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爲止,我的身軀就是一個巨大的丹田,無須再單獨開煉,幾乎達到了登峰造極。
我走到綠洲的溪水邊,藉着水流仔細的打量着自己的樣子,我的容顏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長髮已經披肩,鬍鬚垂於胸前,絡腮鬍須幾乎爬滿了大半張臉,只剩下一雙散發着死亡之氣的雙眼。
我試着用手掌將頭髮與鬍鬚都處理了一下,從乾坤袋中,拿出我曾經的衣服王袍穿上,這是我稱帝時的龍袍,只穿過一次,如今王者歸來。也正應了此景。
啾啾!
兩聲驚天的長嘯,一道黑影自天際飛了過來,那熟悉的翱翔雄姿,讓我一見便知道是小黑。
我引聲也發出幾聲呼嘯,小黑聞聲往我飛了過來。掀起的沙土灑了我一身。
“啾啾!”
它見着我便我身上撲了過來,發出急促的嘯聲,頭在我的頭髮,衣服上亂拱着,以宣泄分離二十年的思念之情。
按理來說。我是天魔,它如此無禮,應該一掌震死它纔對,但不知爲何,我的眼眶卻溼潤了。我想這肯定與我第二個十年的修行有關。那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我摟着它,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飛身落在小黑的身上,長嘯一聲:“回王城!”
小黑馱着我,展翅高飛,如利箭一般穿行,風聲呼呼作響,看來這傢伙是迫不及待的想帶我回家了。
家?
我還有家嗎?我心中暗自問道。
很快,陰司的城池盡收於我的眼底,我環抱着雙臂,傲然立於小黑的背上在高空打量着底下的一切,城池大多掛上了我的旗幟,也就是說大部分的城池已經被打了下來。
我還能看到那些激動的軍士在向我揮手,我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感,我是魔,情感太張揚,只會損耗我的魔氣。
慢慢的,隨着小黑越飛越低,王城已經在我的腳下,城中號角聲與戰鼓的響聲是如此的熟悉,我已經二十年沒有聽到過了,那種熟悉的感覺又重新涌上了心頭。
雲天闕上,白朝陽與白靈還有兩個我看着有些眼熟的年輕人正熱淚盈眶的看着我,所有的將軍與士兵們隨着小黑的低飛,紛紛下跪,痛聲呼叫秦王萬歲。
我心中的熱血又重新燃燒了起來,沒錯,這是我熟悉的感覺,是我的家園,這裡人都曾與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不是獨行俠,也不孤獨。因爲他們都還在。
小黑最終在雲天闕上落了下來,不停的拍打着翅膀,引頸高鳴,像是在得意的宣告,王者已經歸來。
我並沒有立即下來,而是默默的注視着他們,因爲我不知道這一刻能說些什麼。
“無傷!”白靈早已是淚流滿面,她沒有像年青那會兒撲入我的懷裡,而是輕輕的握住我的手,清澈的雙眼溫柔的看着我。
“丫頭。對不起。”我輕輕的對她說了一句。
我無法對她冰冷,二十年的分離,這一句是我欠她的,到了這一刻,我知道,我還不是魔,或者真正的魔本來就是有感情的,只是人們習慣在意義上將魔劃在了冰冷無情的邪惡對立面。
“只要你還在,這就比什麼都重要。”白靈輕輕的靠在我肩膀上,眼淚卻是帶着笑的。
“快,過去,拜見你們的父王。”白朝陽深吸一口氣,擦掉眼淚,輕輕的推了推兩個正在發愣的孩子。
我說怎麼看他們會如此的眼熟,二十年對我來說不過是眨了一下眼睛,但孩子們卻早已長大成人。
他們出生的時候,我並不在他們的身邊,此刻再見他們,我有種回到酆泉走鏢時剛遇到白靈的時候,小丫頭與白靈小時候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而那愣小子,一臉的憨厚樣子,跟我那時也是一個模子。
我想了起來,白靈是妖,她或許在孩子的長相方面有一定的控制能力吧。看到這倆傢伙,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就是秦無傷?”那女孩兒走到我跟前,她長得挺高挑的,繞着我四下轉了一圈,一臉好奇的看着我。
“跟我想像的一點都不一樣。一臉的大鬍子,一點不像我和弟弟。”她眨巴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你個死丫頭,怎麼說話的,還不跪下給你爹磕頭。”白靈顯然拿這丫頭沒辦法。
白朝陽在一旁聳了聳肩。表示他也管不了。
“你是秦一一,告訴我,你都學了些什麼?”我慈愛的笑了笑,笑問道。
“我跟白起叔叔學的是萬人敵,要做那巾幗英雄花木蘭。”她撅着嘴,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
“哈哈,有意思,你還想做花木蘭,好,好。讓我看看小木蘭有什麼本事。”我被她那認真、傲氣的表情給逗笑了。
“好,我給你表演一段。”她眨巴一下眼睛,雙掌一翻,左手是青木神雷,右手是青龍盤旋。正是七叔的老底子,看家絕學,五行真雷訣與青龍訣。
看來她的師父是白朝陽,白起教兵法,白朝陽教本事。難怪小丫頭盛氣凌人的,看她耍的有模有樣,顯然修爲遠在當初的白靈之上,足見她的天賦有多麼的驚人。
“怎麼樣,我厲害吧。”她拍了拍手。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
“沒大沒小,怎麼跟你父王說話的。”白靈對這女兒是又喜又愛,再加上我當初走的時候又交代過,是丫頭就要寵着,這才導致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這個是賞你的。”我笑了笑。將手中的月劍拿了出來,送給了她。
我現在已經修爲達到了極致,月劍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用,倒是日劍的威力還沒完全挖掘出來,值得一試。
“多謝父王。”月劍本來就精緻。小丫頭一見,喜不自勝,忍不住叫了我一聲。
我心中一暖,如同做了場夢一般,突然有了兩個這麼大的孩子。那種感覺很是複雜,因爲我的記憶,還是二十年前的白靈,她那會兒自己還是個丫頭,現在我的女兒都長的這般大了,只能說歲月太神奇了。
“孩兒拜見父王。”
那青年走到我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雙手奉上兩本書道:“這兩本,一本是我爲父王,以血爲墨,手抄的金剛經,希望父王平安萬歲。另一本是我寫的詩集,請父王一覽。”
我打開金剛經,每一個字都是用血書寫的,而且筆走龍蛇,蒼勁有力,顯然這小子的書法已經有些火候,這片孝心也是難得。
至於詩,我只能是裝模作樣的翻一下,我自己都是個粗人,哪裡懂這些筆墨文流。
“你叫什麼名字?”我扶起他,親切的笑問。
“我叫秦文傑。”他儒雅的笑了笑,很懂禮貌的回答。
從他的眼中我看得出,他很想親近我,只是因爲各種禮法,讓他更像我的臣子,而不是兒子。
顯然,他從小到大都是學習的這些儒門禮數,其實原因我也知道,我有三個兒子,有一孽龍,有一護主真龍,護主真龍多半是小梔的孩子。而孽龍至今不知是誰,這孩子從小學習禮數,不修功法,顯然就是怕沾上了預言的忌諱。
這其中的一番苦心,我又怎麼能不知呢。
“名字是他舅父起的,希望他能一心從文,不沾朝野之事,也是虧了這孩子有靈氣,自幼愛筆墨、文藝,也不算辜負他。”白靈在一旁解釋道。
文傑點了點頭,顯然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樣就好,我不希望任何一個孩子是因爲強迫去選擇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