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說,世上沒有龍?”隆隆的聲音迴盪在大澤中,紅樹林像海洋一樣洶涌,掀起一層層波浪。
它,一身黑色的鱗片,反射着大澤裡有些詭異的陽光,寒光爍爍。
龐大的頭顱從雲層中垂下來,落在引渡者和那張人皮之前,巨大的眸子倒映着他們的渺小的身影,龍鬚飄舞,攪動着大澤苦水。
它,和我腦海中出現的九條龍一模一樣,一身漆黑的鱗片,烙印着深深的刀光劍影,一身真甲殘缺不全,卻同樣有着睥睨九霄,傲世蒼生的威儀。
它是那九條龍之一麼?我並不確定。
“我說的。”兩個引渡者提着的人皮開口,“在遠古時代,我們又不是沒有屠過龍。”
“屠龍?那你見過屠龍的人還有誰活着?”火凰開口。
她知道的比我們要多很多。對過去很瞭解,應該是在火燒崖的三百年裡瞭解到的,亦或是來自於青銅養屍棺。
青銅養屍棺,可能源自於已經成爲過去的神話時代的青銅巨人一族,是他們留下來的“神器”,它孕育過彝族大帝,青木崖大妖妖正,還有眼前的火凰,讓她從一冰冷的屍體變成了神一般的人,養屍棺的神秘和強大可見一斑。
“那些,不過是一些蛟和準龍罷了。”巨龍開口,頭顱隨之縮小,軀體從雲層中顯現出來,綿延不絕,一眼望不到盡頭。“一些不入流的龍都能讓你們的血流十萬裡,屠者死無葬身之地,還想着屠真龍?”
“你就不怕長生行墓內的存在找你的麻煩麼?”那張人皮落地,將自己浸染在了大澤帶着腐朽氣息的水中。
就在他的話落下之時,身後蒼天的紅樹林裡中走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一身白衣勝雪,周身繚繞着沉沉的死氣,像是來自死亡之巔,地獄深處。
他的氣息與樊神有幾分相似,或許他是黑引渡者的始祖,我並不確定,三百年過去,世界的格局變得錯綜複雜,許多勢力橫空出世,雄據天下
他有可能來自一個新興勢力,也有可能來自某個傳承已久的隱世家族……
當今世界,是過去任何一個人都未曾預料到的,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跳出一個能夠嚇死人的老牌勢力或者是大妖,惹出無盡風波。
他,也有可能就是屬於後者,就像大澤的主宰那樣,恐怖無邊,神秘莫測,還有釘在懸崖上的那一副骷髏。
他們都是來自無盡歲月之前的文明,世間滄海桑田幾變更,他們始終未曾磨滅,笑看世間蒼生繁華凋零,人世起落輪迴。
歷史上,只有亂古一人出來平世間的亂,一手撐起一個時代。
就在我思緒迴轉之之間,巨龍化作一個正常人大小,龍首人身,落在我們之間,青褐色的眸子流轉着火紅光芒,淡淡地瞥了一眼自紅樹林而來的那個老人,而後看向兩個黑衣人和他們提着的那張人皮,眸子中的光芒變幻,從火紅變成了青色,最後整個眸子化作了黑色,深邃可怖。
“你還是來了。”巨龍眸眼中只剩下無盡的黑暗,擡眼望着那個白衣勝雪的老人。
引渡者手中的那張人皮緩緩轉身看向林中老人,開口問:“你是誰?爲什麼三番五次出來阻止我們?上次怎麼沒被長生行墓裡的存在給打死?”
他的話讓我一愣,這個白衣勝雪的老人難道不是與引渡者一夥麼?
那老人不言不語,只是在紅樹林邊緣停下了腳步,目光與我相對,靜靜地相望。
然後看向巨龍:“你不也來了。”
“我和你的目的不一樣。”巨龍邁開步子,移形換位,轉瞬之間,就從我們面前到了白衣老人身前,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有些事你還是別摻和了。有些人你惹不起。”
老人擡手輕輕拍開了巨龍的手,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誰說不是呢?可是我沒有辦法,有些人執意如此。”
“那,好自爲之。”巨龍甩了甩手,從那個被老人觸碰地方掉下一條條又長又黑的蟲子,落進大澤裡,被大澤的水淹沒,它們一扭身衝着遠方的那些海豹人去,然後快速鑽進了他們的身體,後者臉上一陣抽搐,之後恢復了正常。“這些小技倆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回去告訴你上邊的人。做人做事先想想,出事了沒地兒買後悔藥去。”
“知道了。你們也好自爲之,有些事最好別插手,他不再單純的是他了。”白衣勝雪的老人點點頭,而後化作一陣風從我們之間席捲而過,到了海豹人身邊,手伸進了他們的頭部,拿出了一個個漆黑的腦子,一下子就抽取了近百個的黑色腦子,收進了他的口袋裡,最後轉身對我一笑說:“我很想把你的腦子拿出來看看。上面的人對你的腦子也很有興趣,你留心一些。”
說完他就消失在了大澤中。
“看來這個人。亦敵亦友,有些複雜。”醫生扛着獵槍,望着老人消失的方向說。
“是的。他拿這些人的腦子幹什麼,他上邊的人,爲什麼對我的腦子很感興趣?”我甩了甩有些沉重的腦袋,事情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了我所預料的。
火燒崖埋葬着無盡的秘密,誰也不知道它還有多少鮮爲人知的往事。
兩個黑衣人和他們提着的人皮掃了一眼巨龍,然後怯怯地遠去,消失在紅樹林裡,不久之後才傳出一句話:“下次再來,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巨龍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豎起中指,一臉的不屑。同時,眸子恢復了正常,他一步步來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未來很複雜,很可怕。我們在等你回來。”
說完他看向火凰說:“你,跟我走。讓你恢復原來的樣子。”
火凰猶豫了一下,看了我幾眼,然後像是做了決定,重重地點頭。
“我走了,今天我只能幫你到這。以後的路靠你自己走了,好好活着。我們在未來等你。”巨龍化作本體,火凰被她帶上,一轉身消失在了天際。
現場只剩下我,化作青鳥的屍神,醫生我們三人。
望着一望無盡,不見盡頭的大澤,心中升起迷茫。
這個世界怎麼了?
我開始懷念那個簡單的世界,人類主宰着的世界,雖然有些厭惡,但遠沒有現在這麼可怕。
“火凰走了,我們就沒有了嚮導,怎麼去找妖正?”醫生扛着獵槍,向前走着。他操着一口帶外國口音的漢語,“沒有了她,這裡可能寸步難行。”
他的話剛說完,之前出現過的白衣男子帶着那個小矮人,從紅樹林中緩緩走出,來到我們的面前。
“是我疏忽了。忘了你不僅是青龍,四象之首;還是來自上古的人。你不能進紅樹林,那我就請你去那裡一敘。”他指着遠方,那裡若隱若現出現,有海的聲音。
“海,應該不會排斥你。”說完,他帶着我們一步一幻滅走過大澤,向海中而去,那裡有一座島,上面有一棵菩提樹,樹下有一個已經石化的佛陀,佛陀身前石桌上擺着熱氣騰騰的飯菜,還有瀰漫着香氣的烈酒。
不過讓我注目的不是這些,而是旁邊的一座雕塑。
一個女子,望着遠方,眼角帶淚。
我曾見過她。
曾在鎖妖塔,亂古的墓邊懸崖上見過。
她的雕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又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