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現在,三個人已經不再懷疑這條暗道是否能通往後山了,這麼詭異的暗道若是不通往同樣詭異的後山,那麼恐怕只能是通往地獄的了。雖然過了暗河以後路面已經變得平整許多,但三人仍舊走得十分小心,之前的詭異場景已讓三人的神經時刻都處於緊繃狀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剛纔那口棺材真他孃的嚇人,居然還能浮在水面上自己動。”和尚心有餘悸地說着。

“那裡頭怎麼還往外面流黑水,而且惡臭撲鼻,不知道那黑水是什麼東西。”保雲接口道,直到現在他似乎還能夠聞到那種臭味,那種臭味簡直能把人當場薰死。

這時,陳楓轉過頭向着和尚問:“和尚,你踩在棺材上的那一腳用了多大的力氣,怎麼會一下子就把那棺材踩裂掉?”

“我當時也是急中生智,沒想到那玩意兒這麼不禁踩。”和尚搔着腦門回答。

“不對。”保雲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思索了一會兒便開口道,“那可是一口石棺,就憑和尚一腳怎麼可能把它踩裂?更何況那石棺若真是和尚踩裂的,裂的也應該是棺蓋,而不是整口石棺都出現裂縫。”

“難不成是棺材自己裂開的?”陳楓立刻反問,可他剛問完就反悔了,因爲這種可能性不是不存在。

不知不覺,三人又走過好一段距離,腳下的路也變得越來越平坦,但這一層詭異的氣氛卻依舊沒有被打破,反而更加的濃郁了。陳楓的心頭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他覺得路好像變了,變得沒有盡頭一般。他下意識的從口袋裡掏出指南針看了看,卻驚訝的發現指南針失靈了。甚至連指南針上附帶的手錶也停在了他們剛進暗道的那一刻。

“糟了。”陳楓停下了腳步對着身旁的二人說,“我的指南針和手錶不知道爲什麼失靈了。”

“什麼!”保雲與和尚聞言,立刻停下了腳步,掏出了自己的指南針和手錶一看,他們的居然也失靈了。三個人一時之間都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要知道沒有指南針就上山,十有八九會迷路。而且敵人很有可能時刻都在他們身邊潛伏着。一旦迷路,處境將會十分危險。可是眼下又不能一直呆在暗道裡,更不可能沿路返回。

陳楓下意識的點了一根菸,然後蹲下來一口接一口的抽着,他總是喜歡一邊抽菸一邊思考問題,可是眼前的問題卻像他嘴裡吐出來的煙霧一樣遮住了他的眼睛。而透過重重的煙霧,他看到的卻是無盡的黑暗。正當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內心突然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站起來,往前走!)。沒錯,他必須往前,因爲它不僅是刑警,更是刑警隊長。

“往前走,我就不信這個邪。”陳楓猛地站起身來,對着二人堅定的說

“對,走都走到這了,難道還退縮不成。非把那殺掉猴子的王八犢子就出來不可。”和尚應和道。

保雲也點了點頭,旋即三人重拾信心,繼續前進。雖然三人已經領略到這暗道的詭異,可他們不知道,更詭異的事還在後面。

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左右,三人不約而同的感受到你一陣陣寒冷的風拂面而來。保雲的感受尤爲強烈,因爲他之前看浮雕時摔倒在了水坑裡,臉也溼了,空氣流速加快會使他臉上水分蒸發也加快。

“怎麼吹起寒風來了?”保雲停下腳步,細細的感受着風的方向。

和尚和陳楓也停下了腳步這寒風他們倆也感受到了。之前是隱隱約約的,而現在已經很明顯了。只是這風很冷,甚至有點像是從冰窖裡頭吹出來的。陳楓看見自己嘴裡吐出來的香菸煙霧都在向後散去,這說明風是從前面吹過來的,也許出口就在前面。

“風是從哪兒吹來的。”陳楓丟掉了手中的半截香菸,用手指着前方的黑暗道,“我們快些走,前面就是出口了。”

聽了這話,保雲和尚的信心大增,腳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

沒過多久,三人便一走到暗道盡頭的一處空間裡。這是一處巨大的空間。一眼望去,前方依舊是漆黑一片。但此處與之前的暗道已經完全不同了。地上不再是碎石泥土,而是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鋪滿了一塊塊青磚。。保雲用手電光在周圍隨意的照了照,發現這地方光左右兩邊便有十幾米寬。而陳楓則是蹲在一旁的地上,用手電光仔細地照着地面上的青磚,原來那些青磚上竟刻滿了文字,可這些文字陳楓卻連一個也看不懂。

“你們快蹲下來看看,這些是什麼字?”陳楓連忙對二人說。

保雲和尚聽了立刻低下頭,這時他們才發現地上的青磚刻着字。一陣驚訝過後,他們也不認識地上刻的是什麼字,那些字像是一條條蟲子曲在地上,有點像藏文,有點像日文,又有點像蝌蚪文。反正沒有一個字是三個人能夠認出來的。

“這幾個字怎麼跟鬼畫符似的?”和尚一臉疑惑的問。

“沒準還真是鬼畫符。”保雲半開玩笑的說,“難道這地方邪門之處還少嗎?”

“你們仔細看看,這青磚上面還有血跡。”說完陳楓用手指了之地上的一塊青磚,上面果然有幾抹暗紅色的血跡,只不顧血跡已經發幹,而且顏色也淡化了。陳楓又把手電光在血跡的周圍照了照,發現血跡在左邊,右邊,前邊三個方向都有延伸。這可讓陳楓大感意外,本來他還想循着血跡走過去,現在看來如果要這麼做,恐怕三個方向都得走一遍了。

和尚與保雲這時也發現了地上的血跡,並且看到了血跡往三個方向延伸。他倆也和陳楓一樣迷茫。這血跡怎麼會往三個方向延伸?

“這地上的血跡太怪了,難不成三個地方都死了人?”保雲開口道,“就算我們想循着血跡走過去也不知道走那條。”

和尚接口道:“這裡有三條血跡,我們正好三個人,不如分頭……”

“不行!”不等和尚說完,陳楓就出口打斷了他,“一旦我們三人分開,危險也會隨之增大,千萬不能這麼幹,實在不行的話我們每一條血跡都去試上一遍,這樣做雖然麻煩了點,但安全,而且也不會漏掉線索。”說完陳楓從地上站起身來,用手電光照着地面,循着那不十分明顯的血跡向右走去。保雲朝和尚使了個眼色,兩人便緊跟在陳楓身後,手中各握着一把槍,精神高度集中,一有情況就得實施反擊。

突然,陳楓的手電光在前方的牆壁處照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真是那人影一動也不動的靠在牆上,頗爲怪異。陳楓心中那不想的預感隨着他腳步的前進而愈發強烈。他終於停下了腳步,用商量的口吻對着身旁的二人說:“前面似乎有個人。”說完他又指了指前方那個靠在牆壁上的模糊人影。

“嗯?”保雲也看到了那個人影,可他卻覺得那更像是一具靠在牆上的屍體。

“那個人怎麼想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和尚也察覺到了那人影的異樣,連忙說道。

“過去看看吧。”陳楓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做出了決定。

三個人謹慎的向前走去,不一會兒他們就站到了人影的面前。那人影的確是一具屍體,一把長刀穿過了他的胸膛把他釘在了牆上。陳楓初步的查看了一番,此人已然死去多時,若非這地方比較陰冷,恐怕屍體早就腐爛了。

和尚索性把刀從牆上拔了下來,那具屍體“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當三人看清屍體的面部時都不由的震驚了,因爲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倒在地上的這具屍體竟然遲遲沒有趕來的彪哥。

“怎麼會這樣?”陳楓一時之間也是不知所措。照理說,就算彪哥一行人沒能趕來支援,也不應平白無故的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道里,而且死法如此的詭異。

“快看牆上!”正當和尚和陳楓都在一味的注意屍體時,保雲卻一臉驚恐的望着之前彪哥靠着的牆,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和尚和陳楓聞言,不約而同地擡起頭看向那堵牆。按照他們的慣性思維,已經理所當然的認爲牆上刻了一些與之前所見差不多的浮雕,可是一看之下他們才發現自己錯了。只見那足足有十幾米高的牆上已不再刻有浮雕,而是描繪了一幅巨大的彩色壁畫,一個長了三個頭和無數手的怪物正立在壁畫的中央。他的每一隻手裡都抓着一個人,那些被抓在手裡的人形態各異,但皆是面露驚恐,奮力掙扎着想要逃跑。更奇怪的是怪物的三個頭全都畫成了佛頭,他的嘴邊甚至還掛着慈祥的笑容,只是這笑容很假,很假……

“這…這……是什麼怪物?”和尚看了一眼,不由得倒退兩步。

“這只是壁畫而已,不用去管它。”陳楓不愧爲隊長,雖然他剛看到這壁畫時心頭也猛地一驚,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我突然覺得這條暗道很像一座冥堂!” “冥堂?”和尚一臉驚訝地看着陳楓。

“什麼是冥堂?”保雲連忙問,他可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詞語。

“我也是以前辦案時聽一個老人說的。”陳楓緩緩的敘述道,“傳說在湖南的某些山村裡,隱藏着一些供奉邪神的廟。由於古代的官府禁止人民供奉邪神,爲了不被官府查到,這些廟一般都建在山底下,而且在廟前面還會建一條很長的廊道。平常的時候,廟和廊道都是封閉的,只有世代相襲的守廟人才知道廟的位置。”

“那這些廟又有什麼用呢?”保雲接着問。

“一旦村子裡發生戰亂,守廟人便會出現,把村民們帶從廊道帶進邪神廟躲避戰亂。當然,廊道中也會有相應的防禦措施。”陳楓解釋道。

“這鬼地方着實邪惡,不知道供奉的是哪路邪神?”和尚看着牆上的怪物厭惡的說。

陳楓卻低下頭看着彪哥的屍體若有所思,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擡起頭說道:“快去另一邊看看,也許……”話未說完,人已轉身向另一邊走去。保雲和尚兩人相視一眼,旋即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