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原,一夜無話。
所謂皈依之後善神護衛只是一句漂亮話,人家廟裡的住持說的明白,只能避免心魔的侵擾,反正韋馱菩薩不會跳出來幫淑琳解決瘸七爺,還得我親自上陣。
原本決定第二天去承德,可淑琳大清早打來電話,歡天喜地的說,夜裡夢見觀音菩薩往她額頭灑甘霖,她認爲這是五臺山拜佛的靈驗效果,要請我們吃晚飯表示感謝。
馮欄沒興趣,戴桃聽說馮欄不去,也沒興趣,夜裡只有我開着馮欄的車,美滋滋和淑琳約會,而淑琳用那從未有過的輕鬆姿態跟我談天說地,一頓飯十分愉快,只是轉天要去承德,我沒有多陪她,吃了飯便送她回家。
到樓下,淑琳從包裡掏出個微微鼓起信封遞給我:“吳鬼,謝謝你,這個你收下。”
我無語道:“咱倆還用得着搞這個?快收起來!”
“不行,我不能花你的錢,這是我的一點積蓄,你先拿着,你在五臺山一共花了多少,你說個數,剩下的我慢慢還你。”
說起還錢,我想到一句俏皮話:“不急,結了婚慢慢肉償吧!”
以我和淑琳的進展,離結婚還有十萬八千里,即便她現在要嫁給我,我還得考慮到底合不合適呢,如此一說只是爲了哄她開心,好像我盼着娶她的樣子。
按正常套路走,她應該帶着點得意說:“誰答應嫁給你了?臭美!”
可她非但沒得意,反而露出一副不愉快的表情,我以爲她臉皮薄,不喜歡帶葷的玩笑,趕忙解釋:“你別誤會,我就是開玩笑,我也不是整天想着那種事的人,咱倆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都沒對你做過什麼,是吧?”
淑琳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不知想了些什麼,她深吸口氣,神情凝重的說:“吳鬼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是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就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今天既然說到這了,我就直說了吧,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覺得咱倆的性格不是很合適,以後還是做朋友比較好,但你放心,錢我會還給你的。”
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出,我有點懵,淑琳放下信封,開門下車。
我回過神後趕忙追出去,拉住她問道:“你沒事吧?我就開個玩笑,你不喜歡,我給你道歉還不行麼?不至於因爲這點小事分手吧?”
淑琳甩開我的手,堅決道:“不是因爲你的話,是我早就考慮清楚了,對不起。”說完,她快步跑進樓道,留我一個人在夜風中凌亂。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我還幻想着解決淑琳童子命之後的美好生活時,她居然把我踹了!
我給戴桃打電話,讓她幫我問問淑琳,到底哪惹着她了。
我鑽進車裡等消息,不知戴桃如何跟淑琳溝通,半個多小時後,淑琳給我發一條長短信,說什麼有些事情對我來說過於殘忍,她原本不想告訴我,可回家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讓我死個明白,何況她現在也算半個佛門弟子,出家人不打誑語的道理,她懂,而她跟我分手的真正原因...
看完短信,我他嗎差點氣哭了!
簡單說吧,淑琳早就知道自己二十四歲的人生大限不是回去做仙女,而是有妖邪要弄死她,這是她原先和男朋友去北京,聽一位道長說的,淑琳爲了保命,瞞着家裡前後找了四位法師,對方要麼無能爲力,要麼收費太高,直到不久前,她聽說戴桃認識一位強有力的法師,請戴桃介紹,戴桃反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淑琳和她男朋友是大學同學,由於她媽竭力反對,倆人搞了好幾年地下戀情,戴桃要給她介紹男朋友,淑琳說不需要,一個人過得挺好,可得知戴桃要介紹的男孩是個風水先生,並且和大法師馮欄的關係極好後,她和男友商量一番,欣然答應。
所以說,她和我在一起的目的,就是想通過我,賴上馮欄,能以友情價,或者乾脆免費來解決她的童子關卡。
真相總是難以接受,這條短信的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柄尖刀,在我心頭一頓暴擊,戳的千瘡百孔。
我在車裡一根接一根的抽菸,直到淑琳打來電話。
接聽後,她怯生生的喂了一聲。
我沒吭聲。
她問:“吳鬼,你沒事吧?不要嚇我。”
我說:“沒事,你還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看你還沒走,怕你出事,打個電話問問,也想親口向你道歉。”
我都快委屈死了,卻不得不故作堅強的說:“我沒事,你不用道歉。”
“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你對我的好,我能感覺到,其實我也不想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是這幾年我找的師傅太不靠譜了,桃子姐又說馮哥眼裡只有錢,我怕你們不全心全意的幫我,才和男朋友商量用這種方式接近你們,後來你對我越好,我越不忍心主動跟你說我的事情,結果拖來拖去,搞成現在這樣了,如果我能早點了解你們,一定會跟你們說實話...”
說到最後,淑琳泣不成聲。
我能感覺到她的後悔,也能理解她的苦衷,而且她說的沒錯,如果她不頂着我女朋友的身份,馮欄處理這個事少說十幾二十萬,現在倒好,我出力,馮欄出錢,便宜全讓她佔了。
還他嗎拿我一個玉扳指。
淑琳在電話裡嗷嗷痛哭,我有點莫名其妙的心疼,可安慰她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直到她流完眼淚,振作起來對我說:“吳鬼,我對不起你,但我男朋友等了我三年,尤其咱倆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也承受着很大的痛苦,我答應等事情結束就跟他結婚的,我不能辜負他,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嫁給你。”
我恨不得罵她個狗血噴頭,卻強壓着怒火對她說:“謝謝啊。”
“謝什麼?”
“謝你下輩子肯給我機會,不過現在談下輩子是不是早了點...倒也不算早,沒幾年的事了...”
話說一半,突然不想說了,就此打住。
淑琳問:“你說什麼?”
我說:“沒什麼,”我探頭看一眼,淑琳的臥室沒有開燈,但能看到窗戶上印着個人影,我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祝你幸福吧,我走啦!”
說得灑脫,其實並不甘心就此掛機,反倒淑琳乾脆,說一聲謝謝,也祝你幸福,毫不留情的掛了電話。
我嘟囔一句草泥馬的,開車離去,心裡那個窩火就別提了,出了小區,掏出手機想給李香頭打電話,想狠狠罵常四爺一頓,可終究沒那個膽子,只好朝着天龍山的方向,隔空詛咒它。
這條老長蟲早就知道我和淑琳的結果,而且知道的十分詳細,因爲那天離開李香頭家時,他很不耐煩的讓我壓金線去。
得知淑琳並沒有和男朋友分手後,我才知道常四爺的意思是:苦恨年年壓金線,爲他人作嫁衣裳!
它不跟我明說,就等着看我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