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廟堂之高(十四)

春節是大周朝的傳統節日,時間是每年的正月初一,因爲它是一年中的第一天,因此,大周朝又稱春節爲“元日”、“元旦”、“元辰”。

在正月的頭幾天,大周朝的人們通常要舉辦許多活動,包括迎年、拜年、迎財神、打鬼等活動。

初一隆重迎年,吃團員飯,飲屠蘇酒、拜祖祭祖,迎接喜神財神,燃放爆竹;上自官員,下自庶人,往來交錯,互致新春;初二最主要的活動是迎財神,同時又是出嫁女兒歸寧的日子;初三祭井神,又是民間傳說中的老鼠娶親日,深夜不點燈,人要早上牀,把空間讓給老鼠;初死迎神;初五破五;按慣列要吃水餃,同時又使五路財神的生日,大小店鋪都要祭利市仙官,招幌之上要掛紅布;初六清理廁所;初七爲人勝節;初八拜星羣君;初九祭祀天公。

除了這些必做之事,各地民俗不同,還有填倉節,送窮日等等。

侯大勇一行緊趕慢趕回到大梁之時,這諸多繁瑣的儀式都已經結束,符英在春節前做好了郎君回來的充分準備,一等不回,二等不回,也不知落下了多少傷心淚。等到一月十七日,侯大勇一行才進入大梁城,親衛隊五百人,一百親衛進入大梁,成爲侯府衛兵,另外四百人則返回靈州。

侯大勇、符英久別重逢,自然更勝新婚,其中迤儷之處,只有過來人才有深切感觸。

柳江清一行十四人久居石山,何曾見過這等繁華,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當日過洛陽,裡奇諸人已震驚於西京的富蔗繁華,這次到了大梁,見到磨肩摟踵,才知道名城重鎮固然繁華。但是。和帝都長老會交代的秘密任務,身上帶了不少錢和名貴珠寶,他一直未露口風,衆人自然不知曉此事。柳江清笑道:“這一頓還是算我的,大家以後還要節約行事。”

衆人興致勃勃的上了桃源居酒樓,最高的三樓雅室早已被人所定,柳江清等人只好在二樓包下一間雅室,雅室頗有書香氣息,雪白的牆壁上掛着兩幅唐人短句,兩幅水墨山水,爲酒氣沖天的雅室增添了幾絲雅意。一邊則有一個大窗櫺,窗櫺上吊着些琉璃珠子,衆人爬在窗櫺上,爭看大梁城景緻。

酒樓位於鬧市區,二樓上的視野雖說比不上三樓,卻也相當不錯,從二樓往下看,東城區有四條相互交錯的寬闊街道,街道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店鋪、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大的店鋪門首還扎“綵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

衆人趴在窗邊,目不轉睛的看着繁華無比的街道,等到小二把菜上齊,也不肯挪開眼睛。過了良久,衆人才圍坐桌前,悶頭吃菜喝酒。

柳江婕嘆道:“想不到大梁是如此氣派非凡,以前在石山坐井觀天,以爲天下之城也和石山差不多,真是不走出石山不知道世界之大。

吳歸思是吳越洲的兒子,他素來快言快語,道:“聽說我們的家鄉杭州府和大梁相比絲毫不遜,也難怪祖先們留下那麼多懷念故土的詩篇。”

柳江清是裡奇部衆人的頭領,此時杭州府並非大周的土地,道:“吳郎,現在已是大周靈州人,說話辦事切莫如此隨意,禍從口出,不可不防。從明天起,我們就專心應試,切莫分心,要爲裡奇部爭氣。”

吳歸思是特意參加武舉考試,他在石山之時,信心十足,見識了黑雕軍親衛隊之後,對於武舉考試也是心中無底,道:“在洛陽之時,聽旁人議論,才知十萬禁軍是大周軍精銳,自從見到黑雕軍之後,我已不敢小視中原英豪。禁軍如此厲害,我也不知武舉能否考上。”

柳江清鼓勵道:“上一次耶律大光派使臣到石山,喝醉之後,曾說過,契丹軍和大周軍交戰,勝多負少,黑雕軍恐怕是大周軍的異數。若大周十萬禁軍都有黑雕軍的戰鬥力,那麼契丹軍那裡還能佔上風。”

裡奇諸人正在談論着考試,突然門外兩人推門而入。兩人一高一矮,身穿文人常見的青色圓領長衫,高個子手持異柄摺扇。雖是冬季,高個子仍然裝模作樣的揮動摺扇,柳江清等人都是裡奇部年輕一帶文采出衆者,已瞧出摺扇上題有幾排絕句。筆勢縱橫,絕非凡品。

矮個子拱手笑道:“在下宋州劉程,諸君器宇軒昂,氣度不凡,想和諸位交個朋友。”

另一位高個子也跟着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五百年的緣分能同舟,一千年的緣分能同牀,在下許州成強,能和諸君今日一晤,即使沒有一千年的緣分,也有八百年的緣分。”這個高個人長的頗爲結實,頜上多須,有點武將的味道,但是說話極爲順溜。

裡奇部衆人雖然聰慧不凡,但是從小住在石山,沒有到過大城市,所以到了大梁之後,就如一個鄉下孩子初入大城市一般,被街道上顯露出來的繁華富蔗所震懾。不免生出了自卑之心,如今兩名中原青年才俊主動結交,裡奇衆人受寵若驚,連忙起身讓坐。

成強、劉程妙語連珠,講起大梁城內富豪逸事、官場秘聞更是頭頭是道,裡奇衆人聽的目眩神迷,蹉嘆不已。劉程、成強在東拉西扯中,已把衆人到大梁來的來意摸的清清楚楚,當然,裡奇部衆人隱瞞了裡奇部諸事,只是從靈州講起。

酒過三巡,衆人均有醉意,矮個子劉程隨口道:“今年考試與往年相比有些變化。”說完之後就舉着酒杯和吳歸思碰杯。

柳江清是石山書院的教師,受長老會委託,管理照顧這十三人,他專心地聽着劉程的話,誰知劉程說了半句就沒有下文,柳江清等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就問道:“劉兄,今年考試究竟和往年有什麼不同?”

劉程驚訝地道:“柳兄真的不知道,去年十月,兵部尚書向陛下遞了一個條陳,請求開制舉,陛下已經同意了,今年制舉有三科,其一是賢良方正能直言極柬科,其二是經學優深可爲師法科,其三曰詳閒史理達於教化科。”

唐代科舉有常舉和制舉兩類。

常舉每年舉行,於進士科外,復置秀才、明經、明法、明字、明算等多種。學館的生徒可直接報考,不在學館地自行向州、縣報考,合格後再由州縣送中央參加考試,應試着已進士、明經兩科爲最多,考試的內容,進士已詩賦和時務策,明經則着重於儒家經典的記誦。

而制舉由皇帝直接立定名目,有是賢良方正直言極柬科,文辭清麗科,博學通藝科,武足安邊科、軍謀越衆科、才高未達沉寂下僚科等百十餘種。士人和官吏都可以參加考試,考中以後,原是官吏地立即升遷,原來不是官吏的,也立即由吏部給於官職,但制舉出身當時並不被視爲正途,而看成是“雜色”。

此消息並不算新聞,在靈州之時,柳江清就知道了新開制舉之事,他們一行十四人,除了柳江婕之外,柳江清等六人直奔進士科而去,李知秋等三人考制舉,吳歸思等四人考武舉,因此,聽到劉程之話,大家並沒沒有太多意外,成強一直在旁邊察言觀色,見柳江清等人神色,料是知道制舉之事,成強和劉程對視一眼,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酒宴結束之時,劉程、成強兩人說了一些客氣話,翩翩而去,柳江清出了桃源居,倒吸了幾口涼氣,這個桃源居價錢貴的驚人,幸好柳江清經過商,身上總是習慣多帶錢,這纔沒有當場出醜。

柳江清等人在東逛西轉,在書肆轉了一大圈之後,每人都夾着心儀的書籍,竟然找不到回家之路,柳江清、吳歸思等男子恥於問路,在城裡如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仍然沒有找到靈州會館,最後,還是由柳江婕主動去問路,才把衆人帶回了靈州會館。

這一天有太多的新奇,衆人回到會館之後,全部聚在柳江清的房間內,議論着今天見到的種種趣事,正議論的其勁之時,會館的一位小廝推門進來:“哪一位是柳江清,門外有人找。”

靈州會館的門口陰暗處站着一名高個子男子,正是桃源樓遇見的成強,他看到柳江清出門,幾步上前,神秘地道:“柳兄,請借一步說話。”

柳江清雖然心中滿是疑惑,但還是跟着成高向會館旁邊的一個小巷子走去,兩人在青石鋪成的巷子裡走了數百米,拐進一個雅緻的小茶館,矮個子劉程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

兩人坐定。劉程故意神秘地道:“今日和柳兄一見如故,在下就幫你這個忙。”柳江清有些摸不着頭腦,心道:我沒有請他們幫忙啊。

劉程取過一柄摺扇,打開來,遞給柳江清,摺扇上是一筆漂亮的顏體,只見上寫“花絮柳暗就門深,對飲悲歌淚滿襟,數日鶯花借落羽,一回春致一傷心。”這是“大曆十才子”之一錢起寫的《長安落第詩》,錢起雖然在玄宗天寶十年考取了進士,但他在科場上並不是一帆風順,數次落第,對於失意舉子的悲傷感悟頗深。

柳江清讀過這首詩,但仍然不知其意,只是讚道:”好一筆漂亮的顏體。“

劉程挪了挪板凳,坐在柳江清身邊,道:“柳兄,在下在大梁二十多年,對科舉知之甚深,科舉考試,用一個字概括,就是難。”

劉程舉着手指,算道:“想當初,唐太宗在位二十三年,由科舉如仕着一共二百二十四人。每年平均不過十人,雖然後世不斷增加,也是萬中取一,太多的舉子終其一生也沒能跳上龍門,這只是其一。而考取了進士,只是有了出身,接着還必須經過吏部的複試,吏部複試對於像柳兄這樣才高八斗卻沒有關係的寒士無異於不可躍之天山,當年韓愈三次參加吏部複試均落選最後只有到宣武軍節度使董晉部下作幕僚,這才踏上仕宦之路,這是其二。”

柳江清知道劉程必然話中有話,假作不悅道:“劉兄不用說了,考試再難,在下既然已經來了,總要試一試。”

成高輕輕“哼”了一聲,用手敲着胡桌,道:“剛纔劉郎說了,和柳兄一見如故,我兩才幫這個忙,換做一般之人,就是跪地相求,我也不肯幫忙,今日柳兄若肯聽依計行事,必能讓你金榜題名。”

柳江清在石山學成以後,在軍隊和商行皆任過職,見識也算不凡,聽到這裡,已明白兩人一直在引自己入局,就道:“大家都是兄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如何才能讓我金榜題名。”

劉程聞言“哈、哈”一笑,道:“果然沒有看錯人,柳兄是個明白人,實話對你說吧,在下有長輩在朝中任要職,若由他謀畫,保證讓柳兄進士及第,現在就看柳兄能否出的起價錢。”

“多少價錢?”

“價錢絕對公道,現在市面上每匹戰馬約三十貫,柳兄來自西北,就出百匹戰馬的價錢,我保證柳兄進士及第。”顯德五年初大梁城內米價爲每石五百文,也就是半貫錢,三百匹馬也就由三千貫,這也算是一筆鉅款了,而馬價在大週一直極貴,用馬匹記價,就讓人覺得數目並不大。

裡奇部長老會派柳江清出山之時,對他抱有極大希望,如果裡奇部族人在大周朝爲官,特別是成爲重臣之後,定然能爲全族爭取道另外一條出路,柳江清深知肩負之責,聽了兩人一席話,不覺有些動心,畢竟大周精英借匯於大梁,誰也沒有必中進士的把握,若能買到官位,也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另外,侯相雖然答應作爲後援,可是,事事依靠侯相,難免受制於人。

柳江清想了一會,道:“我還是要親自參加考試,我一個兄弟,他可以交錢,不過,若在下兄弟交了錢卻沒能考中,誰能爲此負責?”

劉程笑道:“我們做生意已有數年,向來童叟無欺,柳兄儘管放心,你只需先付二十匹馬的定金,等到金榜題名之時,再付餘錢不遲。”

“若真能辦成此事,錢不是問題,以後還有不少西北子弟會走這個門子。”說到這,柳江清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道:“西北人士向來睚眥必報,若兩位欺騙了我,走到天涯海角,也要報仇。”

劉程、成高見生意做成,而且看來以後還不斷有生意上門,成高滿臉笑容道:“你給錢,我辦事,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爲。”

每年大考之前,劉程、成高兩人就來到大梁城最好的六大酒樓窺視,凡是有外地模樣的舉子進入這六大酒樓,就證明其家中多有財富,這些舉子就是劉程、成高引誘目標,而柳江清等人初出石山,根本不知大梁六大酒樓之名,無意中進入了桃園居酒樓,柳江清鬼使神差的和劉程、成高做了一筆交易。

而桃源居酒樓是富家商鋪的產業,是大梁城六大酒樓之一,也是飛鷹堂用於收集情報地重要場所,劉程、成高兩人的底細早就被飛鷹堂摸的一清二楚,幾年來,經他們之手獲取功名的人着實不少,都被飛鷹堂一一紀錄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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