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七叔是不是厲害角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個很睿智的人。
而且走鏢僅靠通宵大地圖是不行的,更多靠的是經驗和見識,也許七叔能找到別的通往陰司的鬼路也不一定。
一根菸罷,七叔眼神一亮,神情堅定道:“咱們走封人村。”
“封人村!”我們三人同時驚訝出聲,簡直不敢相信七叔的決定。
封人村,因爲閉塞,極少人知道它的存在。但對於奇門中人來說,那地方卻是如雷貫耳。
這個村子原本不叫封人村,真實名字已被人遺忘。
在十幾年前,一場離奇的災難突然降臨這個小村子,一個晚上,整個村的人都暴斃而亡,甚至驚動了上面。
村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知道,最後官方定義是突發急性瘟疫,造成了人畜傷亡。禁止旁人進入,是以叫封人村。
這些年來,也有不少奇門中人,因爲好奇進去探查過,但每一個進去的人都沒能再活着出來,封人村幾乎成了奇門中人的禁忌。
我之所以知道這個故事,是因爲父親曾跟我講過,他認爲絕不可能是什麼瘟疫,很可能是這個村子被陰司或者厲害的鬼神徵了地,就連他們這種專走偏僻陰路的鏢師,都不敢觸碰禁忌。
我當時也不明白父親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從此在心裡就留下了陰影,封人村是不能隨便去的。
顯然,白靈、黑子都聽說過封人村的傳說,是以驚駭莫名。
“七叔,我沒聽錯吧。”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七叔表情很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懷疑封人村,就是陰司開闢的一條新鬼路,而且是一條隱蔽,不能爲外人所知的鬼路,七叔揉了揉太陽穴,分析說。
可是,那裡有厲鬼呢,白靈吐了吐舌頭,小心地提醒七叔。
七叔笑道,小丫頭,你怕鬼,還整天嚷着要去陰司。
黑子,你是掌旗,走封人村,你有什麼想法?七叔問黑子。
趙黑子面無表情,七叔走,我就走。
無傷,你是鏢主,最終拍板的還是你,七叔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他在故意掩藏自己的態度。
他就是這樣的人,從不會給別人帶來難堪,我去或者不去,都不會有任何壓力。
老秦家,就沒有不敢趟的鬼路,七叔,咱們就走封人村,我斬釘截鐵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傷哥哥是最勇敢的了,白靈拉着我的胳膊,歡喜的就差沒在我臉上吧唧一口了。
七天的時間並不長,我們當即出發,七叔領着我們穿過河灘的一條小道,步入了深山之中。
陰路上本來光線就暗的很,一路上好不驚險,絕壁、飛崖,毒蟲、野獸極多,還好趙黑子東西準備的齊全,也算是有驚無險。
我們到達封人村的時候,已經是第五天的傍晚了,白白幾天時間就浪費在跑地圖上了。
“點招子,攢子亮點,接下里可不好走。”走到村口,七叔卸下揹包提在手裡,歪頭點了根菸,給我們三個使了個眼神。
傍晚,春寒如水,夾雜着寒風在山間瀰漫,灰色的暮靄籠罩在這個荒涼的小村莊,偶爾一陣老鴉之從頭上掠過,讓人沒來由的心聲驚悸。
七叔走到村口的石碑前,撥開上面蜘蛛網,仔細的辨認了一下。
我走近前一看,只見那石碑正面刻着幾行蒼勁有力的大字,“封人乃天,生人勿近,離人爲上,閻君不再,蒼生苦矣,天機封二生陽年立!”
“七叔,這亂七八糟的寫的啥?”白靈柳眉微蹙,不解的問道。
七叔沒有說話,蹲下身,手指慢慢的在那些字眼上來回的摩挲,待他擡起頭來的時候,雙目通紅,隱有淚光閃爍。
“七叔,你沒事吧。”我指了指他嘴角快要燃燒殆盡的菸蒂,提醒他。
七叔吐掉燙嘴的菸頭,站起身來,神情看起來很是憂傷。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哎,恐怕這次要讓你老人家失望了,不過天道昭昭,自有其道,總無絕人之路。”
這幾句話寫的沒頭沒腦的,我只看懂了大概,這碑是一個叫封二的人所立,生人勿近,離人爲上,意思是讓我們趕緊滾蛋,其他的就一頭霧水了。
七叔你不會中邪了吧,我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小心地問道,不就是一塊碑嘛,至於這麼傷感嗎?
“沒事,只是遇到了熟人。”說到這,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抓着我的肩膀,大笑,“臭小子,走,這回咱們還真來對了地方。”
說着,提起揹包,往村裡大步走去。
怪了,這封二明明讓人遠離這村子,七叔怎麼反而說來對了地方呢?
“七叔,你還沒告訴我啥是閻君,啥是純陽呢。”白靈緊追了上去,拉着七叔勢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七叔搖頭不語,落寞的走在村道上。
“白丫頭,這個我知道一點,我講給你聽吧。”方有德笑嘻嘻道。
“你又不是奇門中人,知道纔怪。”白靈不屑的揚了揚嘴角。
我也是好奇的緊,讓方有德有屁快放。
方有德見我們都有興趣,登時來了興致,清了清沙啞的嗓子說:我也是從修橋的那個師公嘴裡聽來的,閻君是一個稱呼,乃是玄門領袖,也就是你們這些抓鬼驅邪的頭頭,能跟陰司秦廣王殿下稱兄道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啊!這麼厲害,你不會騙我吧,人還能跟閻王老爺稱兄道弟,那還不得成神仙,白靈撇了撇嘴,滿臉的不信。
他說的沒錯,我也聽老爺子提到過閻君,趙黑子突然開口說。
這還得從三國亂世說起,昔日魏王曹操死後,於陰冢號令三十萬陰兵欲反陰司。你想那魏王活着時候爲雄才偉略的梟雄,死後又怎甘屈居陰司亡魂。
再者他手下張遼、徐晃等萬夫莫當的雄兵強將都對他忠心耿耿,到了陰司做了鬼也是無令不從,魏王兵鋒所指,一路直殺到枉死城。
陰司告急,秦廣王遂親赴陽間,請天機子諸葛武侯獻計。武侯非常人也,乃是五世純陽之身,又習文王先天八卦,有經天緯地之才。遂於封神臺,封已故虎將爲神,設神臺,領陰兵。又讓蜀主劉禪令五虎神將引陰兵急援陰司。
那打贏了嗎?我乾嚥了一口唾沫,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趙黑子點了點頭,贏了,最終大敗魏軍,於崑崙封印魏王,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五虎神將,馬超、黃忠、張飛皆戰死,魂飛九天,趙雲流散黃泉,神魂不知。
而關公則因爲歷代道教祭拜、宋主再封,爲陽間煙火所續,得以殘存,但也是神魂大損,大不如前。至於普通陰兵鬼卒,更是死傷無數。
秦廣王收復陰司後,封武侯爲閻君,結爲兄弟。但此戰損耗了大蜀的國運,武侯因控天機之能,本身也是魂魄受損,最終於五丈原夭折,蜀國也爲司馬氏所亡。
趙黑子說到這,不禁嗟嘆,這也是爲什麼咱們今天走陰的人,所看的地圖還是東漢末年所制,也就是咱們習慣說的三國地圖了。
我也是心中感慨,魏王反陰之事,雖爲傳說,但想那諸葛武侯,精通奇門之術,若非顧慮陰陽,傷魂損魄,怎麼着也能長命百歲吧。
“那爲什麼現在沒閻君了呢?你看南茅北馬都鬥成啥樣了。遠的不說,秦、蔡兩家就是死對頭,真要有閻君,能是這般光景。”白靈出身世家,深有體會。
趙黑子搖了搖頭,不知道,最後一代玄門閻君是劉伯溫,此後再無記載,說到底,這些都是傳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