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奪天工是好東西也是個壞東西，弄扣亦然。
輕鬆地摘下右腕上的巧奪天工交到緋夫人手中，淡淡掃了眼坐在石椅上破布袋子似的老醫，道：“巧奪天工已經給你們，我可以走了麼？”
緋夫人一手抱着貓兒一手捏着巧奪天工。離了陳戈諾的手腕，巧奪天工恢復爲大小一對子母鐲，她打量着陳戈諾，她不想信這個侄女會這麼幹脆。
“緋夫人是怕我騙你麼？”陳戈諾伸出右手將手腕上的傷給緋夫人看，“我們的確做了幾個假東西，但用在你們身上太浪費了。地宮裡面的東西我雖然好奇過，但無外乎財寶與武學。我和慕觴不好習武，定霄莊也不缺錢，這東西對我們而言也無用，給了你們反倒省的你拭心門再來找我們麻煩。”
“倒是個想的通透的丫頭。”面紗下，緋夫人的脣微微一勾，她將巧奪天工放到身邊澀寧蘭的手中，“說吧，有什麼條件。”
“呵，”陳戈諾低笑，心想東西都到你們手裡了竟然還問我條件，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我剛纔說了拭心門別來找我定霄莊的麻煩就行了。”
“只有這個？”人就是這樣，來的太容易了反而不願意相信了。
“自然。既然讓我猜準了你們在聖公主陵我就沒必要在用這東西打開地宮，留在我身邊你們肯定不樂意啊還不如要個實際的。若是緋夫人還是不信的話可以現在就去試一下這巧奪天工的真假”
緋夫人的眉微微蹙了下，邊上的澀寧蘭聽陳戈諾是不想摻這渾水了，便仰頭對母親道：“娘，表姐既然這麼說了定霄莊莊主想必也是這個打算了，何不就信表姐的。”
緋夫人正要開口卻聽坐着的老醫說道：“你做的那些假貨用來做什麼？”
“換銀子。那些江湖上行走的不是都想要麼，正好我技術不夠就製成了兩個，聽雨閣半個月後重新開業，價高者得。老醫要來一把麼，擡一下價也算是對我這個差點被賣進青樓的外孫的補償？”陳戈諾環胸看着老醫，老醫的身體狀況似乎不怎麼好，雖說還是被糊了一臉的色彩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如今卻是渾濁的沒有神采。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外孫，得好好宰那些所謂的江湖正道一筆！蘭丫頭，倒是就由你去幫幫你表姐。”老醫一笑，臉上的粉撲簌簌的落下來，在光裡陳戈諾能瞧見一粒粒分明的顆粒。
“是。”
“既然如此寧蘭送你表姐道楚莊主那邊去吧。”緋夫人不會違逆父親的意思，老醫這個態度便是信了陳戈諾的說辭，但她還是覺得不妥。
“是。”澀寧蘭又將巧奪天工交到老醫手裡，牽着陳戈諾的手往外走，走了約莫不過四步，老醫又將陳戈諾叫住。
“外公還有什麼吩咐？”陳戈諾回身，嘴角的弧度依舊。
老醫眯着眼看着陳戈諾那抹不達心底的笑，心道，是該生分啊終究沒有好好養在身邊。
“你和你娘長的很像，性子也像，這是最容易吃虧的。你那個親爹我不放心，好好照顧你娘也不枉她護你這麼久。”
長袖下，陳戈諾的手緊攥成了拳又鬆開，鬆開嘴角繃着弧度，“我也不信莫爲契。”
老醫點點頭，擺擺手，道了聲累了便撐着腿站起來的。陳戈諾看他老態龍鍾的樣子在心底埋了個疑惑等走出了緋夫人的視線，問道：“老醫怎麼了？”
“門主的醫術終究是比不上當年的戮木，毒抑制了這麼久也難得。上個月我爲了能混回行宮就把莫爲契招來了，沒想到小姑一見到莫爲契體內的沉寂就爆發了，門主爲了解沉寂費了番功夫才弄得現在這樣。”
“沉寂？是鳩飛中的那種麼。”陳戈諾額頭青筋一跳，翠戲說過沉寂是戮木家的藥發作時同知否差不多，但爲什麼祁霏會中沉寂？難道說韓昔霧當年問翠戲要沉寂是爲了給祁霏下去，而鳩飛是一不小心被算計在裡頭了的？
“好像是的，我對這些不清楚。但當時我聽他們說大概已經有十多年了，這毒能潛伏這麼久倒真是厲害，早先發現解得可能性還比較大什麼的。”澀寧蘭說着小臉上泛起憤然。
娘從她懂事以來都是陰陽怪氣的，對澀寧蘭而言最親的是聽雨閣教她功夫的師父還有小姑。其實陳連清對她也不錯，只是陳連清僅是她四歲以前模糊記憶中的一員，同那個師父嘴裡的嘴硬心軟名叫韓昔霧的姨姨一樣都是從別人口中瞭解居多，她們倆纔是記憶中最深的。
“諾諾，你能治小姑的病嗎？”澀寧蘭忽然停下腳步，問。
陳戈諾被問得一愣，反問道：“老醫治得了麼？”她嘆了口氣抽出握在澀寧蘭手裡的手點着澀寧蘭的嘴角爲她扯出一道弧，“不論我娘變成什麼樣她都是我娘我不會不管她，她的病……這樣挺好的，稀裡糊塗的是過一輩子清醒着痛苦地過也是一輩子，她與莫爲契有什麼糾葛我不知道，但孃的病會讓他愧疚，這樣的祁霏對他而言是種懲罰，不好麼？”
澀寧蘭歪過頭，想了想，不是怎麼能明白陳戈諾的意思，陳戈諾收回手，伸了個懶樣，“回去吧，先替我照顧一下我娘，等事情都結束了我和他女婿來接她回家。”
“結束？你們到底在打算什麼？”
“盤算我和你表姐夫的幸福未來。我得快去和你表姐夫去回合了，不然咱楚莊主等急了就不好辦了。”說着，她莞爾一笑，直起身看向正對面走來的人。
澀寧蘭看着緩步走來楚慕觴眉頭一蹙，心道一羣沒用東西。
“不是和我走散迷路了嗎？”陳戈諾迎上前抓着他的衣襟，眼神卻是不住的打量怕看到一點傷口。
“所以在你找到我之前我先找到你了。”
“呃，你好肉麻！走啦，回去幫我整頓聽雨閣去。”她牽着楚慕觴回頭朝澀寧蘭搖搖手。老醫的日子不多了，拭心門會加緊手上的動作，急中生亂而她又將巧奪天工放到了他們手裡，拭心門的東西齊了鬼教該急了吧。
“諾兒，未來半個月的事交給那個人做吧，我們幹別的。”
“那個人？誰啊。”
“你認得的，半個月後就知道了。”
陳戈諾挑眉，既然可以偷懶那她就偷懶吧，今天也累得夠嗆了。昨晚爲着睡地鋪上楚慕觴害她上半夜沒睡着下半夜沒睡多久就起牀了，就是進到這聖公主陵也廢了不少精力，啊，的確要好好休息纔對的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