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聲聲幽怨的唱詞,我心中翻起天天巨浪。
沒想到當年學長學姐當真是遇到了鬼,看來學長死的挺冤枉。
門在幽幽青煙裡,緩緩打開,露出其後燈紅酒綠,一個面無人色的舞女翩翩起舞,翩翩長袖隨風而舞。
陣陣陰風從那裡不斷襲來。
我立在青煙裡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伏魔師有一條準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要這些亡魂不爲禍人間,我們就相安無事地相處權當看不見彼此。
門緩緩打開,兩個穿着戲服的男女走在前方,散着片片冥幣。
其後是一個個身穿白衣,面無人色,半寸紅舌吐露在外,提着紅燈籠,腳踏木屐的十一二歲的男孩女孩並排着從陽臺向我走來。
他們穿着木屐,每次落地都發出“噠噠”的聲音,幽幽迴盪在走廊裡。
“是呀~是離愁。
”女子高音不絕於耳,飄飄衣袂時隱時現。
她緊隨着那個提燈籠的小孩,邊走邊跳,輕盈如燕,落地無聲。
我想不通在學校這樣聖潔之地怎麼會有如此之多不乾淨的東西。
難不成真如我猜測的一樣這裡是一片古戰場?
可根據歷史記載,這裡從近代方纔有人居住,在此之前是樹木蔥蘢,古木參天的荒無人煙之地。
根本不可能是什麼古戰場。
在我喃喃自語沉思之間,那些亡魂已經離我不足三尺。
一陣陣刺骨的冰冷侵蝕着身體。
但我只能咬牙堅持,身爲伏魔師的我比誰都清楚,這個時候我必須裝成聾子瞎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走在最前方的男女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的目光牢牢地鎖在了男子的面龐上。
他不是別人,正是六天前身死的喬雲。
此時的他一身古人裝扮,面色慘白,眼珠外凸,紅舌吐露。
從我身旁經過他的目光就從沒離開過我。
眼中的哀求之意言溢於表。
我有些不懂,他怎麼會在這一行亡魂之中?難道說他真的是被鬼殺的?
提着紅燈籠的小孩子一個個從我身邊經過,身上瀰漫着濃重的屍臭,令人作嘔。
他們身後的女子鶯歌燕舞,反覆地唱着《相見歡》。
她和我面對面的時候,我看到她慘白的臉上掛着兩行血淚,滴滴滴落。
“秦昊,你小子不吃飯了麼?看什麼唱戲啊,真是的?還得我給你送飯。”路明的叫聲在廁所旁響起,與此同時,眼前的一切憑空消散,一切恢復了正常。
我苦笑了一聲,轉身看到打着一盒飯來找我的路明,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打趣道:“你小子就不怕鬼把你吃了?”這小子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何況校長他們也該給了學生一個說法。
“哪裡有鬼?警察局的人都說了早上的事不過是一場惡作劇,現在已經沒事了。 ”路明聳了聳肩,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你小子也真是奇葩,一個人在教室裡聽唱戲,不無聊麼?”
路明把我飯遞給我讓我快吃,他要進去看會籃球賽。
說完就跑進了教室裡,可看到關着的電視機他小子看了我一眼罵道:“你吃多了,關電視幹嘛?”
“省點電唄。”我聳了聳肩,說到。
我不想讓他知道剛纔他聽到的並不是電視裡唱的戲,而是鬼戲。
這樣對他並不好。
路明看着籃球賽看得入迷,我吃着飯,腦海浮現一個又一個的謎團,百思不得其解。
吃飯期間,部分同學已經陸陸續續回到教室,他們討論的話題離不開那個所謂的惡作劇,有人問過我,我卻一笑置之,沒有多說什麼,一邊吃飯一邊和他們閒扯着。
“秦昊,你給我星期六晚上你給我等着,看老子不弄死你。 ”就在我快要吃完的時候,李衛國楊毅一行人來到了教室,一看到我就撂狠話。
擡起頭,我笑了笑,說到:“現在教學樓沒老師,要不現在就試試?”路明回頭看了一眼我們幾個人,狡黠一笑,就繼續看他的籃球賽。
看似不聞不問,但我知道一旦動起手來,他義無反顧地幫我。
“打就打,誰怕誰啊。”李衛國氣還沒消,揮起拳頭在桌子上打了一拳,弄翻了我的飯。
我豁然站了起來一巴掌打了過去,“啪”的一聲,直接打在了李衛國的臉上,留下五道鮮紅指印。
李衛國暴怒:“艹你媽,老子打死你。”楊毅也拳頭緊握,準備隨時出手。
經常鍛鍊地王克強一把抓住了李衛國細細的手臂,說到:“同學一場有什麼事坐下來說。 ”
“就是就是。”李效站起來擋在楊毅面前笑呵呵地說着。
在教室裡的同學把我們分開,楊毅和李衛國還罵罵咧咧的。
“謝謝了。”很快就被同學給勸開了,我向王克強和李效兩個同學道謝。
“沒什麼。”王克強拍着我的肩膀說到,“以後他們再找你麻煩就告訴我我幫你。”
我點了點頭,心中十分感激。
我知道他們之所以這麼幫我,和我在平時孜孜不倦地給他們講解他們不懂的題目有不可切分的關係。
但即使如此我依然分外感激他們,要不然今天又免不了鼻青臉腫。
吃晚飯和他們閒扯了一會就開始各自複習。
許久之後,李衛國和楊毅又開始忍不住了:“秦昊,有種下課就在足球場等我們。”
“我沒時間陪你們玩。”我瞥了一眼他們,淡淡地回到。
他們兩個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化學老師進來,他們兩個就閉了嘴。
下午的課顯得很無聊,而且經過早上的事,即使警察說了是惡作劇,但畢竟班裡有人嚇得住院,因而依舊人心惶惶,學生都不在狀態。
老師在講臺上也是講的有氣無力,一點激情也沒有。
下午的三節課對我們來說是煎熬。
學校鑑於學生下午的表現,在下課後決定明天放假讓學生回家調整,明晚回來上自習。
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整個學校沸騰了。
畢竟我們州民中不會輕易放假,而且實施全封閉式管理,一週放一次,早就把青春躁動的學生給憋壞了,這個消息無異於是一個重磅炸彈,讓學生徹底沸騰開來。
集會解散之後,學生回家的回家,,去親戚家的去親戚家。
學校裡只剩下離家遙遠而不能回的部分學生,十幾分鍾之間,原本喧鬧的校園變得格外冷清。
但這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人少好辦事。
今晚我就必須弄清楚“血殺字”案件的幕後黑手以及喬雲死亡的真相。
我們宿舍裡除了秋歌之外,其餘的七個人都留在宿舍。
簡單吃過晚飯,我們閒扯了一會就一起去教室裡看電視。
教室裡有着不少的外班女同學,他們都是班裡一些女同學的初中老鄉,同學,甚至是閨密,一般在星期六晚上都會在一起敘敘舊,談談心什麼的,今晚也沒例外。
旁邊理一理二兩個般幾乎沒有人來教室,似乎都回家,兩個教室空蕩蕩的,格外冷清。
楊毅和李衛國兩個人也在教室裡,他們看到我們一宿舍的七個人一起來,面色變了又變,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電視放着男生都不怎麼愛看的《甄嬛傳》,我們幾個大男生就圍在一起閒扯了起來。
“你們說我們高三年級組誰最好看?”男生的話題永遠都離不開美女,在青春期,我們自覺不自覺地關注着異性。
平時就比較風流的何星言打開了話題。
在他說出來的瞬間,其他五個舍友不約而同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當然是薛月了!”我知道他們在拿我開心。
而她們的話吸引了專注看《甄嬛傳》的女生,她們紛紛側目而視,似笑非笑。
眉頭一皺,回想起薛月對我的冷漠,我咧了咧嘴,道:“滾一邊去。我和她沒關係。”
我的話剛剛說完,整棟教學樓的燈忽然熄滅。
女生們尖叫了幾聲。
男生興奮地叫着。
“誰摸我屁股?真不要臉!”一個女生的尖叫聲分外地響。
這就是男生興奮的原因……
“剪不斷啊~,啊~,理還亂吶,那個理還亂呀,是呀是呀那個離愁哇!”白天幽幽地唱詞又一次從走廊裡傳來。
鑼鼓喧天,笙歌四起,歌舞昇平。
所有的混亂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所有學生或多或少都聽過學校鬧鬼的事,因而特別的敏感。
許多女生悄悄地靠在了一起,幾個大男生竊竊私語。
達成一致意見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好奇心害死貓就是這麼回事,明明害怕卻很想看。
我倒無所謂,只不過委屈了那羣女生。
“我們不去。 ”幾個女生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嚇得不輕。
“你們不去我們去,你們自己留在這裡吧。 ”我笑了笑,便率先邁開步子向走廊走去。
“等等我們。 ”幾個女生終究還是跟了上來,我們一行將近二十人來到樓道里,看着東邊陽臺上搖曳的燈籠,飄飄的衣袂,對視幾眼,在黑暗中,眼中都閃動着恐懼的光芒。
幾個女生強作鎮定,抱在一起瑟瑟說到:“我們要回宿舍了。 ”
“千里啊~那個孤墳吶,無處呀無處,說那個淒涼~啊~啊……”歌唱之聲幽幽不絕,迴盪在整個教學樓。
隨之,緊閉的門猛然打開,一陣陣刺骨陰風從中襲來,冷得我們瑟瑟發抖,牙齒打架。
伏魔誅心,正如攻城先攻心。
只有從從內心瓦解她的執念,讓她離開學校,去往輪迴。
我取出“鬼語”,含在了嘴裡。
“世事繁華,不過過眼雲煙,何必過於執念。”我知道今天他們屢屢出現,必定有事。
如果我不出面,恐怕事情無法善了。
“人鬼殊途,你如此作怪,爲禍人間。再不聽勸,休怪我無情。”
我向前跨出,望着歌舞昇平的陽臺沉聲道。
歌聲戛然而止,十二個提着紅燈籠的孩子從門後緩緩而出,木屐着地,噠噠之聲迴盪着。
“你們快回去。”我取出“鬼語”,對着路明他們說到。
“你怎麼辦?”路明關切地問到。
說話之間,十二個孩子,消失一下,出現一下,幾個閃爍之間出現在了我們身旁,把除我之外的人圍在了一起。
一陣陰風吹過,紅燈籠搖曳,十二個孩子連帶路明一行人消失在了一陣青煙裡。
“今夜子時,後山要人!”陽臺上飄出一句空靈話語,便恢復了正常,教學樓的燈復明。
我轉身看了一眼月光下的夜色,負手而立,嘴中喃喃:“伏魔誅心,本不想做絕,可你欺人太甚,別怪我秦昊無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