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年過二十歲的忻嬪,回想起皇帝那晚的對待,此時仍是心有餘悸。
二十歲的年紀,便是當過娘了,可是對男女之事又能懂得多少呢?從前皇上對她也算溫柔相待,可是上回忽然變成了那樣,那些原本還算美好的耳鬢廝磨,登時變作面目可憎……她便怎麼都濾不掉那一段記憶了。
況且她眼前的天子,乃是馬上皇帝。他是能開五個勁兒的硬弓,能親自射鹿伏虎,最是擅長弓馬之人。即便已經四十六歲了,可是一旦用起狠勁兒來——她的痛楚,無可傾訴。
皇帝卻還一徑溫柔哄慰着,“……都是三月間的事兒了,到如今也一個月了,虧你還沒忘了。”
“朕知道自己愧對你,只是那會子你也該體諒朕:那不正是普福和慶嬪的父親,鬧出用鹽政的銀子捐官的事兒麼,朕心下實在氣惱;“
“況且那時候令妃剛動了胎氣,朕更是着急上火,這便與你在一處的時候兒,腦袋偶爾被怒氣衝着了,手上便控制不穩力道。”
聽見皇上這樣說,忻嬪無法平靜下來,反倒更是連肝兒都顫抖了起來。
皇帝卻瞟着她,忽地驚呼,“……你怎地,竟無覺察麼?”
忻嬪又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已是驚愕地望住皇帝,腦袋都轉不動了。
皇帝手指正搭在她手腕上,慈祥而笑,“忻嬪,你已再度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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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然該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忻嬪卻有些回不過神來。
皇帝便一把將她扯過來,穩穩地按在身邊炕沿兒上坐下。
“瞧瞧,你跟令妃倒是相像:你們倆好歹都是當過孃的人了,可是第二回遇喜,竟都回不過神來!”
忻嬪這纔回過神來,兩手捧住肚子,也是歡喜不已。
只是——她這回當真是沒什麼反應啊。令妃好歹還吐個稀里嘩啦呢,她竟然一點什麼都沒有。
況且這一個月來,心思也沒在這個上。更是不願回憶與皇上相處的那些情景,故此便從未往這上想過。
——原本盼望第二個孩子,怎地反倒是在她沒顧得上想的時候,偏偏就來了?
皇帝點頭而笑,“令妃的孩子五個月,你也有了第二個孩子。朕真是雙喜臨門。”
樂容在畔聽着,也歡喜得傻了,趕緊上前雙腿跪倒,“奴才,奴才給皇上、主子道喜了!”
皇帝點頭而笑,“還不快去稟告皇后?你們是皇后宮裡人,自是應該第一個便回明皇后,叫皇后也跟着好好兒地歡喜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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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嬪的心,終於柔軟地放了下來。
是啊,終究是天大的喜事。
便是還有些心有餘悸,可是終歸——心想事成,有了第二個孩子啊。
就算比不上那令妃剛生完三個月就再有孩子,卻也好歹能跟令妃趕在前後腳,總歸不落後多少就是!
她終於甜甜含笑,擡眸感激地望住皇帝,“妾身,謝我主隆恩。”
皇帝含笑點頭,拍拍忻嬪的手,“你剛過二十歲,就已經有了兩個皇嗣。這福氣,便是皇后和令妃都比不上。可相信朕喜歡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