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馬兒的嘶鳴聲戛然而止,緊接着原本揚着前蹄的馬兒,直直地跪了下來。
涼笙不明所以地揚起小腦袋,閻陌殃則是眉頭緊皺。
“嗖”地一聲,一支利箭劃破黑夜,直直朝着馬車飛去。
車伕嚇得雙腿一軟,直接從馬車上掉了下去。
馬車裡,閻陌殃眸光一凜,揮手打掉那支利箭,然後直接攬着涼笙飛出了馬車。
兩人雙腳剛剛落地,就有一羣黑衣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閻陌殃眯着眼,淡漠的眸輕輕掃過那羣黑衣人,最後眸光停在最前面的黑衣頭領身上。
黑衣頭領高傲地擡起下巴,一臉不屑地瞥向閻陌殃。
“把兵符交出來,或許我們還能留你一命。”
兵符?
涼笙蹙眉,眸中閃過一抹疑惑。
閻陌殃冷笑,原來是衝着兵符來的。
“想要,就自己來拿。”
黑衣頭領臉色一冷,輕輕一揮手,那羣黑衣人就一起衝向閻陌殃和涼笙。
將涼笙緊緊護在懷裡,閻陌殃薄脣輕啓,“御魂劍。”
黑光一閃,一把泛着黑氣的利劍瞬間出現在衆人面前。
閻陌殃雙指一揮,御魂劍就立刻朝着黑衣人飛了過去。
御魂劍所過之處,黑衣人非死即傷。
誰也沒想到這通身泛着黑氣的御魂劍會這麼厲害,一時間黑衣人都被御魂劍犀利的攻擊弄懵了,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黑衣人已死了一多半了。
涼笙愣愣地看着犀利無比的御魂劍,腦中涌出無數片段。
就是這把劍爲她擋了無數危險,就是這把劍教她如何運氣修靈,就是這把劍砍殺了無數妖魔。
阿閻……
見御魂劍這般犀利,黑衣頭領一邊小心躲着御魂劍,一邊緊緊盯着閻陌殃,最後陰鷙的目光停在了涼笙身上。
“小心。”
看着那道飛向他懷裡的黑色玄氣,閻陌殃的心猛地一抖,立刻帶着涼笙偏身躲過。
一道接一道的黑色玄氣飛來,閻陌殃不得不運起玄氣和那黑衣頭領對打了起來。
涼笙此刻也終於回過神來,想要從閻陌殃懷裡退出來幫忙,可是腰間的那雙大手卻摟得太緊。
“別動。”
閻陌殃強壓下胸口翻涌的氣血,安撫地瞥了眼懷裡的涼笙。
聞言,涼笙瞬間不動了,乖乖地趴在閻陌殃懷裡。
黑衣頭領的修爲顯然也是不低,而且很是陰險,他不攻擊閻陌殃,只衝涼笙,讓閻陌殃從主動變得極爲被動。
閻陌殃心念涼笙,有好幾次都差點被黑色玄氣擊中。
涼笙冷冷地看着那黑衣頭領,深紫色的眸子危險地眯起。
就在涼笙暗暗運起玄氣的時候,御魂劍解決完其他黑衣人,“嗖”地一下朝着黑衣頭領的後心飛來。
前後夾擊,黑衣頭領退無可退,直接被御魂劍貫穿心臟。
“咚”地一聲,黑衣頭領直挺挺地倒地。
解決完所有的黑衣人,閻陌殃才鬆開涼笙。
“噗……”
毫無預兆的,閻陌殃噴出一口血。
“阿閻……”
涼笙大驚,立刻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閻陌殃。
看着地上的那攤黑血,涼笙倏地皺眉,“你中毒了?”
閻陌殃臉色慘白,緊緊抓着涼笙的手,“回王府。”
他毒發了,必須儘快去溫泉逼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看着虛弱的閻陌殃,涼笙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帶着他往鬼王府飛去。
走進鬼王府前的密林,涼笙突然頓住。
閻陌殃皺眉,一臉疑惑,“怎麼停了?”
“這裡有陣法,我破不了。”涼笙一臉委屈地看着閻陌殃。
想到當初她被他丟在這密林時的無助,她就一陣委屈。
看着涼笙那委屈的小臉,閻陌殃眸中閃過一抹心疼。
“傻瓜,你仔細看看哪裡還有陣法。”
這鬼林的陣法,早在成親的第二天他就解除了,因爲他知道某個笨女人破不了他的陣法,怕她哪天回不了家。
涼笙聞言仔細看了看四周,發現之前的陣法卻是被解除了,頓時心下感動。
解除陣法是爲了她嗎?
看着閻陌殃越來越蒼白的臉,涼笙不再有任何遲疑,立刻帶着他進了鬼王府。
“去後山溫泉。”
涼笙點頭,運起玄氣,攬着閻陌殃飛往後山溫泉。
一到溫泉,閻陌殃立刻跳了進去,閉上眼睛開始運功逼毒。
看着溫泉池中的閻陌殃,涼笙滿眼的心疼。
他中毒了,她竟然都不知道,真是該死。
那天他應該也是在逼毒吧,只是被自己擾了,難怪他會那麼生氣,直接將她扔了出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閻陌殃一直閉着眼專心逼毒,而涼笙也沒有離開,靜立在一邊,爲他護法。
沒了陣法的鬼王府,可不如以前那般安全了。
漸漸的,閻陌殃的臉色由白轉紅,額上的冷汗也緩緩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閻陌殃倏地睜開雙眼,下意識地轉身尋找那抹身影,卻在轉身的瞬間對上一雙欣喜的紫眸。
“阿閻,你沒事了吧。”
看着涼笙欣喜的小臉,閻陌殃心忽地一軟,“別擔心,沒事了。”
雖聽閻陌殃這樣說,涼笙仍是不放心,執起他的手腕,開始爲他探脈。
看着涼笙認真的表情,閻陌殃眸光輕閃。
倏地,涼笙臉色大變。
他的毒,並沒有解,只是暫時被壓制,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只要一用玄氣,就會毒發,隨着毒發的次數增多,以後就越難壓制,最重要的事,他體內的毒,她解不了。
“你……”涼笙看着閻陌殃,一臉凝重。
閻陌殃眸光輕閃,縮回手腕,勾脣道,“我真的沒事。”
“你的毒我暫時解不了。”看着故作輕鬆的閻陌殃,涼笙眸中閃過一抹內疚。
最是看不得涼笙這個樣子,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安慰道,“都說了沒事了,死不了。”
“你娘,當年是怎麼死的?”涼笙眸光輕閃,突然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閻陌殃微愣,隨即眸中閃過一抹憂傷,許久都沒有開口回答。
看着一臉哀傷的閻陌殃,涼笙有些不忍,想要終結這個話題,卻聽閻陌殃突然開口。
“母后,是被我害死的。”
聲音不再淡漠,而是充滿愧疚和自責。
“聽宮裡的接生嬤嬤說,當年我一出生就自帶黑氣,而且天生鬼臉,母后生下我就直接去了。”
心,不可抑制地痛起來,看着閻陌殃臉上的銀色面具,涼笙不禁紅了眼眶。
天生鬼臉,是因爲那場大火嗎?
“大哥說當年母后懷我的時候身子一直不好,太醫說她的身子不適合懷孕生子,建議她落胎,父皇也很贊同,可是母后卻堅持要生下我,她爲我冒險捨命,而我卻直接害死了她。”
悲慼的聲音裡帶着些許哽咽。
看着整個籠罩在愧疚和自責裡的閻陌殃,涼笙心疼得心都要碎了。
“不是的,你沒有害死她,她是中毒而死的。”
“中毒?”閻陌殃倏地擡眸。
“是的,她是中毒而死的。”涼笙點頭,一臉堅定。
閻陌殃下意識地搖頭,“不可能的,母后若是中毒而死,父皇不可能查不出來的。”
“這就是那下毒之人的高明之處,你中的這種毒叫子母殤,這種毒不能單獨下到孩子身上,只能通過母體轉移,一旦將毒素轉移到孩子身上,那母親這個載體就會死,所以你父皇才查不到你母親的真正死因。”
不得不說那下毒之人真的是心思狠毒,下一次毒不僅能害死阿閻的孃親,還能給阿閻下毒。
最高明的是,將所有罪責都轉移到了阿閻身上,讓皇上討厭他,讓所有人都唾棄他,讓他整日活在內疚和痛苦中。
她有一種預感,這下毒之人一定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宮裡的女人,畢竟這天下能同時恨阿閻的孃親和阿閻的人並不多。
閻陌殃聽得目瞪口呆。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母后是中毒死的,他的毒是從孃胎裡就有的,還有大哥的腿是被人故意錯接才廢的,這一切的一切匯合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看着一臉震驚的閻陌殃,涼笙輕嘆一口氣,“知道你爲什麼一出生就自帶黑氣嗎?”
閻陌殃搖頭,認真地看着涼笙,等待着她的下文。
“那不是煞氣,那是你身爲鬼界之主的標記。”涼笙看着閻陌殃,眼裡滿是驕傲和自豪。
“鬼界之主?”
閻陌殃蹙眉,很熟悉的感覺,可是他並不是什麼鬼界之主。
涼笙點頭,“你就是鬼界之主,你的那把御魂劍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有鬼界之主纔有資格擁有御魂劍。”
御魂劍,從他記事起就一直跟着他,他甚至不知道它從哪裡來,而是他好像早就知道如何使用御魂劍。
而且他從小就能看到鬼,甚至那些小鬼都聽他的話,心甘情願爲他做事,從無怨言。
難道他真是是鬼界之主?
涼笙緊緊盯着閻陌殃的面具,突然開口,“你的臉,能給我看看嗎?”
閻陌殃身子猛地一僵。
他的臉,她竟然要看他的臉。
“給我看看好嗎?”低低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祈求。
看着那雙哀求的紫眸,閻陌殃心忽地一軟,伸手,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