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決戰鳳州(七)

郭炯率領的黑雕軍一千精騎,已在城外等候多時。城內震天的喊殺聲,讓黑雕軍勇士熱血沸騰。黑雕軍的戰馬,似乎意識到大戰就要來臨,不安地打着響鼻,不停地擡起前肢,踢打着地面。

蜀軍從北門敗退出來後,郭炯就仔細在聽中軍號令,當進攻的鼓點響起之後,郭炯一聲令下,黑雕軍精騎如巨大的鐵錐,飛速地插入蜀軍,把蜀軍分割成兩塊。蜀軍根本無力阻擋騎兵的衝擊,眼睜睜看着被分割開來。黑雕軍騎兵分割蜀軍的同時,匡操所率兩千人從左右兩翼對蜀軍進行大範圍的包抄。

侯大勇見蜀軍在重重包圍之下,已插翅難飛,所率五百騎兵就沒有加入戰團,而在一旁觀戰。

黑雕軍騎兵高舉着長刀,輪番對蜀軍進行衝擊。黑雕軍長刀全部出自鄭州鐵器營,用的是先進的灌鋼工藝,鋒利異常。黑雕軍騎兵藉着馬勢,從上往下猛劈,中刀的蜀軍軍士,無不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蜀兵受到如此猛烈的攻擊,很快潰不成軍,人數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韓繼勳、趙砒兩人帶着四百多蜀軍,圍成一個圓陣,困獸猶鬥。

侯大勇對石虎道:“蜀軍敗局已定,讓他們投降吧。”

石虎嘆道:“韓繼勳也是一條好漢,如此形勢之下還死戰不退,只怕不會投降。”

侯大勇道:“試試再說吧。”向親衛下令:“全軍停止進攻,圍住敵軍。”

親衛得令後,揮動旗幟,發令兵隨即發出了號令。正在圍攻蜀軍的黑雕軍聽到號令後,慢慢脫離蜀軍,退後二十步後停下,圍而不攻。韓繼勳所率蜀軍本已抵擋不住了,黑雕軍後退後,才得以喘息。

侯大勇、石虎兩員主將來到蜀軍陣前。侯大勇道:“我是周軍先鋒官,要和節度使說幾句話。”

此時,韓繼勳背上、腳上各中了一刀。黑雕軍炸掉西門之時,韓繼勳正在睡覺,他下牀後,來不及穿戴鎧甲,就帶着親衛急急忙忙趕往南大營。沒有鎧甲護身,所以兩刀雖不是致命傷,但刀口甚深,流血不止。

韓繼勳失血過多,已十分虛弱,他騎着馬,從蜀軍中緩緩出來,來到侯大勇面前時,嘴角直抖。

侯大勇見韓繼勳全身是血,於是拱拱手,道:“節度使,你輸了。”

韓繼勳沒有說話,只是盯着侯大勇,隔了一會,才道:“若堂堂正正決戰,我不會輸給你。”

侯大勇冷冷一笑,道:“再打下去,蜀軍只有死路一條,爲了數百軍士的性命,投降吧。”

韓繼勳回頭看了看所剩不多的蜀軍,這些軍士大部分都跟隨自己多年,他能叫得出絕大多數軍士的名字。韓繼勳道:“將軍只能戰着死,豈能跪着生。我不會降你,但是,我手下的軍士可以降你,希望你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侯大勇道:“黑雕軍從來不殺俘虜。”

韓繼勳聽到此言,本已十分暗淡的眼神突地一亮,喃喃道:“原來是黑雕軍,你是侯大勇,果然歷害。”說完,苦笑一聲,再對侯大勇道:“希望將軍遵守諾言。”

韓繼勳說完,掉轉馬頭,對蜀軍說:“再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我命令,全軍向黑雕軍投降。”

韓繼勳說完,對着天空大喊一聲:“主將無能,累死三軍。”喊完,舉起長刀,在脖子上使勁一勒,一股鮮血順着長刀,噴涌而出。趙砒深身韓繼勳大恩,韓繼勳自殺後,他策馬過來,抱住其屍體,淚流滿面,嗚咽連連。

韓繼勳自殺後,蜀軍再無鬥志,紛紛把手中武器扔在地上。

秦州蜀軍主力被殲滅後,侯大勇命郭炯帶人清剿亂兵,維護治安,以免亂兵和城中無賴潑皮趁火打劫,同時,讓錢向南四處張貼安民告示,以安撫人心。

秦州戰場打得熱火朝天,而主戰場鳳州卻平靜得不象是有戰事。自從侯大勇率軍奔襲秦州後,周軍和蜀軍就在鳳州東北面對峙。蜀軍主將李廷圭料定周軍攻不下秦州,便放放心心和周軍磨時間,對周軍的挑戰一概不理,周軍幾次試探着進攻防守嚴密的營壘,都沒有成功,反而葬送了數百條軍士的性命。十幾天後,黃牛八寨的糧食也所剩不多了,周軍主將王景的日子越來越難過。

王景憂心忡忡對向訓道:“李廷圭老奸巨滑,根本沒有上當,他按兵不動,後面有鳳、階、成三州作爲依靠,我們很快就要喝西北風了,糧食用盡之時,便是退兵之日,現在要做好退兵的部署,不能在撒兵之時讓蜀軍追着打。”

向訓道:“若黑雕軍打不下秦州,李廷圭又穩坐釣魚臺,我軍則只有撤回鳳翔府,等到糧食充足後,再作決戰。”

王景道:“黃牛八寨我們不必全守,只要守住黃牛三寨,就可阻擋蜀軍的追擊。”

王景、向訓商議退兵之時,黑雕軍信使帶着攻破秦州城的大好消息,已在回鳳州的路上。而從秦州僥倖逃出的蜀兵也在拼命地朝西南方向逃跑,逃命的永遠比送信的速度快,蜀將李廷圭比王景先得到秦州失守的消息。

當第一位逃命的蜀兵被鳳州蜀軍捉住之時,蜀將李廷圭除了極度震驚之外,還有幾分猜疑,但接連捉住幾名敗回的蜀兵,得到的情況全部一樣,李廷圭確信秦州真的失守了。

李廷圭緊急召來高彥儔、趙崇韜、李進和王巒等蜀將,通報了情況。

高彥儔仍不相信,問道:“雄武節度使韓繼勳也是一員老將,周軍不過五千人而已,怎麼就讓周軍破了城。即使城破,兩軍兵力相當,在城內仍可一戰,難道秦州城破是周軍散佈的謠言。”

李廷圭道:“我們已抓住了多名秦州蜀兵,細節完全一樣,秦州城破料不會假,現在請衆位將軍來,是商議下一步棋如何下?”

李進道:“周軍分兵攻秦州,大營實力定然受到削弱,我們可趁北上週兵未回軍之際,全力攻打周軍大營,未將願和周軍一較高走。”

李廷圭道:“周軍實力不弱,現在決戰,勝負之數難料。”

趙崇韜道:“蜀軍失了黃牛八寨,現在又丟了秦州,若再不主動出擊,只怕朝中有人要說三道四,對我們十分不利啊。”

李廷圭任捧聖控鶴都指揮使,權高位重,但朝中政敵卻也不少,聽到趙崇韜所言,不禁苦笑道:“我們在這和敵軍死戰,還要提防朝中有人暗算,有些人上嘴皮一搭下嘴皮,死的就變成活的,敗仗就變成勝仗,唉,真是打得好不如說的好。”

高彥儔接着道:“客省使說得對,秦州丟了,確實不好交待,再不出兵,肯定要被冠上畏敵如虎的罪名。”

李廷圭道:“秦州的存糧可讓周軍暫時緩一口氣,但只要我們拖下去,秦州糧食也撐不了多久,我軍有成、階、鳳三州作支撐,和周軍耗下去,周軍只有退兵一條道路。但是,現在丟了秦州,我們還是要出兵打一打,以免授人以柄。”

李進得令後,帶着本部二千人馬,出現在周軍營地前。王景很快得到蜀軍出動的消息,令駐守在原黑雕軍營地的排陣使張建雄帶兵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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