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忌可謂是流年不利,他自出道之後就沒一次順利過。
先是在雲南屢屢截擊戰無極失敗,爾後和洗月白裡通外合想奪走木玲,卻被商良海設局破壞。前後兩次大敗,修羅門在魔門中聲望日低,反而補天派的金樸熙後來居上,以二代弟子的身份在司離的支持下一躍成爲一代宗主。
之後,更在西藏和龍淵首席白亦雪交手,從其煙雨劍下偷得金煞迴歸。至此,補天派的聲望水漲船高,隱有成爲魔門中除天魔殿外第二大宗派的趨勢。
相比金樸熙的風光,丁忌這段時間壓抑得不行。兩次大敗後,司離把修羅門從一線戰場上調了下來,改而駐守在鳳竹市看守劉可蕊。這讓丁忌大有懷才不遇之感,終日也就流連於夜場解悶。
昨日,他得田無跡通知,得知魔工之徒谷小爍暗通安澤南的朋友唐柯,正打算到鳳竹救回劉可蕊。丁忌立時打算在這事上好好發揮,以期重得司離重用。
通過嚴密監控鳳竹市的情況,丁忌得知唐柯出現在聖堡羅教堂,立時卒衆而來,欲把唐柯活擒回去。這次他不敢託大,不僅調來修羅門精英以及丁家二老,再加上教堂特殊的環境,丁忌有把握讓唐柯有去無來。
破門而入,丁忌看到唐柯臉上露出驚愕表情,心中大快。
唐柯站在場中,獍和鑿齒來到他的身邊。感應到對方的敵意,兩頭異獸皆回覆真身,一左一右把唐柯護在中間。
看着手持重矛的鑿齒,還有蹄生雷光的獍,丁忌微感訝異。他先前便知道唐柯是馴獸師,卻沒想到他一人竟馴有二獸相助,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不過,這並無法改變唐柯處於劣勢的局面。
唐柯的目光緩緩在修羅門衆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在丁忌的身上,緩緩問道:“谷小爍和劉可蕊在哪?”
丁忌哈哈笑道:“死到臨着還惦記着女人,不過,你確實有眼光。谷小爍那丫頭精靈古怪,弄到牀上必定另有一番味道,你小子倒是豔福不淺。想她魔工之徒的身份連我也無法染指,卻甘心爲你背叛魔工去救你的女友。不過我勸你死了這份心思,眼下魔工已經親自堵截谷小爍,恐怕現在已經把人帶回去了。”
“換句話說,你也無法確定她們兩人現在的狀況羅?”唐柯說道,同時雙眼亮起。
丁忌的回答對他來說相當有用,一是告訴唐柯谷小爍並沒有背叛他,這讓他在心理上好過不少。二來,則是丁忌也無法肯定兩女現在狀況,也就是說,唐柯還有機會見到她們。
只要能生離此地!
瞬間,唐柯已經有拼死突圍的打算。
而丁忌被唐柯這一反問,卻立時語塞。確實,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收到魔工帶着二女回到大院的消息。而照常理推斷,情況不該如此纔是。
立時,丁忌方面的氣勢爲之一弱。
“憑多廢話,等我把你抓回去,好讓你和兩個小情人見面吧!”丁忌冷冷一笑,退後押場。
而修羅門人及丁氏二老則緩緩圍上,形成一個包圍圈。
“獍!”唐柯大喝。
黑馬眼睛裡閃過厭惡的神色,但它卻人立而起,引頸長嘶。瞬間,獍化成了黑光粒子,如同鑿齒妖變般呼嘯着涌進唐柯體內。頓時,唐柯的體表迅速發生了變化。
上衣瞬間爲膨脹的肌肉撕裂,黑色的毛髮自唐柯的下巴開始瘋狂生出,黑髮覆蓋至唐柯的下腹至。黑髮生成後,又有白色毫毛在唐柯的胸膛兩邊各生成一個對稱的雷渦雲紋。跟着金光大作,卻是獍那“Z”字型的尖角自唐柯額頭眉心處刺出。
完成這一系列變化之後,唐柯暴喝一聲,雙拳互擊。立時,拳頭各生成一個藍光雷球,正不斷“滋滋”作響。
獍數百年強大的靈能在體內流動,唐柯的耳目立時以百倍增強。他從嘴中緩緩呼出一口氣,然後朝丁氏二老掠去。
同一時間,鑿齒矛影激盪,形成一片扇形的攻勢攔下了一衆修羅門人,好讓唐柯專心對付強敵。
唐柯知道機會一縱既勢,他如今唯一的優勢,只有這些魔門中人並不瞭解獍的能力。如果不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並趁機脫圍,唐柯今晚就哪也不用去了。
想起谷小爍和劉可蕊,唐柯心中一熱,不由長嘯一聲,速度再增。
獍快若閃電和速度和驚人的彈跳力在唐柯身上展露無疑,見他如同鬼魅般掠來,丁氏二老紛紛出手攔截。不想唐柯在疾奔中卻突然改直衝爲橫掠,再一腳踩在牆壁上借力朝丁忌的方向彈去。
他以“Z”字型的運動軌跡甩開了丁氏二老,等他雙拳雷光大作轟向丁忌時,丁氏二老才大吼轉身攔截,卻已經落後一線,可知唐柯和獍妖變之後,速度去到何種驚人的境界。
丁忌當真嚇了一跳,以他的眼力,竟然也沒有看清唐柯的身法。他只覺眼前一黑,唐柯已經合身撲至。他臨危不亂,迅速判斷了場中的形勢。
眼下修羅門衆被鑿齒重矛纏住,而離丁忌最近的兩個叔伯,卻較唐柯尚要慢上一線。於是,丁忌帶來人數雖衆,可眼下卻演變成他一個獨自面對唐柯的格局。
唐柯亦知勝敗就在這一擊,也不作保留。獍的靈力狂涌,他人在半空,卻一拳遙擊丁忌。
立時,一個泛着雷光的馬蹄形印氣朝丁忌轟去。
馬蹄崩拳!
這是唐柯和獍妖變後的特技,他一拳擊出,又擊一拳。於是兩個雷光蹄印一前一後印向丁忌。丁忌運起北冥鬼手,先是橫掃在前方一個蹄印之上。
拳印相擊,丁忌只覺渾身狂震,卻是隱含在蹄印之中的極雷之力入體。
和安澤南運使雷貘的雷力不同,獍的雷能偏向陰性,少了幾分雷能的狂暴,卻變得更加刁鑽難纏。就如同獍那無法預料的身法般,陰雷入體,卻左撞右竄,丁忌費了不少力氣才以自身靈能堵截分解。
這時另一個蹄印又至,丁忌不敢造次,亦是隔空一拳轟出,想在半空引爆雷印。
可出手他意料的是,這個蹄印卻不像前面一個般直接印來,而是半空一個轉折印向他的腰側。丁忌這時已來不及變招,只得依唐柯所願打側翻滾,讓開了去路。
這兩擊,卻是唐柯使盡渾身解數之作。先以直擊的蹄印讓丁忌“誤會”了他的攻擊方式,再以第二擊遙控蹄印轉彎側擊,終逼得丁忌露出原本不該有的破綻。
唐柯着地,正好站在丁忌方纔的位置上。
身後勁風狂涌,卻是丁忌和兩位叔伯紛紛搶至。唐柯立時計算出,若自己去勢不止,卻有可能在脫出大門的瞬間爲他們遙擊的勁氣所傷。
當下,他放棄奪門而出的誘人想法。轉過身,唐柯面對三人攻來的凌厲招式,生出呼吸困難之感。
丁忌惱羞成怒,把北冥鬼手運至極限,頓生刺骨陰風,如同暴風雪般朝唐柯罩去。他本想若唐柯不知死活地逃跑,便要運氣遙擊。不想唐柯竟然轉過身來,面對自己和兩位叔伯營造出來的龐大壓力。
突然,他有種摸不透唐柯想法之感。
下一瞬間,他突見唐柯額前上的尖角光芒隱現,立覺不妥。
丁忌還來不及示警,卻見唐柯角上雷光炸裂,一道藍電瞬間擊在他的身上。他立時全身狂震,比方纔更爲強大的雷能入體,丁忌只覺全身一麻,速度大減。
而閃電射在丁忌身上後,卻又彈射至丁氏二老,同時把他們三人電得全身一麻。
“鑿齒!”唐柯大叫,同時抽身飛退。這手連鎖閃電雖無法重傷丁忌三人,但閃電的天然電能卻會讓他們的身體產生麻木感,各種感知皆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等唐柯奔出教堂大門時,三人才堪堪化去體內陰雷。
再跑出門外,夜色茫茫,唐柯早不知去向。
而教堂內,獨自纏住修羅門人的鑿齒卻得唐柯通知後,又化成黑狗形態。衆人突然發現鑿齒消失,呆了一呆,但黑狗卻趁機躍出窗戶遠遁而去。
丁忌和兩位叔伯面面相覷,他們哪想得到,連名不經傳的唐柯如今也變得如此棘手。
卻說唐柯奔出教堂,也不解除獍的妖變形態。以鬼魅般的速度轉過街道,卻遙遙見到谷小爍正拉着劉可蕊朝這邊跑來。他一聲歡嘯,朝二女印去。
街上行人只見黑影一閃,唐柯卻如風掠去,個個當下以爲撞鬼,臉色均變。而谷小爍聽得唐柯聲音,立時大喜。剛想叫住唐柯,卻不想腰間一緊,竟被唐柯抱起。
“此地不宜久留!”
唐柯說道,他左右各抱一女,運起身法瞬間遠去。
陽光燦爛。
一列開往準南市的火車上,唐柯閉上眼睛,讓窗外的陽光照在臉上。他的臉色略有蒼白,卻是昨晚突圍時受了點內傷。當時因爲和獍妖變,並不覺得什麼,可解除妖變後,他便感身體不適。
不過這只是小傷,只要靜養數天便可痊癒。而看着對面座位上有說有笑的二女,唐柯便覺受這點傷已經值了。
劉可蕊曾私底下告訴過他,她們在市區裡遭遇了魔工區傲。但當時劉可蕊被區傲擊暈,可醒來後,魔工不知去向,谷小爍也不知道用什麼條件交換了她的自由,因此,劉可蕊對她感激萬分。
唐柯自然也不例外,同時發現,谷小爍雖然和以前一樣活潑好動。但偶爾,他在那雙大眼睛中卻看到濃濃的哀傷。他也曾試探過谷小爍,當時是怎麼從魔工手裡把劉可蕊要回來。但對於這個問題,谷小爍避而不答。
這趟特快列車將會在明天到達準南市,一想到許久未見的大家,唐柯便有種歸心似箭之感。在外這四個來月,唐柯幾乎沒有安澤南他們的消息,心中自是掛念。
正尋思着用不用帶什麼禮物回去,唐柯耳中卻傳來谷小爍一聲驚叫。
“可蕊,你怎麼了?”
唐柯立時回頭,卻見劉可蕊的俏臉突然罩上一層青色。她突然變得呼吸急促起來,朝唐柯看來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解、恐懼的神情!
跟着,劉可蕊胸膛劇烈起伏。她以手掩嘴,卻櫻脣一張,從口中噴出了一小口血霧。
血珠噴在車廂間的桌子上,陽光下,劉可蕊的血液中出現了可怕的紫色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