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沒有再回頭看我們。
也沒有迴應師叔一個字。
只是背對着我們,擺了擺手,自己便往那兩個雨中的陰差飄了過去。
當靠近的時候,師父對着那兩陰差拱了拱手。
那兩個陰差微微點頭,直挺挺的一個轉身,便往前走去。
我師父在後面跟着。
三人剛走出三步,三人的身影,直接在雨中幻滅消失。
周圍的陰寒之氣,瞬間消失。
一切,都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
師父走了……
我和師叔都知道,這一刻開始,我們已經陰陽相隔。
他,真的走了。
“師父,再見!”
我帶着哽咽,望着師父離開的方向。
說完,我直接在街上跪下。
眼淚已經忍不住的流淌了下來,和雨水一起,滴落在地。
對着師父走的方向“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腦海裡,想着這半年裡。
師父的教誨,和師父相處的點點滴滴。
彷彿那一幕幕,就在昨日。
內心五味雜陳。
沒有師父,就沒有現在的我。
師父救我性命,傳我道法,還將鋪子和陰陽使符傳給了我。
讓我成爲陽使,半個陰官。
而現在,他卻走了。
而且,是帶着遺憾走的。
我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我又失去了一位親人。
我跪在地上,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師、師父……”
哽咽的低語,也無法掩蓋,我對師父的思念。
雖然對這個,我早已經有了準備。
也知道,天道輪迴,這一步每個人都要經歷。
每個人,也都避不開。
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而這個時候,師叔來到了我面前。
長出口氣兒道:
“小秦,起來吧!師兄他,已經走了。”
說話間,師叔將我扶起。
看向師叔,發現他眼睛也是紅紅的。
兩個老傢伙,鬥了一輩子。
現在師父走了,師叔也很是傷感。
“師叔!”
師叔點點頭:
“老傻逼走了,我們開始給他操辦後事吧!”
我點點頭:
“好!”
隨後,才往屋子裡走去。
等到屋子後,看着師父的遺體,已經閉着眼睛。
靜靜的躺在椅子上,就好像睡着了一樣。
師叔愣了愣,往前走去。
當觸碰到師父的屍體後,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然後長嘆了一聲:
“師兄應該,昨晚就走了。
之所以現在才離開,肯定是想見你最後一面。”
說完,師叔又嘆息了一聲。
而我聽到這話後,眼淚再次忍不住的,留了下來。
“噗通”一聲,跪在了師父遺體面前。
“師父!”
說着,又給師父磕了頭。
而同時間,大門位置再次走進一人。
是老莫,他應該也纔來上班,看到我們鋪子內的情況,才跑了過來。
當他看到我的樣子,以及師叔和躺在椅子上,已經沒了氣息的師父。
也大概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兒。
但還是不敢相信的問道:
“師父、老秦,師伯他,他老人家仙逝了?”
我第一時間沒有回答,師叔只是點點頭。
老莫見師叔點頭,也急忙放下雨傘走了過來。
在我旁邊也跪了下去,對着師父磕了三個響頭。
“師伯,您老人家走好。”
而正在此時,小狐狸也從裡屋裡跑了出來。
搖身一變,幻化出人形的樣子。
手裡,多了一個小木箱子。
然後說道:
“秦澤,顧道長是昨晚三點走的。
他讓我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你。”
聽到這話,我重新站了起來。
拿過她手裡的那個木箱子,然後忍着悲傷,將箱子打開。
只見這箱子裡,是一些文件證件,銀行卡和一些現金。
還有一份遺囑。
這些,都是師父留給我的遺物遺產。
我拿在手裡,眼淚滴落在上面。
師父走了,卻將他生前所有的積蓄資產,全給了我。
我沒有一絲的興奮和高興,而是心裡撕裂一樣的疼。
師父的死,已經成爲事實。
我不能改變什麼,現在只能按照最高喪葬禮儀,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
隨後,師叔拿出了三炷香。
對着師父遺體拜了拜:
“師兄,你就放心下去。
喪葬事兒,我會給你安排明白的!”
說完,讓老莫在師父腳下放下了一個香爐。
他將供香,插了進去。
最後拿着一道黃符,在我師父臉上晃了晃:
“送陰人……”
聲音拉得很長。
而我,也忍着悲傷,將鋪子裡的魂幡拿了出來。
按照喪葬法事的規矩,將其掛在大門口……
老莫也拿出火盆,開始燒紙。
最後將後院停好的一口棺材,擡到了堂屋,將師父放了進去。
接下來的三天裡。
我和師叔還有老莫,都在操辦師父的喪事。
師父走得並不辛苦,所以做三天小開路的道場就可以了。
師父沒多少親友,除了周圍的商戶。
以前的同事陳哥外,沒幾個人來拜祭他。
雲霞姑也沒來。
因爲聯繫不上……
但是,在師父出殯那天夜裡。
師叔卻讓我在門口點九根白蠟燭。
掛了一塊白木牌子,上面寫着我師父的名字“顧灰”。
我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這種出殯方式,我師父以前沒給我講過。
但師叔卻讓我這樣做,我也就做了。
同時還告訴我和老莫,如果晚上有人來拜祭,什麼話也不要說。
就看着就行。
如果人家鞠躬,我們鞠躬還禮就行。
但是,不能說話。
外面的白蠟燭,不能滅。
雖說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但我感覺,肯定不普通。
守夜到凌晨一點的時候。
屋外的白蠟燭“呼呼”作響。
然後就見到一個老婆婆,杵着龍頭柺杖,抱着一隻大老鼠,從屋外走了進來。
這人我認識,玫瑰超市掌櫃。
黑泥嶺無底洞出馬,鼠桂芳,鼠老太太。
她一言不發,來到靈堂。
看着我師父的靈柩,鞠了鞠躬,然後對着我們幾人點點頭。
然後,毫不停留的轉身就走了。
她剛走沒多久,又來了一穿着黑袍的老頭。
我沒見過。
但這人渾身陰氣,整個人都躲在黑袍之內。
感覺是個鬼,但又不是。
他給師父鞠躬後,我還了一禮。
他看了看我,以及另外一邊的師叔和老莫。
最後對着師叔點了點頭,算是招呼了。
然後也轉身走了。
第三人,是個穿着黑白袍子小矮個。
感覺像個侏儒。
可是他剛一出現,便渾身散發着一股腥臭的屍氣。
這小矮個絕對不是殭屍或者屍體,就是身上臭而已。
他來了以後,也是一拜,然後便離開了。
就這樣,從凌晨一點開始。
屋子裡陸陸續續又來了六七波怪人。
除了第一個鼠老太太。
其餘的我都沒見過,不知道他們是幹嘛的,也不知道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