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妃在乾隆四年,也只是妃位,就入了正白旗正身呢。就算那會子純貴妃已是誕育了四阿哥,我們主子沒有孩子……那就算不是正黃旗正身,好歹也可以擡爲正黃旗包衣佐領下啊!”
雖都叫“包衣”,可是“包衣佐領下”依舊高於“內管領下”。包衣佐領下,科考、出仕等都可基本等同於正身旗人。便如慧賢皇貴妃、嘉貴妃等,同是包衣出身,父兄卻都可在前朝任高官要職;而德保這樣的,雖也是包衣出身,卻可以參加科考,點入翰林去。
而婉兮家是內管領下,這是皇帝“家奴”的範疇。便是父兄可以有官職,卻也都只能是內務府的官職。便如婉兮祖父曾當過總管內務府大臣,這便已是頂天了,再難有升遷。
玉蕤越說越難受,本還強忍着的淚珠兒,也便還是掉下來了。
德保看得揪心,忍不住追問,“你這是怎麼了?便是爲主子委屈,可也不至於如此。”
玉蕤趕緊抹掉淚珠兒,使勁搖頭,“沒事……我就是替我們主子委屈。我們主子這樣的出身,在宮裡也唯有仰仗皇上。若皇上稍微疏忽一點兒,那就有無數人等着給我們主子委屈受呢。所以連我都跟着害怕皇上哪怕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忘了我們主子去。”
德保也是理解,輕嘆一聲,“……咱們父女說句實在話:反正我是不敢想,皇上當真能對令主子這樣身份低微、且多年無子的,這樣好下去多少年。總歸宮裡總有新人來,皇上若稍微分一點點的心,那令主子頭頂的天就塌了。”
玉蕤又想哭了,“就是這麼說!我都替我們主子害怕……”
德保卻笑了,“可是你看着令主子,她怕了麼?”
玉蕤停住難過,仔細想了想,“好像沒有。便是今天的事兒,她也沒放在心上。”
德保便點頭,“……那即是說,令主子有把握。那咱們還跟着着什麼急、上什麼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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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回到永壽宮,正猶豫着怎麼回主子。主子也就盼着本生父母進宮呢,這會子也落空了。
她正在廊下猶豫,毛團兒急匆匆從外頭進來,瞧見她了忙招手,“正好,寧壽宮的事兒你替我回給主子。”
凝芸自縊之事不僅限於東西六宮和內務府,這回還牽扯到寧壽宮去了。那是太妃們的宮區,嬪妃們素日無旨不得擅入。婉兮這些年在宮裡也從沒去過寧壽宮呢,這便將寧壽宮那邊的事兒交給毛團兒來查。
玉蕤見是毛團兒,卻連忙擺手,“你有事兒自己進去回,可別害我!”
這一句話將毛團兒說得有些發懵,他忙笑嘻嘻上前,“小玉蕤,你長大了,這也學壞了。說什麼呢?我怎麼害你了?”
因從小時候起,玉葉跟毛團兒說話就是這麼嗆着說的,故此毛團兒還以爲玉蕤今兒冷不丁用這腔調說話,也是受了玉葉的影響呢。
玉蕤卻連忙往後又退兩步,“你站那兒,別靠前兒。回頭我又得吃你的瓜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