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232、錯過,又是錯過!
蘭妃此刻後悔莫及,不管皇上殺了那個刺客是什麼目的,可如今被這些嘴碎的奴才如此一說也就算了,可偏偏讓姐姐聽了個正着……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陪着她在未央宮裡品茗閒聊。
心下急轉,她雖然不明白那個刺客的身份到底能產生什麼作用,可之前無意中聽哥哥說,很多事情因爲皇上的決定已經無法挽回,哪怕再多的誤會,卻也僅僅開端的是一個的時候,她就有所警覺,如今看來,不會和那刺客有什麼關係吧?
冷嬪自從歐陽鈞悎失勢後,倒也如今真的是心靜如水,可聽到那些宮婢所說,卻不免擔憂起來……誰都知道梅貴妃是堯乎爾風部落的翁主,可如今部落長的姬妾的妹妹來找刺殺皇上……就算事不關梅貴妃,可風部落的部落長卻脫不了關係,而這一算下來,轉了一圈兒和梅貴妃又扯上了關係。
如今在於,這個刺客是什麼目的?!
別人看不清,她卻旁觀者清,皇上對梅貴妃的感情怕是已經深刻到了骨子裡,賜死了那刺客,是因爲要保護梅貴妃還是什麼?
冷嬪總是旁觀,可卻看不清事態到底是往什麼方向發展,皇上對風玲瓏的態度更是讓她總是覺得自己理解錯了歐陽景軒的意思……
“走吧!”風玲瓏轉身,隨即淡漠的繼續往方纔的目的地走去。
蘭妃和冷嬪相視一眼,紛紛移了蓮步跟上,只聽蘭妃淺聲說道:“姐姐,都是些碎嘴的奴才……你也別往心裡去。”
風玲瓏淺笑,只是淡然說道:“妹妹認爲我會想什麼呢?”說着,她偏頭看向蘭妃,見她面露沉鬱,不由得笑意加深,“不管那個刺客身份是何,皇上決定如何處置……那都不是我們後宮嬪妃應該去想的。”
“姐姐教訓的是……”蘭妃應了聲,可是,看着風玲瓏臉上的笑,心裡卻莫名其妙的哀嘆起來。明明風玲瓏笑的那眼純淨,本就無暇的面容更是因爲這樣的笑讓人挪不開視線,彷彿世間的女子也不過如此……只是,有些感覺,是沒有由來的。
“回稟皇上,一切都在皇上預料之中……”御書房內,一黑衣人垂頭抱拳說道,“如今事態全部都在暗衛掌控之中,只等皇上做最後一擊。”
他的話落下,歐陽景軒原本提着硃砂筆的手微微停滯了下,轉念什麼也沒有說的在奏摺上批示了“發回重審”後,將硃砂筆擱在了筆擱上,所有的動作不疾不徐,沉穩而內斂。
小豆子見他放了筆,急忙拿過一旁的棉絹遞了上前……歐陽景軒擦拭了下後,方纔起身轉過御案,步到三節的臺階下的沉香木椅子上坐下,悠悠開口:“她什麼反應?”
那人擡頭,先是看了眼歐陽景軒,隨即垂眸說道:“梅貴妃並沒有表現出什麼……”
“哦?”歐陽景軒挑眉輕笑,一雙狹長的鳳眸輕輕眯縫了下,彷彿對於風玲瓏會如此表現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黑衣人擡頭,對於歐陽景軒,他們是他暗中的手,這隻手會做出什麼,完全取決於他!也正因爲此,需要極強的默契和配合度,如今看皇上此番,到讓他有種錯覺,覺得皇上如此做,其實就是在和梅貴妃開玩笑……
“她們還在御花園?”歐陽景軒又問道。
“已經回宮了。”
“若琪今天還沒有進宮請安……”歐陽景軒彷彿自喃的說道,過了片刻後,方纔說道,“去,看看未央宮有沒有傳了話兒,待若琪進宮的時候,到未央宮一行?”
黑衣人先是微愕了下,隨即回答:“皇上,梅貴妃已經傳了話兒了。”
他不知道該說皇上對梅貴妃太過了解,還是該覺得彼此是個悲哀,總之,如今辦事兒的人都覺得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皇上如今進退兩難,想了這麼多心思就爲了讓梅貴妃誤會他,皇上也算是古今以來的癡情種了。
他的想法,何嘗不是小豆子的想法?
小豆子是歐陽景軒真正的貼身的人,從小到大唯一服侍過的主子……就算是他,都沒有發現,也沒有想到,所有的一切一環扣一環,明明不相干的事情,如今看來,都是爺兒一步步的爲了欺騙梅主子而做的萬全計劃。
包括讓梅主子誤解爺兒對寧陽縣主的曖昧,造成寧陽縣主能夠知道刺客的事情也變得合理……利用寧陽縣主實際的心機來從側面告訴梅主子刺客的身份……呵呵,他爲什麼一點兒都不覺得爺兒的計謀如此縝密,只是覺得如此悲傷?
小豆子聽着歐陽景軒和黑衣人的對話,無非不是把控後宮人的同時,進一步準備將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誰又能知道,梅主子知道“真相”後,不會適得其反的引發情蠱呢?
恐怕,就是爺兒也是沒有辦法預知的……如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你退下吧……”
“是!”
黑衣人走了,歐陽景軒卻沒有動,只是胳膊撐着扶手沉思着什麼,一張俊顏上因爲沒有外人,透出讓人難懂的陰霾……
“讓福東海擬旨,”歐陽景軒突然開口,“今年的科舉將改爲殿試。”
“啊?”小豆子因爲思緒亂飛,歐陽景軒的話出口,他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彷彿不明白剛剛明明在說梅主子的事情,怎麼就跳到了科舉上?
歐陽景軒微不可見的蹙了劍眉,側臉看向小豆子,原本不爽的心情此刻因爲小豆子的反應沉了臉。
小豆子急忙說道:“爺兒,奴才這就去。”話落,不等歐陽景軒怒氣散出,人已經一陣煙兒出了御書房,頓時,偌大的御書房只剩下了歐陽景軒一個。
江山的事情他要顧,可是,她……他更要顧。
之後的事情他不知道會變成如何……最壞的打算不過也是她去了,他便跟着。可是,西蒼的江山不能在他手中敗掉,那他便儘可能的留給二哥一個太平盛世。
菲薄的脣角微微露出一抹苦澀,歐陽景軒輕嘆一聲,隨即起身拿了御案上的摺扇,人轉身出了御書房,往龍陽宮走去……
小豆子回來的時候,歐陽景軒已經沒有了蹤影,問了小匣子才知道,他更衣出宮了。微微蹙眉,小豆子剛剛想要也去換了衣服出宮,卻被小匣子拉住,“豆公公,皇上交代了,誰您回來了就留在宮中,皇上最多一個時辰便回來……”
小豆子不用想也知道歐陽景軒去了哪裡,就是因爲知道,反而越發擔憂……可是,爺兒交代了下來,他自然也不好違背了去。
正如小豆子所想,歐陽景軒出了宮後,轎輦就去了蒼軒王府。經由歐陽玉琮玩笑話的提了一嘴兒,巫婆如今已經轉移了地方……只是,並沒有離開王府,甚至都沒有離開過翠竹軒,而是從那別有洞天的地方轉移到了歐陽景軒製藥的地下密室。
怕是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大膽,明明已經被人發現,卻並沒有將巫婆的人轉移走。
“如何了?”歐陽景軒開門見山的吻着蒙着面紗的巫婆。
巫婆眉心的搖搖頭,“都失敗了……”她的神色也異常的沉重,“幾乎所有的辦法都嘗試了,可情蠱並非一般的蠱毒,它依附情根而生,自然爲情而絕……”
歐陽景軒緩緩眯縫了鳳眸,一雙菲薄的脣更是因爲戾氣而漸漸緊抿成了一條線,他眸光陰沉的說道:“幾乎……”隨着兩個字溢出薄脣,他整個身上散發出駭然的寒意,“你的意思是,還有辦法不曾用?!”
巫婆沉嘆一聲,緩緩說道:“不算沒有用,只是……我也只是在一個苗疆古籍上看到過這樣的說法,但是有沒有成功了,並不知道……因爲,嘗試過的人,都不見了……”
爲什麼不見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了,從人間消失了。
她不怕死,只是,如今不解開娘娘的情蠱,會造成皇上身上的“一步相思”亦跟着發作……最後的結果,苗疆是第一個遭殃的,這不是她此行的目的。
其實,她有想過直接讓娘娘香消玉殞,只有這樣,情蠱自消,自然皇上也不會跟着發作……只是,她沒有這個膽量,她不敢用僥倖的心理來挑戰眼前這個男人的底線。
“無論成敗,只要朕看到你的用心……”歐陽景軒突然說道,“朕保你苗疆得存在由朕在位的大陸。”
巫婆心下一驚,先是看了看歐陽景軒,隨即轉念,暗暗自嘲。她的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眼前這個男人?
“有皇上這句話……我也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巫婆的話很平靜,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什麼結果她不知道,成功與否她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的東西是最可怕的。她不害怕,卻不代表不害怕最後歐陽景軒會因爲失敗而報復苗疆,那她變成了真正的罪人,“只希望皇上能夠說到做到。”
“君無戲言!”歐陽景軒的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對於他來說,苗疆微不足道,可是,他要玲瓏活着,只要她活着,一切便都能夠迴旋,如果她死了……一切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時間,在衆人心思各異中過去,許是因爲科舉,不管是皇宮還是整個西蒼,都變得忙碌起來。這次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科舉,之前的鄉試、縣試、郡試奪得了舉人的才子盡數的涌到了雲蒼城進行考試,而最後將有會考的大學士選出參加殿試的二十人,再由皇上親自選出狀元、榜眼、探花……可謂對於學子們來說,這是終極目標,也是無上的光榮。
而這些天的忙碌裡,風玲瓏也沒有閒着,因爲歐陽若琪有意無意的避開她,這樣的行徑更是讓她的心裡揣測的多了起來……她是宮妃,不能隨意出宮,如果歐陽若琪真的有心躲開她,她到還真無法見到她。
這天,就在會考的當天,歐陽景軒帶着何沐箐和小豆子微服考場……
霂塵作爲會考的考官之一,這些天人也是忙的見不到蹤影。蘇婉儀思忖着今日霂塵反正也是忙碌的顧不上歐陽若琪,便傳召了歐陽若琪進宮用膳……
聽聞這個消息後,風玲瓏帶着冬雪出了宮,她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去了永福宮出宮的必經之路的一個小園子在那裡等候……等候歐陽若琪。
可是,從午膳開始,等到了夕陽漸漸隱沒在了皇城的彼端,風玲瓏卻始終沒有等到歐陽若琪。
“主子,公主會在永福宮用晚膳嗎?”冬雪擰眉疑問道。
風玲瓏搖搖頭,“若是以前的性子自然是不會的,可是如今……”如今她也摸不準兒。
“主子,奴婢不如去打聽一下吧?”冬雪覺得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公主由心躲着主子,怕是已經知道主子在等着她,指不定就賴在永福宮裡了。
風玲瓏想了想後,點頭說道:“去吧。”
冬雪應了聲後便去打聽……不同於丫頭和梅子,她到底會來事一些,對這些個宮闈的門道也相對清楚。雖然平日裡未央宮和外面沒有打很深的交道,可是,她平日裡也留了心眼,也是結交了幾個還算能說上話的奴才。大約一炷香後,她便一臉凝重的奔了回來……
“主子,公主已經走了……”冬雪見風玲瓏猛然蹙了秀眉,她凝聲說道,“公主沒有用膳,只是請了安後就走了……停下面的奴才說,公主來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風玲瓏突然嗤笑了聲,星眸微垂的彷彿自喃的說道:“她倒是瞭解我的性子……知曉我必然會堵她,她便提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