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一走,窗戶外那孤魂野鬼如樹倒猢猻散,各自逃竄。我扶着小愛與那孟三老道出來之後,身後這三層小樓和樓前那詭異冰冷的濤濤河流像是關掉投影儀的影像資料一樣,慢慢的消失不見。
眼下我們幾人還是在這左馬嶺山中,只是剛剛山田平路,變成了一片禿頂的空地而已。我扛着小愛四處看了一眼,嘀咕一句:
“還真邪乎。誒,老頭,你說那些魔術師是不是都是鬼啊?這鬼跟魔術師都是一個套路的。”
“林凡。”遠處,傳來張湯的聲音。張湯從那黑暗之中,三兩步跑到了我們面前,看看我和小愛,徑直的朝着那孟三走了過去;那孟三老道受了傷,好不容易勉強能站起來,張湯可生猛了,走過去二話不說對着孟三的下體就是一腳。
那孟三屁股一撅,身子跟只進了熱油的蝦弓一樣捲曲起來。倒在地上,以頭搶地,只有斷斷續續的悶哼聲從那他嘴裡傳出來,顯然張湯這一腳可給的不輕。
“你這老傢伙,連你張湯爺爺都敢騙,我可告訴你。我們地府不是好惹的,你們這些人間的臭道士是不是都林正英的電影看多了啊!老子可不是穿了官服,只會蹦蹦跳跳的殭屍。”張湯越想越氣,擡起自己的腳作勢就要奪命連環踹。
我趕緊把懷中的小愛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緊接着連忙衝了過去,一把攔住張湯:“誒,別,別,他剛剛跟那女鬼打了一架。你這殺馬特皮靴得有二十斤重,在跺幾腳,能活活被你跺死。”
“你自己說吧,口口聲聲說和那女鬼沒有關係。好傢伙,那山上的廟是怎麼回事?我要是你師傅,我都能從棺材裡面跳出來帶你進去。不供菩薩不供仙,供個厲鬼?!還真有能耐。”張湯越說越氣。
我趕忙抓着張湯往邊上走去:“你消消氣,消消氣,先聽我把事情說完。”我趕緊長話短說,把剛剛孟三交代的事情經過複述了一遍。
“那也是他活該,有正當理由就能幹這事兒了?而且你哪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張湯白了一眼我,擡手指着我的鼻子罵道:“你就是不長記性!”
“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把他打死了又能怎樣。你快幫我看看小愛吧,她被這老道打傷了,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呢。”比起孟三,我更在乎小愛。張湯聽了我的話,看了一眼躺在一邊沒了動靜的小愛,眉頭一皺兩步並着一步快步走了過去,低頭一看當即沉聲說道:
“不好,這小愛的魂魄險些被他打散。得馬上送她回醫院,不然她就算回到身體裡面,也會照樣睡一輩子。誒,你幹嘛去,林小白!”
“你等下我,我去踹死這個老道士,這裡沒人,警察也不知道是我乾的!”
“……”
……
下山之後,孟三老頭還算識相,主動的找了輛貨車。送我們三人連夜趕回市區。我爸身上也有傷,我媽不想讓他大晚上得折騰,就沒跟我一起回來。而是第二天早上再回來。
“張湯。”我看了一眼車廂裡躺着的小愛,問道:“小愛沒事吧?”
“應該沒事,不過我得告訴你。小愛她不是黃泉路的業務員,她的魂魄一旦回了身體之後,這期間經歷的所有事情她都會記不到,她的記憶就停在了被車撞的那一刻,而已。”張湯擡起頭來看着我說道。
“什麼?”我一聽當場就愣了:“不是,這韓劇裡面的劇情全都用上了啊,男主絕症,女主車禍失憶。完了我還跟一個莫名其妙的女鬼結了婚。不是,我發現自從我做了這個業務員之後,就沒什麼好事兒啊。”
“嗨呀,得了吧。你是我小弟,就算咱們這是個韓劇,男主角該是我。”張湯白了我一眼,估計是看我有些失落,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換個角度想想,你這賺的又不是錢,是命。哪有那麼好賺,這差事兒多少人搶着要呢,不是嗎?”
“嗯。”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小愛,這樣也好。畢竟小愛回去之後就能好好的活下去,沒有必要跟着我天天過這種神經病一樣的生活。
“或許,像我們這種人,註定是孤單的吧。”我輕聲嘆了一句,苦笑一聲看着張湯說道。
“誒,那是你,我在地府有女朋友的。”
“……。”我擦咧,要不要臉!裝比都不讓了,我鬱悶的撓撓自己的頭,看着張湯問道:“誒,說正經的,你趕緊讓你在地府的同事問問,把那上次我們在網吧抓的那個女厲鬼好好審審,爲什麼忽悠那個男鬼騙我媽去那個馬坑村找孟三,我總覺得,網吧那傢伙和陸小穎之間有聯繫,陸小穎要給我結這陰婚,肯定跟網吧那女的脫不了干係。”
“嗯。”張湯點了點頭,轉頭看了一眼消失在身後的馬坑村。那一片黑夜籠罩下的零落的燈光,輕聲說道:“這事兒,肯定還沒完呢。”
……
“醒了,醒了,小愛醒了!”我和張湯兩人站在病房外面,我透過那病牀的窗戶能看到病牀上的小愛吃力的睜開眼睛,她的父母圍在那驚喜不已的大叫。門外的護士醫生聞聲趕來,一個接着一個的迅速的衝進了病房之中。
“走了,別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張湯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拉着我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我又失戀了,我特麼又失戀了。
“嗨呀,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苦苦單戀一枝花。走,哥哥今天帶你去瀟灑一下!”張湯或許是見我萎靡不振,竟雙手勾住我的胳膊,走下醫院樓梯時,勾在我胳膊上的晃了兩下:“你小子應該感覺到慶幸,那麼早找女朋友有什麼好的,沒有女朋友那就意味着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準女朋友啊!”
“誒,這麼想好像我這心情頓時開心了不少啊。嘿嘿。”我笑着看着張湯說道。
“誒,這就對了嘛。走,湯哥帶你去瀟灑一下。做個大保健~”
“不去,我要回家睡覺。大保健有……臥槽,大保健?”我眼睛一下瞪了起來,這個熟悉而又神秘的名詞,讓我渾身一震:“我這個,主要不是我想去你知道嗎。我就是不信那種場所真有那麼邪惡,能讓那麼多男人淪陷。我這是去證明一下我自己。”
“別廢話,趕緊的。”張湯拍了拍我的腦袋,走到醫院門口張望着腦袋攔車。見我站在一旁沒事兒,他指着我說道:“你別傻站着啊,拿手機查一下這附近都有些哪些地方可以做大保健的。”
“哦。”我應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了我的小10,拿起來直接用語音助手功能喊了一句:“幫我查一下,這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做大保健的。”
“請問,您需要查找的是正規的,還是不正規的?”
我一聽,愣了一下,心想這地方還分正規的還不正規的啊。嘿嘿,我想了想說道:“來個不正規的。”
“您好,正在爲您報警:有人想要去不正規的大保健場所。”
我擦,聽着這語音嚇得我趕緊把手機關了,愣愣的看着張湯說道:“我去,這手機有毒。”
“哈哈,土鱉。逗你玩的,這才叫智能系統。”張湯笑着看了我一眼,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別查了,直接讓司機帶我們去吧,老司機對這地方都熟。”
“哦。”我應了一聲,和張湯兩人一前一後鑽進了出租車。這開車的師傅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我坐在車上的第一反應是打量他,他也正透過車上的後視鏡打量着我們兩個。
他二十出頭,面向普通。留着短寸,臉上星星落落,點着幾顆黑痣。還算標誌的鼻子下,卻生了兩片厚厚的嘴脣。老人都說,嘴脣厚的人不會說話,嘴笨。但是這個司機卻是個健談的人,從我和張湯一上車,車門一關,他就笑着招呼了起來:
“兩位兄弟去哪裡啊?”
我這有點害羞,不好意思直說。看了一眼張湯,讓他跟師傅說。張湯指了指我:“看你這點出息,師傅,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夜總會啊,我帶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弟去開開眼界。”
“誒,這你問我,可就問對了人。你要問我個超市啊、菜市場啊、電影院什麼的我肯定不是每一個都知道。但你要問我夜總會,那,那你問對了。這附近大大小小的夜總會我經常去。”大兄弟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兄弟兩個交給我了啊,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嘿嘿,沒想到師傅,也是個浪子啊。”我笑着看着開車的師傅說道。
“那必須啊,我們這種開出租車的,特別是開夜車的。常拉你們這些大兄弟,大家都是男人,都懂,都懂。”司機笑着說道:“我帶你們去那地方,叫三溫暖。裡面那服務,那傢伙。保證你們去了一次,想第二次。”
張湯不想理他,這事兒我又不太懂。這車裡的氣氛一下凝固了下來,那司機尷尬的乾笑兩聲,說道:“哥幾個都憋着火呢是吧?我給來點聲音聽聽。”
說着,他打開了車前的交通廣播。這廣播的聲音一開,一片雜音刺的一聲突起來了。直接把我的耳朵炸的發麻。
“你幹嘛呢!搞什麼啊!”張湯一副大爺樣子,一下坐了起來。皺着眉頭吼了一句。
“對不住,對不住。”那司機趕緊轉了幾圈電臺,發現一個臺都沒有。他怕張湯找他麻煩,趕緊伸手關掉了電臺,小聲嘀咕了一句:“真奇怪啊,你說。是我收音機壞了麼?怎麼一個頻道都收不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