,所謂食補,並非單純的將藥性和食性相合的食材,放在一起烹煮。
也要依據受補者的體質和節氣時令的變化來做調整。
眼看馬上就要過清明瞭,清明前後是許多慢性疾病扎堆復發的時候。
太子爺脾胃虛寒,尤其要注意。
而清明時節,也是養肝護肝的好時候。
醫書有云,肝屬木,木生火,火爲心,而心火在清節氣中,很容易過於旺盛。
所以在清明節前後,應該多吃些有助於柔肝養肺的藥膳。
這廂,傅遙正看醫書看的入神,就聽楚莘來報,說是福安在外求見。
聞言,傅遙略微有些驚訝。
昨日在溫王府,她才與常安說,叫他回去告訴福安,若有什麼話想問她,可以直接來國公府找她。
誰知昨兒才說,人今兒就來了。
看來福安還真是個急性子。
“快,把人請進來。”
傅遙合上書,挪到裡屋的坐榻上等,誰知等了半天,卻不見福安進來。
傅遙正覺得奇怪,卻忽然聽見屋外響起一陣嘈雜聲。
聞聲,傅遙立刻起身走到窗前一瞧。
正見幾個小太監,在搬挪一棵樹,還是一棵正處在花期的桃樹。
這又是在演哪一齣?
傅遙趕緊出屋查看。
見傅遙出來了,福安趕緊迎上前,給傅遙道了安好。
“姑娘,這棵桃樹是我們殿下送給您的禮物,您可喜歡。”
眼下正值桃花梨花盛開的季節,桃花朵朵,粉紅的嫩白的,就如嬌豔的美人面孔。
傅遙喜歡這桃花,卻有些不明白,“好好的,殿下爲何要送我禮物?”
“這個……”眼見人多口雜,福安便猶豫着沒答,只是笑呵呵的問傅遙,“姑娘,您預備把這棵桃樹栽哪兒?”
福安不說,傅遙還險些忘了要給這棵桃樹安排個去處。
既然這棵樹是太子爺送給她的,她自然不好怠慢了。
比起前院,後院的地方顯然更寬敞些,隨便哪裡都能栽下
這棵樹。
可樹種在後院,又不方便她常常看到。
既如此,“楚莘你盯着,叫人在南窗下挖個樹坑,就將這株桃樹種在南窗下吧。”
楚莘點頭,立刻就去張羅了。
“紫珠你去把花匠裴師傅叫來,務必要將這棵桃樹栽活。”
紫珠得令,也不敢怠慢,忙依照傅遙的吩咐去辦了。
“姑娘。”福安小聲與傅遙說,“殿下那邊還有幾句話,叫奴才捎給姑娘。”
傅遙微微點頭,示意福安進屋說話。
一進屋,傅遙就叫福安坐下說話。
福安也不矯情,便依着傅遙的意思坐下了。
“說吧,殿下託你帶什麼話給我?”傅遙笑問。
福安聞言,卻一本正經的答:“回姑娘,殿下說,他昨日在馬車上與姑娘說話時,態度有些強硬,口氣也有些重,但他對姑娘也是疼之深,憂之切。殿下希望姑娘不要生他的氣。”
說老實話,傅遙並未覺得昨日太子爺與她說話的態度強硬,她壓根就沒生氣。
她反而有些怪自己,怪自己太任性。
不過太子爺這句“疼之深,憂之切。”聽來卻十分別致。
若她沒猜錯,這句話本出自《戰國策》,《觸龍說趙太后》一篇中的“愛之深,責之切。”
儘管太子爺將這句話給改了,卻改的十分貼切。
責備她,太子爺怎麼捨得。
“福安,你回去告訴殿下,我纔不是那種不識好歹,又小心眼的人。我一點兒都不生殿下的氣,只是那桃花……”
“回姑娘,殿下知道姑娘喜歡花,所以纔想着叫奴才送些花來哄姑娘高興。”福安說,“不瞞姑娘,殿下起初是想送一棵玉蘭樹過來給姑娘,說那樹高潔,像姑娘。可後來,殿下去御花園逛了一圈,就改變主意了。說這桃花開的燦爛,姑娘一定會喜歡,還說這桃花開敗以後,樹上還能結果。比起玉蘭,姑娘應該會更喜歡桃樹。”
倒是太子爺知道她,的確,比起那些只會開花而不會結果的樹,傅遙更喜歡桃樹和梨樹這些能開花結果的樹。
太子爺這份禮,當真是送進了她的心坎裡。
“福安,你回去告訴殿下,我很喜歡這棵桃樹。”
“姑娘喜歡這棵桃樹,便是這棵桃樹的福氣,我們殿下也能安心了。對了姑娘,這棵桃樹可不是普通品種的桃樹,奴才聽宮裡花房的人說,這桃樹喚做撒金碧桃,一株雙色,粉花白花相映成趣,好看又稀罕。”
“原來如此,那我回頭一定得好好賞看這棵桃樹。”
“姑娘,還有一件事。”福安說。
“有什麼事,你儘管說。”
“殿下說,他答應您去見繼後的事了。”
“你說真的?”
好消息來的太突然,傅遙簡直不敢相信。
“是,不過殿下說,他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殿下說,叫姑娘先遞了拜帖入宮,倘若繼後那邊一口答應,姑娘就去。倘若繼後那邊彆扭着不肯見姑娘,姑娘就不必勉強了。”
太子爺這個條件提的很合理。
其實,即便太子爺不這麼囑咐,傅遙心裡也是這麼打算的。
因爲傅遙心裡清楚,雖然繼後與太子爺而言,還有些用處,卻並非太子爺不可或缺的盟友。
他們可以拉攏繼後爲他們所用,卻實在沒必要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所以,傅遙片刻都沒猶豫,便答應了太子爺的條件。
在代太子爺與傅遙說過正事以後,福安也有不少他的正事要與傅遙商議。
儘管福安的正事,都是小事。
譬如,東宮所用幔帳的顏色,茶碗的材質,地毯的花紋,甚至花圃裡栽種什麼花草……
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小事,在傅遙看來都相當重要。
畢竟,那個東宮,即將成爲她的家。
她未來,應該會在東宮住上很長一段時間。
有關那裡的一草一木,一件傢俱,一樣擺設,她都想爲之盡心。
而福安也的確是個相當細心且辦事周到的人。
大到坐榻妝臺的樣式和材質,小到茶碗的紋樣,事無鉅細,福安都一一列下,並一一問過傅遙的意思。
儘管問題多如牛毛,但傅遙卻絲毫沒有不耐,自始至終都顯得興致勃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