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多晶是被凍醒的。
火已燃盡,只剩些粗灰。崖底籠罩着一層清涼涼的薄霧。東方的太陽還未升起,但隱隱能看到崖頂的一小抹淡淡的黃暈。
“阿嚏!”雷振宇如今是女兒身,受不得涼,打了個噴嚏,也醒了。同時還驚醒了熟睡中的大雕。“唔,早啊。好冷。”雷振宇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向鄭多晶打了個招呼。
鄭多晶搓了搓手:“是啊,這崖底清晨好冷,我再去找點樹枝生火吧。”說罷,就要起身,卻感覺下面怪怪的,漲得生疼,低頭一看,頓時面色紅白莫名,只見下面已經高高支起了一個小帳篷!這簡直讓人忍無可忍!“啊啊啊~~雷振宇!你這個死色狼!”
驚得大雕“咕咕”叫起來,彷彿在說:看那!那個兇巴巴的男人又抽瘋了!
雷振宇順着鄭多晶的視線一看,頓時也傻眼了,瞬間便紅了臉,尷尬的解釋:“這是自然現象,男人早起都會……那啥,你懂的。嗯,證明我體質好。”
鄭多晶:……
雷振宇又狐疑的看向鄭多晶:“你昨晚該不會是做了什麼顏色鮮豔的夢吧?”
鄭多晶:……
雷振宇開始小心翼翼的試探:“要不,你櫓一櫓?別把我憋壞了。”
鄭多晶白了“她”一眼:“你難道不知道,小櫓怡情,大櫓傷身,強櫓灰飛煙滅嗎?”
雷振宇傻眼。這麻煩精到底還是不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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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依然是大雕外出狩獵,雷、鄭二人,一個拾柴,一個生火。
簡單的早餐過後,鄭多晶頗爲無事,開始細細的打量起大雕來。只見只覺得這怪鳥體型甚大,認爲是雕。但是細細看來,卻發現這怪鳥的羽毛不是普通雕的黑色、褐色或者青色、白色,而是夾雜着鸚鵡般多彩漂亮的羽翼。觀其嘴型,乍一看倒是尖尖的似雕嘴,但仔細一想更覺不對,雕嘴一般是黑褐色,而這怪鳥的嘴巴卻是尖而彎彎,紅嘴的。倒更像是鸚鵡了。而且這傢伙還會學說人話,真是怪了。
雷振宇見鄭多晶想得入神,很是好奇:“在想什麼?”
“在想這怪鳥到底是什麼品種的鳥。像雕不是雕,像鸚鵡又不是鸚鵡。”
“那你想出什麼門道了嗎?”
“我明白了!一定是雕和鸚鵡的雜交品種,它是一隻混血雕!”鄭多晶肯定的說。
大雕立刻朝鄭多晶投去了一個“果然還是你懂我”的知音眼神。
鄭多晶又自言自語:“這大雕的父母口味真是重呀。”
一人一鳥:……
鄭多晶又極有興趣的說:“不如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那麼像鸚鵡,不如就叫鸚哥怎麼樣?”
大雕會意點點頭,表示滿意。唔,看來這貨智商頗高。
雷振宇突然想到:“鸚哥,你在這崖中長大,可知道怎麼出去?”
鸚哥點點頭,用翅膀指着密林方向。
鄭多晶大腿一拍!哎呀,有門兒!遂兩眼放光:“確定有路出去?”
鸚哥再次點頭,依然用翅膀指着密林方向,並咕咕叫着,示意可以爲他們“仙人指路”。
鄭多晶拍拍腦袋:“鸚哥,你怎麼不早說啊。”
鸚哥眨巴着鳥眼,一臉無辜的看着鄭多晶,那小樣兒似是在說:“你之前也沒問我呀。”
雷振宇立馬興奮的拍了拍鸚哥的後背:“好兄弟,走,帶路。”鸚哥聞言很順從的領着二人前往密林深處。一直走到了林子的盡頭,是一處幾近九十度直角的峭壁,高聳入雲,底下爬滿了年深月久的老樹枝椏,密密麻麻繞成一大團。鸚哥走上前去,開始用嘴去啄開那些枝條。雷、鄭二人會意,馬上攜了匕首一起上去幫忙。兩人一鳥足足奮戰了一個多時辰,纔將攪如亂麻的枝枝葉葉分離開來,竟然露出中間一個漆黑的山洞來。
二人對視一眼,再看看鸚哥,見鸚哥點了頭,便知曉這就是他們離開崖底唯一的出路了。於是點了火把,小心走入洞內。裡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只感到分外的幽深陰涼。
兩人舉着火把走了一段,忽然看到前方洞頂上很多雙綠幽幽的眼睛,心中打鼓。這時,一大羣綠眼睛迎面撲來,及至近了才發現是一羣蝙蝠。兩人忙一手掩面一手欲用火把去驅逐,不料鸚哥此時卻大展羽翼,戾聲尖叫一番,大展雄威。嚇得蝙蝠四處翻飛,有的退回洞中,倒懸在洞頂裝透明,有的則飛出洞外逃之夭夭。
哇,鸚哥威武啊!鄭多晶暗暗豎起一個大拇指。
兩人一鳥又繼續前行。走了一段,前面出現了一個又大又長的緩坡。緩坡兩側的壁巖上每隔一段距離均鑿有小壁洞,洞中有長明燈,照得整條緩坡瀰漫一片昏黃的燈光。而兩側的石壁上皆刻滿了大型壁畫。雷振宇看那壁畫內容,有些吃驚,因爲很多幅畫都似曾相識。好似在宮中御書庫藏珍閣中的三國戰爭史冊上有見過。
壁畫似乎是經歷了很長年月了,有些地方已經斑駁,但總體上色彩依然明豔,雷振宇邊走邊一一看去,有的是三國混戰時期的三軍血戰圖,戰況尤爲激烈,死傷無數。滿地殘肢斷臂,流血漂櫓;往後就是一少年將軍持令率赤月大軍,打敗其他兩國,一統天下的戎馬故事;再往後就是這位將軍意氣風發,登上始皇大寶,聲振寰宇……雷振宇終於想起來了,這畫中的少年將軍不就是烈焰的先祖,曾經一統天下、後來卻莫名退位人間蒸發,導致三國再次分裂的始皇帝慕容天機嗎?!這神秘的石洞莫非跟這位始皇帝有關?雷振宇全神貫注,越看越驚,渾然不覺正在行走的緩坡的異樣。
鄭多晶卻顯然意識到了。她現在的這具身體極爲敏感,自從一踏上緩坡她就覺得非常不對勁。明明是在向上走,卻感覺往下行一樣。這讓她不禁回想起前世曾經在廈門旅遊時在梅海嶺看到的怪坡,也是如眼前這般。明明眼睛看着是向上的緩坡,但實際卻是重力向下的下坡路。那麼反之,一會兒要下坡的時候,一定是往上爬的感覺。這石洞確實有古怪!
兩人一鳥各懷心思行走了一陣。突然,雷振宇叫了一聲:“咦?我好像踩到什麼東西了,軟乎乎的。”“她”擡起一隻腳來看,頓時一陣惡臭撲鼻而來:“額,真倒黴,這地方居然有一坨屎!好臭!不知道什麼動物的,還是新鮮的。嘔,真是噁心死了!”雷振宇萬分嫌棄的換個地兒,把腳放在乾淨的地面上死命蹭啊蹭。
鄭多晶見狀,笑得前仰後合:“哈哈,你這個倒黴鬼,走了狗屎運!”大雕也撲騰騰翅膀,呱呱叫着,怪模怪樣的學舌補刀:“狗屎運!狗屎運!”雷振宇聽了,臉色半紅半白,又羞又惱。乾脆不理會那兩貨,甩臉走人。不料剛走出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苦着臉:“唔,好像又踩到什麼東西了。”
鄭多晶聽了大笑:“不會又是屎吧?哈哈哈。”
雷振宇皺着眉:“不像,硬邦邦的,圓溜溜的,倒好像是機括。”話音剛落,大雕突然萬分焦躁起來,不停的撲騰翅膀,來回轉着,咕咕咕一通亂叫。雷、鄭二人對視一眼,暗叫不好。果然,遠處就傳來異常沉悶的“軲轆軲轆”滾動聲。鄭多晶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遠處急速滾來的巨大石球,急得一跺腳,大叫:“危險!快跑!”便去拉了雷振宇撒丫子往下坡的方向狂奔。雷振宇也馬上反應過來,驚出一身冷汗,隨着鄭多晶倉皇噴逃。大雕也一邊咕咕叫着,一邊奮力振翅前飛。
二人一溜煙跑至坡頂,見滾石越來越快,只能咬牙往下坡跑。滾石下坡時倒是遇到了阻力,但因爲重量太大,依然快速壓來。雷、鄭二人皆拼命的前逃,終於跑到坡底,只見中間一道中空的狹窄石門,門後就是一條平坦的小道。兩人聽得身後“軲轆軲轆”之聲漸進,連忙跨過石門。只聽“轟隆”一聲,滾石恰好卡在石門上,暫無法前行,但是看石門兩側不斷散落的石屑以及漸漸蔓延開來的細小裂縫來看,似乎是撐不了多久。情急時刻,命懸一線,怎麼辦?!只能繼續前跑!
“呱呱!呱呱!!”鸚哥不知爲何,焦急奮力的攔住了二人,又用翅膀狠力狂扇了一大塊岩石砸在二人眼前唯一的道路上,只見石頭砸中的那一塊土地瞬間下陷,露出地下埋藏的冷光粼粼的刀叢來。與此同時,周圍巖壁上竟毫無預兆的統一像剛纔石頭砸中的方向發射出百來根冷箭,密密麻麻插在地上。原來平坦的地面此時竟然出現了黑色的縱橫格紋,似是一塊塊方正的爬字格,但仔細一看,竟很像九宮格。
兩人對視一眼,又是驚出一身冷汗,天吶,好險!
身後,石門碎裂的聲音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