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胡二爺又道:“如今玄門大亂,山中人人都想找一靠山,以至於日後不受欺凌。老夫人微言輕,又無甚實力,又不受無面大人待見,能活多久也只能聽天命。向使正值壯年,若能替我照顧煙兒,老夫感激不盡啊。”
說到這,他就要給我下跪。
我連忙扶起他,大叫道:“長老使不得,使不得。”
胡二爺皺眉問道:“莫不是向使看不上我家姑娘,又或是嫌棄我等都是妖物,地位卑賤?還是我家煙兒貌醜,配不上向使。”
我對於這種事情。向來不善言辭,當即只是扶起他,“當然不是,長老千萬不要勿回。向某若是嫌棄你等,又豈會來此山中。”
胡二爺搖頭感嘆了一聲:“我剛見向使與煙兒頗有情投意合之意。原本以爲此事必成,不成想倒是我爺孫二人一廂情願了。”
“不……”我話音還未落,就見簾子後傳來紫煙輕聲的抽泣,她隔着簾子哽咽道:“爺爺不必強人所難,想是人家高高在上。我等卑賤之妖,高攀不得罷了。”
不知道爲何,聽到她的抽泣聲,我就想到了紫衣病重時每每靠在我懷中哭泣,萬般不捨。那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無藥可醫,每日只是悲傷不已,不忍與我分離。
奈何天意弄人,我二人至今天人相隔,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彼此間的那種情毒之痛也是許久不曾有過交集。
此刻紫煙如出一轍的哭泣,讓我心中像是千刀萬剮一般。
我咬了咬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胡二爺拱手拜了拜道:“長老、紫煙姑娘,多謝你們的錯愛。”
我轉身快步走出了胡二爺的府邸,走出來時,心頭沉甸甸的,像是被紮了幾刀一樣疼痛。
待走到僻靜處時,我從地上捧起一團白雪,用力的在臉上擦了擦,心中大罵自己混賬,默唸了十幾遍,她不是紫衣,她不是紫衣,所有的感覺都是虛幻的。
我現在需要好好的清醒一下,一個突如其來的女人,與我最喜愛的女人是如此的相似,我的心有些被打亂了。
我並不是神仙,而是凡人,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
籲!
我搓了一把臉,雪水融化成水滴順着我的臉流了下來。
“秦王,你的衣服。”一聲溫柔,我回過頭一看,紫煙手中正挽着我外面的披風,表情複雜的看着我。
寒風吹拂着她漆黑的長髮,雪花輕輕的落在她的長髮上。她的眼眶微紅,顯然是剛剛哭過,一切都是如此的柔美。
“你叫我什麼?”我眉頭一沉,接過衣服問道。
“你能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能感覺到你心中的疼痛。我也知道你心目中裝着另外一個人,你此刻的疼痛,我能感同身受。”紫煙淡淡的看着我。
不可能,我與紫衣三生情毒的秘密,只有我二人知道。就連白靈我都沒告訴她。
紫煙是如何得知的?
我全身一顫,瞬間有種被雷電擊中的感覺,“你到底是誰?”
紫煙有些苦澀的笑了笑,“我自然是七尾狐紫煙。”
“你知道紫衣對嗎?你知道她對嗎?”我抓住她的手激動的問道,我已經失去紫衣的消息太久,我不想錯過任何有關她的一點一滴。
紫煙微微笑道:“我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你可以不用等她了,即便是有一天你見到她,你們也永遠不會在一起了。”
我心中一陣劇痛,雙眼不斷傳來眩暈發黑的錯覺,我的第一反應是,紫衣遇難了。
我茫然的鬆開了紫煙的手,不斷的用力喘息着,“她,她死了?”
紫煙捂着胸口,柳眉輕蹙道:“她沒有死,她只是無法跟你在一起了,你不用等她了,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告訴我,爲什麼,她到底怎麼了?”我有些抓狂的大叫了起來,此時我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了。
“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其實我並不是胡二爺的孫女。我來自陰司,在那我曾經見過她,她是一個美的讓人妒忌的女人。”紫煙擡起頭看着天空緩緩說道。
我知道再問也不會得出什麼答案,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會有答案。
“我只想知道她是否還活着?”我緊要牙關。平息內心的痛楚,問道。
紫煙點了點頭,“你們總有一天會見面的,因爲我如她一樣相信你。”
說話間,她輕輕的將披風披在我肩上。“從現在起,讓我陪你一起走下去好嗎?在沒有見到她之前,你我纔是一樣的心跳。”
雪越下越大,我看到她完美的輪廓上滿是溫柔與悽楚,讓人心生憐惜。
“多謝小姐!天寒,你請回吧。”我拱了拱手道。
她並沒有逼我太甚,嫵媚一笑,恢復如常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的真實身份。因爲從我來到長白山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我會有相遇的一天。”
說完,她轉過身傷感嘆道:“我知道,我永遠都比不上她的好,她沒看錯你。你確實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不,你不懂她,她只要活着就一定會回來的,我一定會找到她。”我道。
她轉過了身,盯着我的眼睛直直的看了半分鐘。眼神堅定道:“我不懂她?”然後,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或許不懂她,但我懂你,你會知道的。”
說完,她快步踏雪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我。
我有些鬱悶的回到了住宅,少天迎了上來,鼓着嘴,咿咿呀呀的比劃着,我給他撕掉嘴上的“膠布”。
“哥哥。你跟紫衣姐姐好了嗎?”少天問我。
“她不是紫衣,以後見着她,千萬不要亂說話。”我叮囑少天。
“也真是奇怪了,我來雪宮也有一段時日了,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大美人。向使,我看你倆似乎挺熟悉,是舊識吧?”向春眨巴着眼睛,一臉妒忌的看着我。
我冷冷一笑,“你想多了!”
“對了。交代你們的事情做的怎麼樣了?”我問。
向春從櫃子裡拿出一張白色的毛皮拍了拍道:“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們還能不辦好嗎?”
我試着穿上毛皮,這張毛皮那是長白山中一種特殊的雪猿毛皮縫製,雪猿長居於長白山中,頗通靈性,而且不乏一些有修爲,有些靈氣的傢伙。
我用這張皮,到時候營救蕭畫能派上用場。
“收好它,最近很可能會大事發生,你們兩個隨時做好撤退的準備。”我叮囑道。
“我出去走走,你們早點歇息吧。”交代好了一切,我心頭實在煩躁,紫煙的出現徹底打亂了我的心,我實在無心打坐,索性再去外面轉轉。
我走出府邸,百無聊賴的轉了一圈,爲了避免見到紫煙,我刻意從胡二爺的府邸旁繞了過去。
我很少走到這邊來,不多時,一座府邸出現在我的面前。
白府!
這應該是白老大的府邸,與胡二爺的府邸比起來,白老大這比我的臨時住宅大不了多少,門口連個守衛都沒有。
白老大這人很有意思,我正好心情煩躁,不若進去討杯酒喝。
想到這,我邁步走了進去。
走進院子,裡面很簡單,沒有胡二爺院中的冰雕假山、長廊,倒是堆滿了粗大的木樁。
白老大正赤裸着精壯的上身,手中短斧不斷的劈着木樁,但見他短小的雙臂,充滿了無窮的爆發力,碗口粗的木樁,一斧頭下去,頓時如開花一般,成四瓣齊齊整整的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