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玦和如環,還是被舒妃第二天一大早便報給皇后和內務府,請旨放出宮去。
那拉氏雖剛生下孩子,可是這樣的事兒也不勞神,聽塔娜口頭轉述了,自然應允。
這兩個女子放出去,不啻於生生拔下舒妃的左右兩翅去,她何樂不爲呢?
內務府也只照着宮規辦事,兩個女子既然都已經滿了歲數,便按着規矩,沒有不放出去的道理。
皇后的五公主小滿月,也正是十阿哥薨逝滿了整月。就在這天,成玦和如環出宮。
兩人跪倒在舒妃面前,放聲大哭。舒妃卻已經平靜下來,該賞銀賞銀,面上並無格外的神色。內務府便也循着常例叫家人來領,將兩人給放出宮去了。
從這一天起,從前只能爲門檻外伺候的二等女子朱欄和涼月終究得以晉爲頭等女子,進內伺候。
舒妃盯着兩人。
兩個女子十二年屈居人下,這會子終於熬出了頭,便是在這十阿哥的喪期裡,眼角眉梢卻也還是有些藏不住喜色。
舒妃看見了,就當沒看見,只垂首道淡淡道,“……從前的一切都過去了。以後便又是全新的日子,我與你們倆一同的,全新的日子。”
朱欄和涼月便都趕緊跪下,“奴才必定爲主子,肝腦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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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深吸口氣,“今兒既是五公主的小滿月,咱們十阿哥的薨逝也已滿了整月,咱們便怎麼也該去給皇后賀賀喜。”
朱欄和涼月都小心地吸了口氣。
舒妃扭頭瞥向她們兩人,“我知道你們想什麼呢。你們當我甘心這樣去做?”
“可是不這樣,又能怎樣呢?我的孩子,人死不能復生,可惜我又沒福氣陪着他一起去……他一個人走了,走得一了百了,我卻還要在這後宮裡活下來。”
“沒了皇子,也沒了皇寵,我這會子若不低聲下氣,我難道也尋根白綾,把我自己也吊死去麼?”
朱欄和涼月都不敢說話,趕緊替舒妃更衣。
便是在這個時候,也得將舒妃身上的孝服褪盡;雖也同樣不適合穿鮮亮的顏色,但是好歹也得柔和些的,以免叫皇后調理去。
舒妃穿一身灰櫻色夾紗旗裝,頭上也沒上扁方,只用黑紗包頭,頭上不戴花草珠翠,只約略在鬢邊配了一枚老鴉瓢,略作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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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走出自己的後殿,經過偏殿。不由得下意識向那偏殿的窗子望了一眼。
東西偏殿裡都住着人,那貴人和揆常在從前是她翊坤宮裡人,如今也都隨着她一起搬到承乾宮裡來了。
舒妃自己失寵了,長了年歲了,可是她宮裡這兩個人還是年輕的、甚至直到如今還沒承寵呢。
舒妃便左右瞟了朱欄和涼月一眼。
朱欄和涼月終於有機會取代了成玦和如環,這會子正是想好好在主子面前表現的時候兒。兩人便都會心點頭。由朱欄低聲道,“……主子若有心擡舉她們,卻不宜操之過急。先從中選一個吧,這便不至於太落痕跡;再說爺好留下一個,將來再用。”
涼月也道,“……若論先來後到、位分高低,那首先應該是那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