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攤開掌心去看,便笑了。
原是個面捏的玉兔兒爺。後脖子上插彩旗,身穿鑲着“海水江崖”的月白官袍,p股底下坐着個寶葫蘆,身邊兒還站着頭純白寶象。
中秋時令,無論宮廷還是民間,小孩子們幾乎人手一個兔兒爺。這是中秋節令的玩意兒,是將月宮玉兔人像化的表現。宮裡更是鄭重,將月宮玉兔奉爲“太陰君”,中秋時香火供品不斷。
永琪便打千兒,“多謝令姨娘。”
婉兮這才忍着呵欠,與一衆嬪妃離去。
她心下清楚,這一路走,那拉氏的目光也一路追在她後背上。
其實她真的想轉身回去給那拉氏解釋一回:她今晚上發誓不會來攪擾皇上抄經,請主子娘娘把心放回肚子好了……因爲她困,她絕對沒這個精神頭了,主子娘娘當真多慮了。
一衆嬪妃都走了,愉妃也得回去。
永琪今年虛歲都十一了,是怎麼都不能再跟自己額娘一起回後宮去安歇的,他得回自己的屋子。況且身爲皇子,皇帝還在抄經呢,那他就得陪着。
過了十歲的皇子,便已經不再是小孩子,在皇阿瑪面前,除了父子之情,更多了君臣之份。
愉妃小心叮囑了兒子幾句,免不得也想看一眼兒子掌心攥着的物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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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歪頭看婉兮已經走遠了,這便將攥在掌心的玉兔兒爺呈給母親看。
愉妃看罷,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
“待會子,等你皇阿瑪抄完了經,你先將這玉兔兒爺進給你皇阿瑪。若你皇阿瑪說你自己收着吧,你再收起來。”
永琪不由得驚訝,“……這玉兔兒爺本是小孩子的玩意兒,如何需要進給皇阿瑪?”
愉妃輕嘆一聲,“玉兔兒爺是小孩子的玩意兒,可是這個玉兔兒爺的穿着打扮都太不尋常:你瞧,他脖子後頭插的彩旗,像什麼?是不是像鑲黃、正黃、正白的上三旗?”
永琪仔細看了,便也是點頭。
皇帝自領上三旗,皇帝自己乃爲上三旗的旗主子,故此能這樣用這三面旗的,唯有皇帝。
愉妃又指玉兔兒爺身上,“這海水江崖的紋理倒還罷了,可你瞧這冠服本體是月白色……這是祭月的禮服,也唯有你皇阿瑪才能穿得。今晚又是八月十五……”
永琪聰慧,便瞬間也懂了,指着旁邊的白象道,“南海諸藩屬國進貢,貢品之中首重白象。這兔兒爺身邊便有白象,這也唯有皇阿瑪才用得。”
愉妃輕嘆一聲,“……總歸,這兔兒爺若非得你皇阿瑪的口諭,你可千萬不能自己留着。”
永琪心下也是翻涌,點了點頭,“兒子懂了。令姨娘這是借兒子的手,進物件兒給皇阿瑪。”
小小少年,不由得有些皺眉。
愉妃自己倒是比兒子豁達些,輕輕拍拍兒子的肩,“……沒見純貴妃今晚替皇后拜月麼?人家純貴妃也有兒子,你令姨娘又不是隻能託你一個人的手,人家自然可以託給純貴妃的三阿哥、六阿哥去呢。”
“可是既然她是將這事兒託給你,她便不是惡意。你便幫她這個忙,你皇阿瑪見了會高興,你令姨娘也會記你一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