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也是因爲婉兮沒圍在十二阿哥身邊說話,反倒扶着嘉貴妃回座位上去了,那拉氏不由得擡眸,目光穿過人叢,朝婉兮的方向看了一眼。
便是這一眼,也叫舒妃給瞧見了。
舒妃便笑了,朝着那拉氏道,“……主子娘娘今兒給妾身們發年下的銀子,那想來之前那些銀錢的賬目便也都結清了吧?”
那拉氏微微眯眼,擡眸迎向舒妃。
舒妃目光流轉,“主子娘娘當家不易,這一筆一筆的銀子,賬目沒結清之前,是必定不能先發下來的。妾身知道主子娘娘一向是規矩分明的人,這便相信必定是已經都查清了。”
皇帝也朝舒妃看了一眼,沒說話,只是從那拉氏懷中將十二阿哥抱了過去,繼續逗着玩兒。
那拉氏手上沒了孩子,這便要直接面對舒妃去。
那拉氏終究在年歲上大了舒妃將近十歲去呢,更因爲位正中宮,底氣自是從前比不得的。
那拉氏笑了笑,“舒妃也知道這年下的,銀錢賬目瑣碎。我倒是一時想不起,舒妃提的是哪一宗了。不如舒妃你提醒提醒我,到底是什麼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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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打太極拳的那拉氏,也是叫衆人十分陌生的。便連婉兮都忍不住擡眸朝那拉氏望過來。
衆目睽睽,尤其是皇帝還在一邊兒呢,所說看着是逗着十二阿哥玩兒,並沒在這事兒上用心,可是舒妃卻也不能不說了。
舒妃倒也橫下一條心來。
這會子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她早已什麼都失去了,便也沒有什麼再怕失去的了。
舒妃便冷聲一笑,“回主子娘娘,便是妾身在圓明園裡,發現了令妃宮裡的聽差蘇拉帶人去包蘆葦塘等事……主子娘娘答應說要查的。”
“圓明園可是皇上的御園、夏宮,裡頭如何容得有人擅入包林子、葦塘去?此舉擅違宮規不說,還將那一大筆進項私吞了去!”
那拉氏揚了揚眉,卻笑了,“哦,我想起來了,不就是舒妃你指責是令妃擅自將園子裡的蓮塘、稻田都租出去的事兒嘛。”
“那會子看你說得那麼嚴重,我這纔不得不答應你一查;可事實上我卻沒往心裡去,故此這些日子忙得倒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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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娘娘沒往心裡去?”舒妃大驚,“那麼大一筆款項,主子娘娘怎不放在心上?”
別說舒妃,在座衆人都有些大出意料。
這還是皇后麼?
那拉氏倒是溫煦一笑,“是,我就是沒往心裡去。首先來說,哪裡有‘那麼大一筆款項’,不過統共一千多兩銀子而已。令妃是妃位之首,便是每年皇上和皇太后賞賜的都不止這麼些了,何至於將這麼點兒銀子放在眼裡去。”
“再者說,”那拉氏擡眸望向婉兮,罕見地和煦點頭,“我更相信令妃的爲人。若這件事兒當真是她起頭兒辦的,那她自然有她的道理,絕不會如舒妃你所說,什麼私吞了銀子去。”
“再說就算我事先不知道,可是令妃是有皇上欽命‘佐理內治’的,她就是決定個園子裡的蓮塘蘆葦塘的,都是點子微末小事,當真不用事先與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