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思緒飄遠了,還沒等收回來,後脖頸上“啪”就是一下子。
皇帝心下登時生起如婉兮剛剛一模一樣的感受來,也橫眉立目了扭頭望過來。
“你打我!”
婉兮手指縫兒裡還都是雪沫子呢,抵賴不得,便甩着手大笑道,“……天子奉天意,教化黎民。皇上剛剛偷襲奴才了,那奴才不過是見樣學樣兒。”
皇帝自己懊惱地伸手進脖子去往外掏雪,懊惱地直哼哼,“……你不是說沒人敢打爺麼?”
婉兮認認真真地回嘴,“可是皇上也說了,那樣不好玩兒,寧肯玩兒偷襲的。所以奴才就‘奉旨偷襲’嘍。”
有些雪沫子實在來不及掏出來,就在脖領子裡融化了,溼噠噠的,叫衣服領子貼在脖子上,這個難受。
皇帝便惱得跳腳,“……爺是天子!”
婉兮垂眸輕笑,“這是打雪仗呢……便是劃地爲營,是爲沙場。既然兩軍對壘,便是將在外,君命亦有所不受~”
皇帝被懟得結舌,站在原地指着婉兮,忍不住“撲哧兒”樂了。
這便將他手裡團了大半天的那個大“鐵蛋兒”高高舉過頭頂,朝着婉兮的方向就撇了過來。
婉兮能想象到那鐵蛋兒砸一下得有多疼了,下意識這便閉上眼,等着。
好在冬天穿得厚實,她就算沒皇上那黑狐的端罩,可也穿着披風,裡頭還有一件皮板兒衝裡的大毛的皮襖呢。砸一下應當沒事兒。
“噗”的一聲,雪球爆開。她身上卻沒疼,只是臉上被迸濺了些碎末子。
她忙睜眼去瞧。
原來那鐵蛋兒沒砸她身上,而是砸到了她剛堆起來的雪人兒身上。。
原來皇上還是手下留情了。
她卻故意不領情,掐腰笑道,“原來爺的準頭兒也不過如此。”
她當然親眼見過皇帝拉弓射鹿,準頭兒可絕對不止如此。如今這麼近的距離,皇上根本可以指哪兒打哪兒。
皇帝拍拍手,聳聳肩,“我本來就要打那個雪人兒啊,我又沒說要打你。爺手上的準頭兒好着呢,這可是正中靶心。”
這樣閒聊,俗話說叫“逗悶子”,也即是沒話找話說,用一些看似閒扯淡的話,來繞過一些敏.感的事兒去。
兩人說了逗了這麼半天的悶子了,婉兮心下那股子若有若無的悶氣兒,果然也一點點地散了。
婉兮有些不甘心,伸手又去抓雪,想再打回去。
皇帝卻上前一跺腳,“放下!”
婉兮瞠目盯住他,“爲何?皇上霸道,難道只需皇上打奴才,奴才就不能反擊了?”
他前後打她兩下,她纔打回去一下兒啊!
“你就該打!”皇帝橫眉立目,凶神惡煞似的。
婉兮咬住嘴脣。“憑什麼啊?皇上欺負人……”
皇帝輕嘆一聲,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用他自己的掌心將她冰涼的小手給攥緊。
“……誰準你又動這涼的了?!”
“這樣費心給你調理身子,老歸用勁兒,你阿瑪也用勁兒,偏你自己不小心。這會子又在雪地裡玩兒雪,再涼壞了,豈不前功盡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