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們身後的3號病房,這層樓還有其他的病房,那些病房裡也都傳來了各種各樣的聲音。有的,聽起來好似是在哼着什麼曲子,有的又好像是在吟誦着什麼詩句,還有些,明顯是在做簡單的運動。
如果我們可以不計後果,那麼此刻我們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讓羅天按下手腕上的手環,將當地警方的警力資源全部調動過來。
他們一定要荷槍實彈才行,因爲他們面對的不再是普通的病人了,而是擁有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靈魂、且擁有着完全不可告人目的的嫌疑人。
而我們,應該在警力資源都到達這裡的時候,立刻闖進去抓上幾個人,當做實驗目標,親自檢驗、研究這些患者到底發生了什麼樣子的改變。
可我們並不能這樣做,說一千道一萬,我們也不能這樣做。因爲這樣做不僅僅是在打草驚蛇,更有可能讓我們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將真正的大問題忽略過去。
我看了看羅天,他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已經順着臉頰流了下去。他的臉色很難看,我相信我和黃金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又看了看叫花子老師,一看之下,我幾乎要驚呼出聲!
叫花子老師很憤怒,我看得出,因爲他臉上歪七扭八的五官竟然恢復了正常、恢復了端正。這不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的變化了,上一次,還是在我們公司門口,那一次叫花子老師暴走,幾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如果當時不是我和黃金咬着牙頂上去壓住了他,恐怕當時我們公司門口的小花園就會被血洗一番了。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可不是石家莊的公司門口,我們所在的也不是長沙的自己人的底盤,我們現在待的地方,可是假定敵對目標的大本營!
這時候,叫花子老師一旦發狂,我們四個人很可能就會陷入圍攻之中。就算能跑出去,我們的行動計劃也就完全暴露了。
這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事情!必須想辦法阻止!
我看向黃金,此刻他也注意到了叫花子老師的異常!他臉上肌肉滾動,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看着叫花子老師,就怕他什麼時候突然發狂壞事。
可就這樣乾等也不是辦法,在如此氣氛中,我們幾個都不敢出聲說話,就怕驚動病房裡的那些傢伙,可如果我們不說話,又怎麼安撫即將暴走的叫花子老師呢!
我咬了咬牙,拼了!
我貓下腰,輕輕的來到叫花子老師的身前,將叫花子老師完全當成了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拉住他的手,輕輕的按下他的肩頭,讓他如我一般矮下身子,然後躡手躡腳、一步三回頭的將叫花子老師領下到了一樓。
黃金和羅天自然也跟在我們的身後,小心謹慎、一言不發,眼睛裡盡是擔憂。不過結果是好的,因爲叫花子老師一直到我們出了這棟樓,坐在了門口圓形花壇下之後,他也沒有更多的異常行動。
是的, 叫花子老師沒有暴走,他甚至都沒有稍微大聲的喘口氣。他五官恢復正常的臉上,很平靜,平靜的可怕。
我蹲坐在地上,背靠着圓形小花壇的牆壁,擔心的看着叫花子老師。
“老師,您怎麼了?”我壓低聲音問道。
叫花子老師看了看
我,可他並沒有說話,只是衝我搖了搖頭。他的動作很輕微,很小,我能猜出來他現在的內心一定猶如驚濤駭浪一般,可他的臉上真的看不出來什麼。
但,所謂的看不出什麼,只是相對普通人來講的。我們三個人心裡清清楚楚,叫花子老師嘴歪眼斜纔是正常狀態,那個偶爾會流口水、掉哈喇子的叫花子纔是可以用“沒事”來形容的叫花子。
他的憤怒與平常人不同,甚至是相反的。有人會因爲暴怒而五官扭曲,可叫花子老師則是因爲暴怒而五官正常。所以,實際上,他的臉上越正常、越平靜,就代表了他的內心越憤怒、越狂暴。
我擔心的看了老師許久之後,他才輕輕的、緩緩的吐了口氣,先是衝我和黃金點了點頭,然後又轉向羅天,道:
“你不是做好了所有準備嗎?能不能迷倒一樓的這些人?”
叫花子老師真的要發狂了,他說話都利索了!不結巴、不粘牙倒齒,也不烏里烏塗,此刻他的話語與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
“額……能!不過只能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來,而且生效時間和持續時間都不長,不會超過五分鐘!”羅天訝異了一下,不過還是趕忙說出了叫花子老師想要知道的東西。
“好,挨着來!”
“嗯!”
羅天點頭,從腰上也不知道哪裡摸出來了兩個小塑料袋,就是那種可以快速封口的小塑料袋。這兩個小塑料袋裡面都裝着不知道是什麼的粉末,每一個袋子裡都有足足小半袋。
隨後,羅天又從腰上摸出來了一個小小的金屬罐子,扁扁的,瓶蓋兒大小,或許應該叫小鐵盒更合適。
看到這個小鐵盒,我笑了……我認識這東西,黃金也認識,估計叫花子老師也不陌生。清涼油,是膏狀的清涼油!
羅天打開小鐵盒,用小手指扣了一點清涼油膏,現給叫花子老師的鼻子下面抹了一點,然後又給我和黃金以及他自己都抹了一點。
隨後,他收起清涼油,衝着我們三人努了努嘴,那意思是,可以行動了!
羅天在前,我們三個在後,依然輕手輕腳的避開監控、回到了這棟樓的裡面。一樓兩側的樓道各有幾個房門是打開的,每一個房間里人數應該都不多,少的可能只有一人,多的也就兩三個,不會再多了。
我們首先選擇的是左側的樓道,這邊有兩個打開的房門,燈光從門口照在樓道上,裡面傳來鍵盤與鼠標的極速敲擊聲,以及熟悉的遊戲音效。
過了這兩扇打開着的們,再往裡面走就是鐵柵欄門了。而我們這一次的目標就是鐵柵欄們的後面。
不過,鐵柵欄門上插着插銷,也上着鎖,我們想要通過鐵柵欄門就一定得拿到鑰匙。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叫花子老師纔要讓羅天將人迷倒。
這邊開着門的房間是在同側且緊挨着的……我們幾個人緩緩摸到第一個房間的門口,羅天謹慎的貼着牆壁,蹭出半個腦袋觀察裡面的情況。
觀察了一會之後,他打開了兩個塑料袋,用手拿着探進了房間裡面,各往地上倒出了一點。兩種粉末是倒在一起的,在這兩種粉末接觸的一瞬間,一股若有若無的白煙便飄了起來。
沒有聲音
,十分安靜,煙霧也不大,比蚊香的煙霧都要淡上不少,而且沒有味道……
羅天縮回手,小心的摸到了另外那扇門的門口故技重施。做完這些之後,羅天示意我們安心等待。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這兩個房間裡都傳來了打哈欠的聲音。又過了一會,房間裡的一個人說道:
“夜班就是累,眯會眯會……”
“就是,白天也睡不好,晚上還不讓睡,我也得眯會……”
這個房間裡有兩個人,都是男人,聽聲音年紀應該不算大,頂多三十歲出頭。另外一個房間裡,並沒有人說話,因爲裡面只有一個人,而這個人也如那兩個人一般,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只有五分鐘!”羅天低聲說道。
我點點頭,叫花子老師輕聲嗯了一下,然後站起身走進了房間。我跟在叫花子老師的身後,而黃金則和羅天進入了另外一個房間。
我和叫花子老師走進的是兩個人的房間,我和預料的一樣,這是一個值班室,這兩個人都是保安。這間屋子裡有兩章辦公桌,兩臺電腦,椅子是網吧裡那種很舒適的靠背椅,此刻兩人都靠在椅子上深沉的呼吸着。
他們已經睡着了,雖然電腦還開着,電腦上的遊戲也在繼續着。這間屋裡的東西不多,很快我們就找了個遍,可我們並沒有找到鐵柵欄門的鑰匙。
叫花子老師一看這裡沒有,立刻領着我鑽進了黃金他們的房間。
這個房間比剛剛的房間大上一些,而且擺設也很多,書架、辦公桌、躺椅、甚至牆上還掛着兩副大山水畫。
在我們進來的時候,羅天和黃金並沒有像我想的那樣翻找鑰匙,因爲他們兩人正安靜的站在那面書架前,看着書架上擺着的一本本書籍。
“怎麼不找!”我問道。
“是不是這裡也沒有?”叫花子老師也利索的問道。
“不是,來看這裡!”黃金回頭,招呼我和叫花子老師來到身邊,然後指着書架上的兩本國外名著說道。
“怎麼了?”我疑惑的追問。
“這兩本書拿不出來!”羅天低沉着聲音說道。
這面牆上的書架是落地暑假,從上到下,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有國內外的小說名著,也有很多網絡小說出版之後的單行本。當然,也有一些文件夾,裡面放的應該都是精神病院患者的病歷資料。
那邊躺椅上睡着的是個女人,穿着白大褂,看年紀有四十多歲,頭髮盤成了一個卷梳在腦後,眼角的魚尾紋已經很重了。這女人應該不僅僅是個醫生,她應該還有更大的權限,這點只看這辦公室的擺設就知道了。
“你怎麼發現的?”我問羅天。
“無意,隨手碰到了這兩本書,當時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書架表面可沒什麼玻璃門,就是完完全全露在外面的。所以,書架上的書跟本不可能出現拿不出來的情況。除非……
這兩本書疊在一起,平放在書架上,這個格子裡還有幾本別的書立在旁邊,斜靠着格子擋板。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問題。
可惜,我們有點走運,羅天只是一個無意中的動作,便發現了這很難被發現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