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船靠岸,導遊領着大家下船。一輛旅遊觀光車早候在碼頭,安澤南滿頭大汗把龔大小姐的行李拎上車尾行李處時,輪船鳴笛致別,卻已離岸回程。
和其它渡假村不一樣,南椰島致力營造寧靜舒適的休息環境。不僅每期的團員人數極少,連島上的工作人員也少之又少。於是當觀光車開向大家落榻的酒店,安澤南看到的多是幽深的小徑和茂密的熱帶樹林。
酒店坐落於島的西側,位於形如月牙的沙灘邊上。那同時也是渡假村的建築集中地,除了酒店外,還有各種娛樂設施。而這一切只供區區十人享用,難怪渡假村的生意會如此火爆,單是這種貴族般的接待便讓人趨之若鶩。
說是酒店,但這以原木作爲主要材料的別墅型建築,卻更適合旅館這個稱呼。
設計簡單,但充滿古樸味道的大門上掛着“異鄉人”的牌子。三個大字的外沿圈着彩色小燈,想來夜間亮起時必是五彩斑斕。導遊帶着大家走進大堂,和酒店外形的設計如出一轍,酒店內部的裝修風格也是偏西式的復古設計。
這樣的設計不但不會難人老土的感覺,反而有種遠離都市喧鬧的輕鬆感。
大堂內光線有些昏暗,但朦朧的黃色壁燈不僅提供了照明,還柔和了酒店內部的輪廓,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負責接待的是一名穿着蘇格蘭風格衣飾的年輕女孩,看到麥佳的時候,她並要喚道:“小佳姐,又見到你了。”
帶團的導遊採用的是輪班制,麥佳也是快半個月沒有見到這充滿活力的女孩子,故也心情大悅:“是啊,鳶蔦。這些就是我們這次尊貴的客人,你老闆呢,怎麼不見他出來接待?”
名叫鳶蔦的女孩剛要回答,酒店門外便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這不爲了款待貴客,我特意今早下海去弄了些海貨。今晚讓老陳給客人做一頓新鮮的刺身大餐。”
衆人回頭看,大門口走進來一個穿着花襯衫、沙灘褲的男子。染成金子般顏色的長髮束於腦後,靈活的雙眼飛快從衆人臉上掃過,五官如刀刻般英俊的男子灑然而立,氣質十分不羈,讓人一見便生好感。
“我來介紹下,他是我們異鄉人酒店的老闆Kan。”麥佳立刻爲衆人介紹。
安澤南點頭示意,龔倩則在嘴裡吐了句“又是個假洋鬼子”。至於其它人反應不一,就不一一細述。
Kan和衆人打過招呼,又朝內堂喊道:“老陳在嗎?”
腳步聲響起,從內堂裡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穿着灰色的背心,裸露在外的肌膚呈古銅色,兩條手臂結實有力,再配合他的身材,使人感覺這老陳簡單就像一座移動的小山。
金髮男Kan把手上的水桶遞給老陳,那裡面都是活蹦亂跳的鮮活魚蝦。這時離得近了,安澤南纔看到這老陳的臉上還戴着半邊鐵面具。面具從額頭始,蓋至鼻尖,更增這人數分神秘。
等老陳下去,Kan才壓低了聲音道:“剛纔那是我們的大廚,老陳手藝不錯,就是人木納了些,不喜言語。”
趙雪麗當行道:“他還戴了個面具呢,以爲自己是佐羅啊。”
Kan失笑道:“小姐誤會了,老陳半邊臉曾高度燒傷,爲了不嚇着人,才終年戴着面具。”
聽Kan解釋後,趙雪麗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Kan旋又說道:“大家舟車勞頓,肯定累了。現在就給大家分配房間,各位客人可以把行李放好,再休息一會,晚餐時間,我會讓蔦蔦通知大家。”
從淮南市到南椰島,確實是又車又船的,折騰了半天才到酒店。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衆人臉現隱現倦色,連龔倩這種精力充沛的人也連打哈欠。安澤南幫她把行李提到房間後,大小姐連呼困了,安澤南也不打擾她,放下行李便離開。
安澤南的房間剛好在蔣平夫婦隔壁,開門時遇見趙雪麗叉着腰對蔣平大呼小叫,命令着他把行李按自己的意思放好。見安澤南打量着他們,趙雪麗橫了他一眼。安澤南不以爲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倒讓趙雪麗爲之一呆。
開門進屋,安澤南關門暗道,這女人真是野蠻得不行,蔣平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才娶了她。
安澤南自己倒沒帶多少行李,只帶了一揹包換洗的衣服。隨手丟進衣櫃裡,安澤南倒在舒服的大牀上,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無來由地感到一陣燥熱。就像誰在他的旁邊生火一般,皮膚感覺到的熱量越來越驚人。同時,似乎有東西被燒燬的焦味似入鼻中。安澤南一驚,以爲發生了火災,人立刻從沉睡中醒來。他從牀上彈起,看到的卻是窗外如血的夕陽。
絲絲海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溫度正是居中適宜,沒有絲毫燥熱之感。房間安然無恙,更沒有火災的跡象。安澤南皺緊了眉頭,不知道自己那是錯覺,還是某種先兆。
晚餐是豐富的海鮮刺身,店主Kan在酒店外、沙灘上佈置了長形餐桌,又生起了篝火,讓大家晚餐吃得既痛快,又熱鬧。安澤南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鮮美的刺身,不得不說廚師老陳的功夫了得,簡單的魚蝦到了他手裡,便做出各種花式的刺身。而搭配了新鮮的裙帶菜,切成均勻細密的蘿蔔絲再加上正宗的日本醬油,讓極爲挑剔的龔倩也吃得心花怒放。
席間,店主Kan拿着吉它自彈自唱,給大家演唱了多首西方鄉村歌曲,讓晚餐的氣氛更加活躍了起來。
估計腸胃不適的原因,吃到一半,蔣平只覺肚子不舒服。他告罪離場,獨自一人走進酒店的洗手間。
刺身固然鮮美,但因爲不是熟食,腸胃不好的人吃多了很容易產生不適。蔣平平時腸胃欠佳,這回更是貪吃以致腹絞如刀,人一坐上馬桶肚子立刻排山倒海,不過也稍減了他腹中絞痛。
大大鬆了口氣,他卻聽到有若有似無的歌聲飄了進來。
熟悉且優美的旋律讓蔣平想起梅蘭芳的《女人花》,蔣平覺得奇怪。剛纔進來的時候,酒店大堂的音響明明沒有動靜,這回卻突然播起歌來,難不成晚餐結束了。
這時,洗手間的大門有開合的動靜。但蔣平卻聽不到任何腳步聲,他正疑惑間,洗手檯前的水龍頭突然“嘩啦嘩啦”的水聲大作,彷彿有人正在洗手,可他卻聽不到任何人進來。
蔣平平時膽子就不大,遇上這麼奇怪的事,臉色一下不大好看。他大着膽,朝外頭喊着:“誰在外面?”
水聲立刻停止,洗手間裡安靜得可怕。
蔣平一顆心快提到了胸口,突然,有不知道是男是女的陰柔聲音響起:“外頭沒有人。”
他差點沒從馬桶上蹦起來,連忙結束了排泄運動後,蔣平提好褲子卻不敢走出廁格。心裡不斷安慰自己說,肯定是誰和自己惡作劇。他靜悄悄地彎下身子,從廁格門板的空隙往外望。瞬間,蔣平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纔不至於大叫出來。
從空隙看出去,一雙紅色的女式高跟鞋整齊的,面對着蔣平擺放着。
蔣平哆嗦着坐回木桶上去,這會外頭的水龍頭又打開,嘩嘩的水聲聽得他一陣心寒。這走也不是,留在這更不是的時候,趙雪麗的聲音從洗手間外頭響起:“姓蔣的,快滾出來。上個廁所老半天,你搞什麼鬼!”
平時老婆的聲音對他來說無疑惡夢,現在卻如同天籟之音般動聽。有了人氣,蔣平膽子也大了不少。他趁機從廁格里出來,地面上並沒有什麼紅色高跟鞋,水龍頭也緊擰着連一滴水也沒滴下。
蔣平心裡連道“幻覺”,人旋風般衝出洗手間。可門一打開,外頭卻連個鬼影也沒有,老婆趙雪麗的笑聲隱隱從沙灘處傳來。蔣平立時臉都綠了,如果不是自己老婆的話,那剛纔在洗手間外叫喊的女人又是誰。
這時,洗手間裡又響起那陰陰柔柔的聲音:“這裡沒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