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8 兇險萬分
牢軍宴放在第三天,如果阮煙羅後天進去的話,剛好和牢軍宴撞在一起,他顧不過來這許多。
而明天正好,阮煙羅今天休息一天,也差不多從旅途中緩過來了,而哈雅想盡快見到阮煙羅的願望也能夠滿足。
哈雅宮中的人沒想到南宮瑾答應的這麼痛快,而且言辭之間,似乎很爲哈雅着想的樣子。
他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可是終究還是放棄了。
上位者的心思,不能亂猜,更不能亂勸,一句話說錯了,就是殺身之禍。
尤其南宮瑾自幼受的帝王教育,對下屬從來都是恩威並重,不管再怎麼好,那份威嚴從來都沒有輕過,所以他的下屬多數都對他有幾分敬畏,自然也就不可能如井瀟對南宮凌,又或者程度對南宮瑜那樣偶爾會逾越。
行了個禮,那人退了下去,給哈雅回話。
阮煙羅得到消息並沒有意外,就是哈雅不說要見她,她也要跟南宮瑾說去見見哈雅。
不管哈雅對她做過什麼事,她現在活着,而哈雅卻生了個死胎,又被奪了皇權,軟禁在宮中,只憑着這對比,她也想去看看她,哪怕只是說幾句無用的安慰也好。
阮煙羅還記得當初天曜都城中初見的哈雅,鮮明靚麗的五彩絲衣,張揚明媚的笑容,甩得一手好鞭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實粗中有細,心裡面比誰都明白。
那樣一個快意的女子,不知道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想着,阮煙羅有些唏噓,她們後來在戎國見過一面,是戎國的前任大汗生辰的時候,那一次,哈雅已經褪了些許女皇的光環,而有了些婦人的陰沉和小心,那麼如今呢?她會不會已經讓阮煙羅再也看不出她曾經是一國之皇了?
這一夜,阮煙羅難得有些失眠,躺在牀上一直看着精緻的帳頂。
看着看着,忽然覺得那帳頂有些熟悉起來。
“這是瑾哥哥最喜歡的花紋……”
隱隱約約中,心裡響起一個聲音,有些虛弱,但卻確實無誤地響在她的耳邊。
阮煙羅心頭一個激靈,立時就想坐起來,可是身體卻重的要命,動也動不了,她又想張口叫人,可是舌頭卻像是僵住了一樣,完全無法發出聲音。
阮煙羅額上的汗一下子冒出來。
她就知道,就知道那個靈魂沒有那麼容易放棄,一定會在某個時候出來搗亂。
她本以爲那個靈魂會在她生產的時候跳出來,可是沒有想到竟然出來的這麼早。
可是爲什麼之前不出來,卻在這會兒出來呢?
阮煙羅蹙眉思索着,她想起以前每次感覺到這個靈魂的時候,都是見到南宮瑾或者和南宮瑾單獨相對的時候,這一次她一路都和南宮瑾在一起,這個靈魂沒有任何波動,她還好奇過。
可是現在想來,也許是戎國之時她受傷太重,一直都在休養狀態,所以阮煙羅纔會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而能讓她覺醒的方法,大概就是來自南宮瑾的刺激,之前那些日子阮煙羅和南宮瑾日日在一起,對於這個靈魂來說,就像當於一個應激源,她在努力地修復自己,想要醒來,而恰恰就在今天,在她心裡胡思亂想地想着心事,心防沒有那麼重的時候,那個靈魂,醒來了。
阮煙羅十指抓住了身下的被褥,極爲用力。
這種一切都被控制住的感覺十分不好,她不希望有這樣的感覺,更絕不會認輸。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她有寶寶,她和南宮凌的寶寶,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現在的她有多重要,她,還有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就是南宮凌的世界。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情,她簡直不敢想像南宮凌會怎麼樣。
咬着牙,阮煙羅抗拒着那個意識對自己的侵蝕,堅決不肯昏過去。
那個靈魂有點惱了:“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佔着別人的身體還不肯還了,現在我已經到了瑾哥哥的身邊,快把身體還給我。”
“你已經死了,有多遠滾多遠!”阮煙羅不是個喜歡說髒話的人,可是現在,她卻滿心裡都是暴怒。
這個郡主,爲什麼就這樣陰魂不散,難道還沒有明白,南宮瑾喜歡的,看上的,根本不是她。
郡主不說話,開始努力地和阮煙羅爭奪身體。
她剛剛修復過來,又有南宮瑾這麼一個強大的目標,這一次的爭奪出乎阮煙羅預料的強勢,她的精神力足夠強大,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裡的孩子的原因,她總是覺得無法集中,此消彼長之下,她竟有些不是對手的感覺,除了死死咬牙支撐之外,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眼角微瞄,看到一旁的瓷枕。
這個時代有些人喜歡用瓷枕,阮煙羅住的這間是客房,裡面的枕頭也是瓷枕,可是阮煙羅睡不慣,讓李俠找了個布枕,而這個瓷枕就隨手放在了一邊。
阮煙羅咬着牙,一點一點地挪動着手指。
一寸,再一寸,努力地靠近。
終於,她的手指夠到了瓷枕,拼盡所有的精神力,死命與郡主的靈魂撞了一下,獲得了身體的片刻支配權,然後狠狠伸手,把瓷枕推到了地上。
哐啷!
巨大的瓷器碎裂聲在漆黑一片的屋子裡分外鮮明,那個靈魂一怔,一時間竟忘了和阮煙羅爭奪身體,而與此同時,一道身影風一樣撞開門,李俠的身形出現在門口,急聲問道:“王妃,怎麼了?你發生什麼事了?”
緊隨着李俠,院子裡響起一片腳步聲。
有人在,郡主的靈魂一下子怯了,瞬間縮到了阮煙羅身體的最深處,阮煙羅似乎又找不到她了。
冷汗出了一額,阮煙羅覺得自己幾乎快要虛脫了,可是卻又不能和李俠他們說,就是說了,他們也幫不了她什麼。
郡主的靈魂是與她在體內相爭,這一次被嚇走了,可是待她想明白了,下一次,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嚇住了,到時候,她們兩個在體內相爭,李俠等人就是看到了,也只能乾着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