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香咬咬牙,“這會子九爺隨皇上行圍木蘭……總歸我想等他回來再說。”
玉壺聽了都皺眉,“皇上行圍木蘭,按着往年慣例,總要十月方回。如今你這肚子已是顯懷,若再等三個月,你繼續這樣勒着,怕不勒壞了孩子去!”
篆香自己心下也是刀子絞肉一般地疼。她是當孃親的,她寧願是疼在自己身上,卻也總歸還是怕委屈了肚子裡的孩兒。
“……總歸,我這會子不敢見九福晉,也沒臉見九福晉。”
玉壺深吸一口氣,上前按住篆香的手,“交給我。”
篆香驚住,擡眼望玉壺。
玉壺點頭,“我答應過令主子,一定要好好顧着你們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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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壺收拾了下,將倫珠交給篆香,自己這便朝正房去。
蘭佩剛用過早飯,正呆呆坐在羅漢榻上,百無聊賴,只盯着窗外出神。
九爺五月纔回來,七月這就又走了。她的命運彷彿已是註定如此,永遠都處在替九爺收拾行裝,強撐歡笑送九爺出門,然後用大塊大塊的時間來寂寞等待九爺的歸來。
此時兒子福隆安也大了,如今送進宮裡上書房去進學,天不亮就走,要日影西斜才能回來。
夫君無法安慰的寂寞,便連兒子也填補不上。
這樣的寂寞裡,她便格外想再多要一個孩子……孩子彷彿總是五歲進學之前,纔是屬於孃的。待得孩子進學之後,他身邊便有了師父、諳達、嬤嬤,總歸不能叫當孃的再抱在懷裡,恁般親近了。
藍橋進來稟報,說玉壺來了。
蘭佩精神終於一震,可有個能說說話的了。
玉壺進來請安,蘭佩忙扶起,“小嫂子怎麼沒帶了倫珠來?”
她想抱抱那小小軟軟的孩子,就算不是自己的,也能聊慰心懷不是。
她的目光卻撞上玉壺那沉靜的目光,蘭佩心下便是一動,“小嫂子……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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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落座,玉壺垂首託着茶盅,思量了片刻才幽幽道,“……回福晉,篆姑娘她,有喜了。”
玉壺說罷便擡眸,緊緊望住蘭佩。
果然,蘭佩並沒有那樣驚訝。
玉壺明白,就算篆香住在書房裡,平日出入都千萬小心。可是九福晉與她一樣,總歸是當過孃的人,篆香的種種小細節,一眼就能看破了。
又或者說,就算九福晉沒看破,九福晉身邊的藍橋和碧海也不是吃素的,怕是往日也曾悄然盯着篆香過。
玉壺索性明知故問,“福晉並不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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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佩別開頭去,“我也想表現得驚訝……興許我若能驚訝一下,能叫篆香心下舒坦些吧?可是這會子我不是對着她,是對着小嫂子你。我知道,我瞞不過你,便也不想故作那一下驚訝了。”
“……九爺隨駕南巡,一走就是小五個月。九爺只帶了篆香一個女子去,小嫂子,你說我還該驚訝麼?他們啓程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我甚至還將這話與篆香說開過。”
蘭佩心頭起伏,輕輕閉上了眼,“篆香彼時卻推辭……可是她回來,還不是如此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