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嫺深深淺淺地低喘，眉間是至深柔情，輕聲囈念道：“我沈嫺，本來就是蘇折的女人。”
蘇折摟着她，道：“今夜你確是極美。”
沈嫺愣了愣。
蘇折又意味不明道：“夜樑六皇子，總是盯着你看，難道真以爲往後你就是他的了麼。”
沈嫺不禁失笑，道：“今夜你一次都不曾擡眼看過我，怎知道我好看？”她手摩挲着蘇折的官袍衣襟，細細道，“倒是我，總也忍不住偷偷看你。近來一直是這樣，明明你就在我的眼前，我卻不能光明正大地靠近你。”
蘇折官袍衣襟上的繡紋與他的黑衣不同，衣料也不一樣。但是沈嫺摸起來，心裡就是感到無比安寧。
她倚在蘇折懷裡笑說，“我發現，你着這官袍，也挺好的，朝中無人能及你風華一二。朝事政事皆俗事，可這樣的一身官袍，卻被你穿出了一兩分禁慾的味道。好似你這樣的男子，不該立在那羣世俗人堆裡。”
“你喜歡？”蘇折輕挑起嗓音，問。
沈嫺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也聽得出他語調裡的慵懶和愉悅。
她偏笑而不答，問：“你的身體都好了麼？”
“差不多。”
沈嫺理了理他的衣，一直都不太放心，復問道：“從上次宮宴到這次，也不過纔過去了一個月，身上的傷呢，都好了麼？”
蘇折道：“只要不大動，便沒有問題。”
這時沈嫺纔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這些天她一直忍着，眼下見到他，總算可以問一問。
“還有，小腿的事……”提起小腿的身世，沈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一直想聽蘇折怎麼說，但是當這件事真的擺在兩個人面前時，沈嫺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輕鬆。
她在太和宮的時候就告訴自己，如若小腿真的是蘇折的孩子，不就十全十美了麼。她一直不敢奢望蘇折是小腿的親生父親，那麼如今他有可能是，不就得償所願了麼。
可不是這樣的。
沈嫺一直試圖遏制那些莫須有的想法，蘇折爲什麼一直瞞着她，爲什麼不肯相認，甚至他一個極度剋制的人，爲什麼要在那個時候碰她……
許許多多的爲什麼，被她壓制在心底，不表露出來，不等於不存在。
沈嫺正試圖組織自己的語言，蘇折道：“時間不夠用來說別的事了，御花園裡這會兒，應該在散場了。”
沈嫺知道，意思是，他要走了。
方纔只顧着和他甜蜜恩愛，竟把小腿的事給耽擱了。
蘇折知她所想，道：“阿嫺，小腿的事，需要你和我都有足夠的時間的時候，再詳細說。”
沈嫺心裡一顫，小腿的身世到底如何，憑他這句話，應該就有了定論。她啞然道：“需要足夠的時間，事情很複雜？”
蘇折道：“不是很複雜，但是我要保證，你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能在你身邊。”
沈嫺沉默片刻，蘇折捧着她的臉便側下頭，又將她抵在門上一陣狠吻。
御花園裡散場了，她和蘇折很快也要散場了。蘇折說的是對的，這個時候再說起小腿的身世，也只會說得不清不楚。
內心裡的沉悶被離別的不捨所代替，她平靜坦然下來，道：“那好，我可以暫且放下這件事，等你我都有足夠時間的時候。”
說罷她又踮起腳主動迎上去，反反覆覆地吻過他。
最後蘇折道：“阿嫺，你先走。等你走了，我隨後再走。”
沈嫺道：“這裡離太和宮這麼近，離御花園反而遠些，不是應該你先走嗎？我看着你走。”
蘇折低笑不語。
他只能看見沈嫺轉身的背影，不可能讓沈嫺看見自己轉身的背影。
沈嫺知道他的，最後溫柔笑嘆道：“算了，不跟你爭這先後了。蘇折，那我走了。”
蘇折替她開了門，她走出了學堂。走到悽清的院落裡，回頭看他一眼。
外面的光線沒有裡面那般漆黑，沈嫺隱隱能看見他站在門邊的輪廓。
沈嫺咬了咬牙，轉頭便一股腦往外走，沒再回頭。她若再這樣纏纏綿綿下去，蘇折該錯過時間了。
太學院到太和宮的路，沈嫺懷揣着一顆溫暖踏實的心，一路小跑。
到了太和宮對岸，看見燈火在湖水上掩映漣漣，清淡柔黃。
玉硯一直不放心地守在太和宮前，看見沈嫺一走過小木橋，就匆匆跑過來，帶着哭音道：“公主跑到哪裡去了！二孃說你一個人走走轉轉，她可真放心！”
沈嫺還沒回答，玉硯便注意到她嘴脣紅腫，眼神變了變，像是明瞭。
今天晚上有朝廷官員也進宮來入宴，玉硯想，公主的嘴脣弄成這樣，除了那蘇大人，還能有誰。
沈嫺摸了摸鼻子，稍稍遮掩了一下脣。心想着下次是不是該注意點兒。
玉硯不再多說，神色變化後也歸爲平靜，只道：“外邊冷，公主先回屋吧。”說着便攙扶沈嫺一道回了房。
因着回來得有點晚，崔氏已經照顧小腿睡下了。
玉硯打了熱水來侍奉沈嫺洗漱，直言不諱道：“公主今夜又去會了蘇大人？”
沈嫺面癱地“嗯”了一下。
玉硯碎碎道：“奴婢道是二孃怎麼放心公主一個人，卻原來是……”剩下的話她沒有說下去。
玉硯臉上不是很高興，反而有絲絲擔憂。沈嫺知道，玉硯一直對蘇折有看法。
洗漱過後，玉硯又拿來寢衣給沈嫺換下。
在解發寬衣時，沈嫺衣襟敞開下來，鎖骨那處的吻痕一下子就毫無預兆地暴露在玉硯眼前。
玉硯臉羞得通紅，面色極爲複雜：“公主你竟讓他肌膚相親……”
沈嫺低頭亦是看見了蘇折留下的痕跡，可以讓她回味很久。她若無其事地快速攏起寢衣，道：“大家都是成年人。”
“公主，他不值得。”玉硯憋了許久，卻只憋出了這一句話。
沈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可玉硯顯然是被刺激到了，後來便一聲不吭，等沈嫺躺在牀上以後，便轉身出去了，道：“公主早點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