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瑟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心疼,緩步走到樹下,"笙兒。"
悽婉的笛聲嘎然而止,涼笙轉眸,看到樹下的暖瑟,脣角微勾,直接從樹上飄了下來。
絕色的容顏,飛揚的裙襬,好似天上飛下的九天仙子,美得驚心動魄。
"大姐。"脣角那如幽蘭般的淺笑,晃花了暖瑟的眼。
暖瑟斂了斂心神,擡手,將涼笙耳邊的髮絲順到耳後,"都十六了,還像個孩子,去把衣服換了,我們得去大殿了。"
"好。"涼笙乖巧地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看着涼笙纖瘦的背影,暖瑟再次失神。
十五年了,她還是忘不了他……
長樂殿外的紅柱後面,探出一大一小兩個腦袋。
"月姐姐,二殿下和三殿下怎麼還沒來?"看着前面空空的大道,小腦袋失望地擡頭看向大腦袋,"他們會不會不來了?"
月清歌拍了拍風筱悠的小腦袋,寬慰道,"放心,今天是他們的生辰,他們一定會來。"
風筱悠眸光一亮,立刻振作精神,重新看向前面的大道。
今天她特意求爹爹帶她進宮來,只爲見一眼兩位殿下。
風筱悠之所以對溫弦和寒簫這麼感興趣,都是月清歌的功勞。
十五歲的月清歌長得像極了月如夜,清雅娟秀,十足的美人胚子一枚,可是那性子卻是和她孃親楚蓮兒一樣,看見美男就走不動道。
自從兩年前見過溫弦和寒簫後,月清歌就徹底被兩人絕色的容貌給迷住了,不僅時常想辦法偷溜進宮來個偶遇佳人,溫弦,寒簫這兩個名字更是天天掛在嘴邊。
別說是月如夜和楚蓮兒耳朵聽出繭子,就是六歲的風筱悠都生生記住了溫弦和寒簫的名字,心心念念地只想進宮見一回天神般的哥哥。
"來了,來了……"看到前面那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月清歌激動地叫起來。
兩道身影緩緩靠近,月清歌和風筱悠瞬間癡了,兩人眼中同時冒出兩顆大大的紅心。
"是不是很美?"低啞的聲音帶着些許癡迷。
"嗯。"
風筱悠呆呆地點頭,可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看得卻不是溫弦和寒簫,而是溫弦手中的小無憂。
不得不說,風筱悠的眼光着實不錯,小無憂確實是個萬人迷,而且男女通吃,見過他的男娃女娃沒有一個不被他迷倒的。
溫弦和寒簫好似沒有看到那炙熱的目光,直接帶着小無憂進了大殿。
直到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月清歌和風筱悠才緩緩收回目光。
"花癡。"一道嫌惡的聲音突然從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立刻轉身,看到雪翎焰,月清歌瞬間變了臉色,"雪翎焰,想打架是不是?"
彪悍的小獸模樣,和之前的花癡表情完全不同。
說來也怪,月清歌看見美男就走不動道,可偏偏對雪翎焰不感冒,倒不是雪翎焰長得不好看,相反,雪翎焰長得俊逸非凡,是閻城第一美男。
可是不管雪翎焰長得多好看,就是入不了月清歌的眼,同樣,雪翎焰也很不喜歡月清歌,兩人從小到大,都是兩看相厭,一見面就鬥嘴,弄得原本花葉兒和楚蓮兒想定娃娃親的心思也歇了。
風筱悠則是老老實實地喊了一句"表哥"。
風筱悠不怕她爹風西凡,也不怕她娘雪心梅,卻最怕這個冷冰冰的表哥,所以每次見他都乖得像只貓一樣。
雪翎焰涼涼地瞥了眼月清歌,轉眸對着風筱悠道,"去大殿,梅姑姑找你。"
"好。"風筱悠立刻乖巧點頭。
大殿裡。
溫弦和寒簫一一給皇甫滄,端木雪,皇甫澈,軒轅烈,神後,司徒空,納蘭西,梅洛等一衆長輩請安。
十年的光陰,讓四小隻一起長大,可是卻沒有讓端木雪等人變老,不得不說,端木汐的定顏丹效果真的很好。
就連皇甫滄也是依舊精神奕奕,絲毫不見老態,甚至更加年輕。
而神後也不再是靈魂狀態,早在兩年前端木汐就煉製出了復活丹,成功復活了神後。
這次四小隻生辰,不僅皇甫滄等人都到了,就連君無邪,廉正宇,夏侯晨,雪落塵,月如夜,風西凡等人也都到了。
端木汐一統四國後,重新任命了所有大臣。
廉正宇,大將軍。雪落塵,左相。月如夜,右相……原先端木汐生死相交的朋友,如今都成了大凰朝的重臣。
衆人都圍着溫弦和寒簫,送上賀禮。確切地說是圍着溫弦,寒簫一身寒氣,滿臉冰霜,整個一生人勿近,若不是溫弦硬拉着,他一定坐到一旁喝茶去了。
大家的禮物,溫弦來者不拒地一一讓宮侍們收下。
其實他也不喜歡這種場合的,可是沒辦法,這裡的賓客都是看着他們長大的長輩,不管他多不喜歡,那也都得笑臉相迎。
等所有人都送完禮,君無邪神秘兮兮地將兩人拖到一旁,一人塞了一個小冊子到兩人手裡,"拿回去慢慢看,這可是舅舅專門爲你倆選的生辰賀禮。"
看着君無邪神秘兮兮的樣子,兩人都很好奇,溫弦更是直接想要打開小冊子,卻被君無邪一把按住。
"都說了拿回去慢慢看,等有機會舅舅帶你們出去見識見識。"君無邪一邊說着,一邊將兩本小冊子分別塞到兩人懷裡。
看着君無邪那曖昧的眼神,兩人也都明白了個七七八八,都是俊臉通紅,就連胸口的那小冊子,兩人都覺得燙人的很。
"我也要去。"突然的稚嫩聲,讓三人同時黑線。
他們怎麼忘了,小無憂還在呢?
君無邪眸光輕閃,直接彎腰抱起小無憂,笑哄道,"無憂也想去,那等無憂長大,爹爹也帶你去。"
溫弦和寒簫瞬間滿頭黑線,這世上有這樣的爹爹嗎?
"好。"不懂大人們心思,小無憂很是認真地點頭。
"瑟兒和笙兒來了。"兩道亮麗的身影一起出現,讓大殿裡的人瞬間安靜下來。
一紅一紫,一張揚一清雅,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卻給人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兩人進殿之後,同樣先給長輩們請安,接着就是收禮物。
同樣的,兩人也是來者不拒,一小會兒功夫,宮侍們就捧了一大推。
"汐丫頭和墨小子來了。"
端木汐和軒轅墨身着同款情侶裝款款而來,那絕色的容貌,純白的衣衫,還有那舉手擡眉間的親暱,仿若一對神仙眷侶。
時間並沒有在兩人臉上留下什麼痕跡,唯一不同的就是端木汐比之之前少了分清冷,多了分嫵媚,而軒轅墨雖冰冷依舊,卻也比之前多了分成熟。
看到端木汐和軒轅墨,衆人紛紛行禮。
端木汐輕輕衣袖一揮,免了衆人的禮,自己則和軒轅墨一起走到皇甫滄等人面前一一行禮。
雖然做女皇十多年,可是端木汐依舊堅持給皇甫滄,司徒空這些長輩們行禮。
行完禮之後,端木汐和軒轅墨也分別送了賀禮給四小隻,生辰宴會也正式開始。
酒菜,點心,歌舞,聲樂,都有條不紊地一一進行着。
從白天到黑夜,生辰宴會熱鬧非凡,可是有些人卻好像永遠融不進這熱鬧的氣氛。
看着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涼笙,暖瑟等人都是眉頭緊皺。
涼笙仰頭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悄聲離開了長樂殿。
看着涼笙落寞的背影,雪翎焰眸光輕閃,放下酒杯,跟了出去。
涼笙並沒有去別處,而是直接回了紫笙苑,依舊是坐在院子裡那棵大樹上,不過這次不是吹笛,而是喝酒。
淡淡的酒香混合着鳶尾花的花香,匯成了最醉人的芳香。
涼笙捧着酒罈,猛灌了一口,迷離的眸看向天上的星空。
皎潔的明月,閃亮的星星,彷彿都幻化成了那張絕美的臉,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帶着解脫和不捨的眼神。
眼角漸漸變得溼潤,擡手,想要輕觸那張讓她心痛的臉,可是不管她將手伸得多遠,都觸碰不到。
頹然地收回手,她知道,他們之間隔着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生與死的距離……
心,再一次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再一次捧起酒罈。
身邊的樹枝兀地一沉,手裡也瞬間一空。
"你醉了。"涼涼的嗓音卻帶着濃濃的擔憂和心疼。
涼笙擡眸,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輕輕揚脣,"醉了不是更好嗎?世人皆醉我獨醒的那個纔是傻子。"
看着涼笙脣角那抹苦笑,寒簫的心猛地抽痛,"我陪你喝。"
寒簫說着直接抓起酒罈猛灌了一口。
涼笙眼角微溼,眼底劃過一抹心疼,不再喝酒,輕輕靠在寒簫肩上,醉眼朦朧地看着天上的星空。
寒簫放下酒罈,同樣看向星空。
許久之後,寒簫垂眸看着閉着眼睛的涼笙,琥珀色的眸子裡滿是心疼,"想他,就去找他吧。"
涼笙的身子一僵,緩緩睜開雙眼。
找他……
她可以嗎?
紫笙苑的某個角落,一個白衣少年看着樹上的一男一女微微失神。
"眼光不錯,沒想到大冰塊也有喜歡的女人啊!"突然的挪揄聲音,讓雪翎焰瞬間回神。
雪翎焰涼涼地瞥了眼月清歌,很是嫌棄的樣子。
月清歌黛眉輕挑,"別自作多情,我可不是跟着你來的。"
月清歌說着,眼冒愛心地看着樹上的寒簫,"二皇子喝酒的樣子都這麼迷人。"
"花癡。"嫌惡地丟下一句,雪翎焰轉身離開,只留月清歌一人還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