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婉兮在面對那拉氏、忻嬪這樣的後宮女子時,都從沒有嘴上吃虧的時候兒,可是她卻反倒時常在小孩兒們面前,偶爾不知該怎麼說。
孩子們的世界單純而乾淨,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故此孩子們的心性兒有時候反倒比大人更加堅定。他們認定了的事兒,就算大人耍心眼兒、動手腕兒,卻也有轉移改變不了的時候。
便如這會子,拉旺單憑盯着福康安的反應,就能隱約猜到她的話裡頭沒那麼簡單了。
婉兮搓着手,只能望向皇帝去。
皇帝也笑,卻也不急,目光就在三個小孩兒之間打轉。
可是小七是閨女,可是額孃的貼心小棉襖兒,便是額娘沒說爲難,可是小七卻也還是覺察到了。
她伸手過來,輕輕攥住婉兮的手。還學着大人們素常的樣兒,輕輕拍了拍。
婉兮驚喜得挑眉——剛一歲多大的閨女,已經知道疼她這個當孃的了麼?
只見小七坐直了小小的身子,不慌不忙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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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也奇怪,這麼輕的聲音,卻叫那兩個小阿哥登時便安靜了下來,都扭頭朝她望過來。
尤其是那猴兒似的、壞了事兒的福康安。
小七一雙清澈寧靜的眼,宛若草原上璀璨的星空。
寧靜卻蘊藏着磅礴的力量,那璀璨的光不刺眼,卻能照亮每個人的心空。
小七這寧靜璀璨的眼,卻沒看向福康安,只望住拉旺多爾濟。
她小小的、宛若一顆紅豆般的嘴脣,輕輕開啓,“……翠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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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性子靜,說話還有些晚。同樣的六公主,去年這麼大的時候兒,已是會說很長的句子了,可是小七還是在“大馬”到“阿——瑪”的過渡過程中。便是喊人的名字,還是“保保”、“旺旺”這樣兒用疊音字呢。
故此小七尋常能不說話的時候,都不說話;實在需要說話了,就用最簡短的字詞。
對於這個緣故,婉兮和婉嬪也曾坐在一起商量過,還是婉嬪忍俊不住地猜測,“……她身邊兒這不是有個活猴兒呢麼?什麼話都不用她說,保哥兒就都能猜着,不管小七要什麼,還不等小七說呢,他就都給捧到眼前兒來了。”
“從另外一面說呢,保哥兒的嘴太貧了,反倒叫小七不愛說話了。小七有些愛靜,這便八成也是學着旺哥兒的模樣,索性就不說話了。”
婉兮聽着也樂,想想爺有道理。
確定了不是孩子說話晚,也不是不會說話,那她也就放心了。
總歸啊,孩子也有孩子自己這一輩子的緣法,她既然是跟這兩個小阿哥一起長大,那便也都由得她自己選擇是多說話,還是少說話罷了。
可是女兒嘴裡忽然就蹦出這麼三個字兒來,就連婉兮也聽愣了——這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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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顯然也有些愣,不過拉旺卻笑了。
小小的男孩子,這一刻彷彿眼裡面上燃燒起一小簇火苗來。
他也顧不上穿靴子,從炕上就跳下來,直奔南炕過來,使勁兒盯着小七,“……小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