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權 步步生魅
清楚地捕捉到陌如星身形微微一顫,秀嵐垂下眼睫道:“公子,你是不是在想公主和景公子的事?”
“……”回答秀嵐的,是無聲。
嘴角微咧扯出一抹笑,秀嵐自顧自地說:“公子,你在意公主和景公子的關係,對嗎?”
看見陌如星的雙脣微微動了動,儘管陌如星最後什麼也沒有說,秀嵐心裡已經有了數。
他一直希望陌如星能放下對墨燃玉的感情,敞開心扉接納墨惜顏,轉眼兩個多月過去了,他本以爲這一切已經無望,但沒想到,今日景墨的造訪,讓他看清了陌如星的內心。
前段時日,墨惜顏雖然幾乎每天都來幽荷居,甚至經常在幽荷居留宿,兩人感情看似很好,但實際上,有很多地方都表明兩人之間並非那麼回事。
比如,兩人若是同牀共枕,恩愛纏-綿,牀單不該是那麼幹淨整潔,總會留下一些共度春宵的證據。而每次,在墨惜顏起牀去上朝後,待陌如星起牀後他整理牀鋪時,什麼可疑的痕跡他都沒有找到。
他不清楚墨惜顏和陌如星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有些好奇,也很想知道,但見陌如星在他和青竹面前表現得那般隨和開心,對墨惜顏的事隻字不提,他也不想逼問。
後來墨惜顏奉旨出京,天知道他心裡有多着急。
一方面,他害怕墨惜顏此去遇險,有去無回。
另一方面,他害怕墨惜顏此去之後,墨燃玉會纏上來,害怕陌如星好不容易與墨惜顏培養出來的不是感情的感情煙消雲散,讓墨燃玉又鑽了空子,他家主子陌如星又傻傻地和墨燃玉糾纏在一起。
但到了今日,他徹底放心了。
他家公子,有什麼時候這麼在意景墨的身份了?沒有!
他家公子,有什麼時候這麼在意景墨和墨惜顏非比尋常的關係了?沒有!
他家公子,何時因爲景墨和墨惜顏之間的關係而心裡不痛快,心生醋意了?沒有!
以上諸項,今日是開天闢地的頭一遭,他心裡的激動和欣慰,比泗水河雨水暴漲時的河浪還要翻騰得洶涌,他家公子,終於開竅了。
想到這一點,秀嵐賊賊一笑,問得狡黠:“公子,你是不是吃醋了?”
軟榻上的陌如星渾身一震,僵住了。
吃醋?自己這是在吃醋?是麼?
秀嵐再一笑,抱着雙膝靠着椅子的靠背說:“公子,你問問你的心,你若在意景公子的存在,在意他和公主的關係,在意公主寫了信給他而沒有寫給你,那便是你吃醋了。”
雖然心裡有些在意墨惜顏此次寫信只單獨寫給了景墨卻沒有寫給陌如星,但秀嵐心裡相信,各方面都比景墨勝出幾籌的陌如星,只要開了心竅,將來肯對墨惜顏多上心,墨惜顏心裡,還是會將他放在首位的。
陌如星腦海裡想着秀嵐說的話,在心底一遍遍地問自己,自己真的是在吃醋嗎?自己真的在意?
他心裡有否定的念頭閃過,但他方纔面對景墨時下意識做出的反應,以及這半個多月來的思念清晰地涌入他的腦海,讓他再也無法否認自己的心聲。
自己之所以這麼急着趕景墨走,是因爲自己嫉妒了,嫉妒公主寫信給他卻不寫給自己,嫉妒公主心裡裝着的只有他。
那絲嫉妒雖然很細微,卻是真真實實存在。
自己在意,真的在意……
右臂緩緩收回,陌如星睜開眼怔怔地望着屋頂,眼前、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墨惜顏的笑臉,隱約的,還有墨惜顏的聲音在他的耳畔迴響。
秀嵐靜靜地瞧着他的反應,微笑道:“公子,若是喜歡,等公主回來之後,你就不要隱藏自己的心意,將你的心意明明白白地告訴她。”
陌如星身軀一震,側過頭疑惑地看向在椅子裡縮成一團的秀嵐。看秀嵐異常篤定的神態,好似知道了什麼一般的神情,星眸微微一閃。
“你……都知道了?”知道他和公主只是在做戲……
秀嵐淺淺一笑,道:“公子,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將我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而已。”
盯着秀嵐看了一會兒,陌如星收回目光翻身坐了起來,視線微垂凝視着地面,不語。
聽見屋外有乒乒乓乓的聲音,秀嵐鬆開膝蓋雙腳落地起身。“公子,我先去外面看看,估計青竹已經將水備好了。”
“……”
翌日,江都紅城。
經過近幾日的治療,病患體內的毒素都已排清,但新的問題擺在了墨惜顏和溫輕言等人的面前。
這幾日,病患的精神狀況雖然明顯有所好轉,但溫輕言發現,這些病患皮膚上的潰爛膿包看似在好轉,但過不了兩日又會化膿惡化,情況比之前好不了多少。
病患嘔吐腹瀉的現象也依舊存在,那些明明是治療瘟疫的藥物似乎都不怎麼起作用,失了效。
剛開始的時候,那些大夫還聽溫輕言的安排,配合她提出的治療方案對染病百姓進行救治,但自從過了七八天病人的症狀仍舊沒有明顯的好轉跡象時,那些大夫紛紛開始對她的安排抱有明顯的異議。
有人公開對她的治療方案表示懷疑,有人當着病患的面說上面委派她來統籌全局,但她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才實學,着實耽誤了疫病的治療。
那些病人聽的多了,便真的開始對她的醫術抱懷疑態度,當她要爲病患切脈診斷時,有病患甚至當面拒絕讓她診治。
這日,因爲秋海棠一直吵嚷着要進疫病防守區看看,墨惜顏懶得和他理論,便帶着他來到了紅城。
穿上護袍和戴上口罩後,她帶着秋海棠和葉可欣一起進入了疫病區。剛走到她之前來過的屋棚附近,便有傲慢至極的聲音傳來。
“我說溫大夫,你確定你的那些藥方沒有問題?都這麼多天了,疫病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再這麼下去,我可是不會再聽你的吩咐了。”
這道聲音剛落,有更爲犀利的聲音傳來。“溫大夫,你當真是太醫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