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棉細紗帳,湖藍色的滑絲薄被,還有一個蘇繡的抱枕。
這一樣樣,一件件都是傅遙在侯府用慣的東西。
傅遙是知道周佳木向來心細,卻沒想到連這些日常用具,他都會準備了一模一樣的,當真是有心。
傅遙又在這屋裡轉了一圈,覺得這間臥房不僅擺設佈置華麗雅緻,還十分整潔。
就連窗櫺的縫隙都擦的一塵不染,壓根就不像好些年沒人住的地方,叫人莫名的就喜歡這兒。
“你瞧瞧,若是缺什麼,儘管告訴我,我回頭立刻叫人再送來。”周佳木說。
聞言,傅遙立刻應道:“你思慮周全,能有什麼東西是沒想到的,哪裡還會缺什麼。”
“對了,你看這兒。”周佳木說着,來到南窗下的一張書案前。
傅遙也趕忙跟了過去,才見書案旁整整齊齊的碼放了兩個大箱子。
“這是?”
“這兩箱子書,夠你看上好幾個月了。”周佳木笑呵呵的說。
“這裡面都是書?”
周佳木點頭,“不信打開看看。”
傅遙哪能不信周佳木,卻還是上前,打開了其中一隻箱子,還真的是滿滿一箱子書。
“這麼多書,究竟是哪裡來的,難不成是把哪間書齋給買下了?”
“殿下貴爲咱們大夏國的儲君,區區兩箱子書而已,還不成問題。”
原來這些書都是太子爺辦來的。
“難爲太子爺諸事煩擾,還能爲我惦記到這些,代我謝過殿下。還有……”
話聽到這裡,周佳木趕緊擺手,“你若是要一併謝我,大可省去。那日佳榕說的話你可都忘了?家人之間,不必謝來謝去的生分。”
“是,我嘴上不謝你,心裡謝你還不成。”
“成,只要你高興,怎麼都成。”周佳木笑望着傅遙,原本還預備再貧嘴幾句,這廂卻又想起了一樁事,“阿遙,我這兒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你跟我來。”
還有東西?
傅遙好奇,忙起身隨周佳木出了屋。
隔着老遠,傅遙就見廊下掛着一隻頗爲精巧的鳥籠。
只是籠子裡關着的東西可不算精巧,既不是黃鸝也不是百靈,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對其貌不揚的灰羽鴿子。
周佳木在籠子前站下,逗弄了幾下籠內的鴿子後才說,“阿遙你知道,如今殿下雖然已經在山莊周圍安排了不少暗衛保護你,但事無絕對,爲以防萬一。一旦來日你遇到了十分緊急的情況,就打開這隻鳥籠,放出兩隻鴿子,這其中的一隻會飛到侯府,另一隻會飛往東宮。殿下與我一看到鴿子,便會知道你遇上麻煩了,就會即刻想法子來幫你。”
原來這是兩隻救命的鴿子。
傅遙聞言,也立馬擡起手,隔着籠子輕輕的撫摸了籠中的鴿子幾下。
那鴿子倒是乖巧,既沒躲也不想啄人。
“你放心,我會好好養它倆的。”傅遙說。
“阿遙,你別多想。這兩隻鴿子,只是爲防萬一,才放在這兒的,我希望這鴿子籠,你永遠都不需要打開。”
傅遙點頭,溫柔的撓着小鴿子的後頸,“但願如此。”
……
因爲周佳木還有另外的差事在身,在又陪着傅遙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告辭了。
並承諾,等過幾日,會再來看她。
送走了周佳木以後,傅遙也是清閒,趁着楚莘收拾細軟包袱的時候,便自己到庭院裡轉了轉。
傅遙覺得,先皇后昭惠皇后一定是個喜愛種養花草的人,否則這綴霞山莊裡裡外外怎麼會種有如此品種繁多的花草。
每走到一處,都是花樹蔥蘢的樣子,一派勃勃的生機。
這山莊裡的花木固然是生長的健壯茂盛,可大約是長久以來,沒有人悉心打理的緣故,這些花花草草看起來,都有些凌亂。
除了旁枝斜出以外,其中也混雜着不少有礙觀瞻的野草。
傅遙也是閒不住,找來了工具,就親自動手收拾起來。
而在這過程中,她還有個意外發現。
據傅遙觀察,這庭中的花圃裡頭,不只栽種了不少品種稀罕的名貴花卉,也還有不少平日裡常見的花草。
也不知是有人特意栽種,還是野生長在這裡的。
只在這一
處花圃中,傅遙就發現了桔梗,月見草和幾株天門冬。
這三樣草植不但能開花賞花,還都能入藥。
傅遙是一見着草藥一類的植物,就興奮不已,明明這一路爬上山,身上也是疲累。
卻生生蹲在花圃前忙活了一整天,還是覺得意猶未盡。
……
山中的深夜,極是安靜。
夏蟲的鳴叫聲,反而更叫這夜顯的靜謐深沉。
閉上眼,彷彿都能聽到花開花落的聲音。
初來了生地方,傅遙輾轉反側,有些睡不着。
聽見楚莘也沒睡,於是便翻身坐了起來。
見今夜月色正好,若不賞看也是辜負,傅遙便提議,叫楚莘陪她去庭院裡的小亭子裡坐坐。
月光皎潔,星河燦燦。
雖然是同樣的月亮,同一片月光。
但夏夜的月光無論怎麼看,都比冬夜裡要和煦幾分。
尤其是這山中的月光,隱約給人一種清雅高華之感。
這廂,傅遙正望着月亮有些走神,忽然聽見楚莘讚了一句,“好香。”
傅遙回神,循聲望去,見楚莘正蹲在庭前的一叢花草旁望着她,“姑娘,這是什麼花,聞起來好香。”
“這是荼蘼。”傅遙答。
“荼蘼?”楚莘聞言,便起了身,“奴婢聽說,這荼蘼是末路之花,不吉利。這山莊裡怎麼會種這種花。”
傅遙淺笑,望着月光下那叢極爲繁茂的荼蘼說:“韶華極盛,是已走到了末路。可是我從前讀佛典,見典籍上說,這荼蘼是開在天上的花。見此花者,惡自去除。並非不吉,反而是大吉之花。”
聽了這話,楚莘這才又蹲下瞧了瞧那花朵。
“這花若是先皇后種下的,我想,先皇后應該是個虔誠唸佛之人。”傅遙說。
“姑娘博聞廣識,不似奴婢孤陋寡聞,連吉凶都不分。”
“我不過是碰巧知道而已,算不得什麼本事。”傅遙望着楚莘,溫和的問:“楚莘,我聽你的口音,彷彿不像京都人士,你的祖籍是哪裡?”
得此一問,楚莘明顯一怔,眼中似有猶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