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坐在窗邊,擡眸望向窗外的亭臺樓閣。
雖然已是九月,滿目已經是秋日景象。雖已經沒有花紅柳綠,然則滿山層林盡染,那層層疊疊的金黃、絳紅,卻仍舊是這人間美景。不似女兒般嬌柔,卻有男兒般的慷慨。
婉兮忍不住想起當年九福晉爲九爺畫的那幅畫兒,便曾那般用硃砂色墨皴染出秋色斑斕來。
時光易老,算算那都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一垂眸,半生的時光都走過了。
玉蟬走進來,抿着嘴笑,“回主子,內務府剛得了鑾駕那邊的信兒,說皇上明兒就到這邊兒行宮了。主子今晚早些歇息,明兒預備接駕吧。”
婉兮含笑點頭,“我知曉了。”
婉兮便也收起心緒,這便預備着早些歇息。
玉蟬卻還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婉兮擡眸,“有事兒便說,不必藏着掖着。”
玉蟬忙碎步又上前走了幾步,直到婉兮身邊兒,“……皇上從避暑山莊迴鑾,這幾日都在勾決各省罪犯。”
婉兮的心便也微微一顫。
好歹吉慶也是魏家人。
便是身爲大臣,因犯錯被朝廷治罪,可是牢獄也好,流放也罷,終究不忍心是這般地被斬首啊……
婉兮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擡眸,淡淡笑笑,“往年的慣例,皇上好歹都該在回到京裡,纔開始勾決各省刑犯。皇上今年怎地急着在迴鑾的路上,就已經開始勾決了?”
“皇上一路車馬勞頓,到了行宮卻不歇息,反倒還要勾決刑犯,當真是辛苦皇上了。”
勾決罪犯,以正刑典,這原本也是國之典儀,故此皇帝不能是在寢殿裡隨便就勾了,總要親自御行宮中的正殿,行過諸般儀軌,纔在當值軍機大臣等陪同之下,共同完成此事。
這便總耗費時辰,更要謹肅而行,難免就要犧牲皇上不少歇息的光景去。
婉兮縱然竭力平靜,可是玉蟬又如何聽不出主子話語之間的酸澀呢。
玉蟬便小心吸一口氣道,“奴才想來,這怕也是皇上顧着主子的身子,不想叫主子傷心吧……”
婉兮垂下頭,竭力笑笑。
可不是嘛,若是皇上按着往年的慣例,當真回到京裡再勾決,那她自然會聽到消息……屆時,如何能狠下心來,半點兒都不傷感去?
“皇上勾決刑犯,慣例都是按着各省逐次勾到。你可聽說皇上已經都勾決哪幾個省上報的刑犯了?”
玉蟬點頭,小心地看一眼婉兮,低聲道:“九月十三日,皇上在兩間房行宮,御行殿,開始勾到江西、雲南、山東、直隸、河南、山西、四川、雲南、貴州各省罪犯。一百一十餘人,予勾。”
“九月十四日,皇上駐蹕要亭行宮,勾到廣東、廣西、福建三省刑犯。一百六十九人予勾……”
婉兮雖說心下已經做了預備,去年因爲皇太后七十聖壽,皇上施恩免勾決一年,故此今年是勾決兩年的刑犯,數目便自然不會少了。
可是聽見這兩筆數目,婉兮的心尖兒還是忍不住一顫,“一百一十餘人,再加上一百六十九人,這便是兩百八十人去……”
皇上一下子勾決這麼人去,顯見國法森嚴,那吉慶今年怕是逃不過罪責了。
婉兮不想叫玉蟬瞧出來她擔心,這便伸手去端奶茶碗。熱熱兒的奶茶,在這秋日的黃昏裡,喝下去最是舒坦;可是婉兮卻彷彿忘了這奶茶原本有多熱,這便端起茶碗來,指尖兒便是一顫,竟將奶茶撒了些兒出來。
玉蟬也跟着一顫,忙揚聲道,“主子先別急!——皇上也有停決的刑犯!”
停決,便是今年未曾勾決。
“……停決官犯內。,河南斬犯一人。倫紀攸關內,直隸斬犯一人、安徽斬犯三人、江西斬犯二人、福建斬犯一人、河南斬犯一人、山東斬犯一人、山西斬犯三人、四川斬犯三人、雲南斬犯一人。又貴州情實斬犯三人……主子您看,便是判了斬監侯,可是皇上在勾決的時候兒,還是停決了這麼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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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擡眸望一眼玉蟬,點點頭,極力笑笑。
“傻丫頭,停決是有可能被皇上赦免,卻又並不都是如此。還有是各省報上來,刑部查過之後,或是皇上覺着尚且有案情不清,交回各省繼續查辦的罷了。”
玉蟬咬住嘴脣,眼眶已是有些溼了,在婉兮腳邊跪倒,“是奴才該死,今兒本不該說這個,奴才也怕叫主子反倒懸心了。可是奴才也是忖着皇上忽然在途中便開始勾決,這情形與往年實在有些不一樣兒,奴才便擔心,擔心……”
玉蟬說不下去了。
婉兮點點頭,伸手拉住玉蟬的手臂,將她拉起來。
“我啊,自是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就因爲皇上忽然是在途中就開始勾決刑犯了,且今年吉慶又在此事當中,你便擔心皇上這樣做的緣故,就是要在回京之前,提前將吉慶勾決了……也省得回京再勾決,叫我知道了,反倒更加傷心了去。”
玉蟬的淚便跌落了下來。
“……奴才知道這會子說了,會叫主子傷心;可若是這會子不說,待得皇上回京之後,一切已經成了定局,那主子反倒更會難受。奴才這才兩相權衡,便還是覺着或許這會子先回明瞭主子去,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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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蟬霍地仰頭,含淚定定望住婉兮,“皇上叫主子提前到南石槽行宮來接駕,那便是皇上還沒回到京裡呢。那若皇上這會子改了主意,一切還都來得及!奴才忖着,這怕是主子僅剩的機會了……”
“如今主子懷着皇嗣,若主子肯向皇上求情,那吉慶大人未必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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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了下來,婉兮躺在被窩裡,雖說早就閉上了眼睛,卻實則始終沒能睡着。
玉蟬的話,一直在她耳邊迴旋。
官女子們子嗣爲她着想,她也明白玉蟬的話自然也有道理——眼前當真是一個好機會,倘若她肯向皇上替吉慶求情,未必就全然沒有機會了。
終究吉慶並非自己冒銷虧空,只是看守下屬不嚴,這便的確存着情有可原之處。
婉兮輕嘆一聲兒,翻了個身去。
玉蟬是她位下的官女子,是玉蕤進封了之後,代替玉蕤成爲她永壽宮掌事兒女子的。玉蟬不是那種在主子面前亂嘀咕的奴才,她實則性子爽朗,十分有趣兒。
玉蟬這回在她面前提這個話兒,不是玉蟬分不清輕重了,是因爲這回是剛剛發生了安寧的事兒。
忻嬪的姐夫安寧在這四個月間,便迅速經過了忽然病逝——追封哀榮——罪證暴露——抄家革職、萬事俱滅的經歷去;倘若婉兮自己的族兄吉慶也這麼被斬了,那倒叫忻嬪又有話兒可說了。
那今年的原本的喜慶,便也打了折扣去了。
婉兮思來想去,夜色漫漫,這十五的圓月在窗外明晃晃地掛着,終是叫人難以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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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亦即九月十六日,皇帝鑾駕終於回到了南石槽行宮來。
婉兮因懷着身子,雖不用到行宮大門外跪迎,只含笑立在內廷門口接駕。
皇帝忙幾個大步奔過去,帶着滿面的笑,躬身扶起了婉兮來。
九月的秋陽照亮了皇帝的眼,他的薄脣一邊勾起,極力剋制着歡喜,手指卻將婉兮的手肘攥得登緊。
“你來啦……可受累了?”
婉兮仰頭看住皇上。雖只是兩個月的分別,可心下的思念早已氾濫,這便終於眼睛相逢,心放下了,卻又因爲歡喜而激越跳動了起來。
“……皇上放心,雖是行宮,可這南石槽行宮距離園子也沒幾步路;內務府的車馬安排得又周全,胡世傑的籌備又妥當,奴才哪兒能累得着呢?”
皇帝含笑點頭,此時當着這麼多人,便不多說話了。只是那隻攥住婉兮的那隻手卻再也沒鬆開,另一手則再自然不過地從婉兮腰後繞過去,迴護地環住了婉兮的腰腹。
兩人這般相擁而立,各自偏首,四眸獨獨相對。
九月的秋陽也從高天之上,直冽地照射而下,落在兩人肩上、眼底。自有暖意浮生,情愫浮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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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皇帝,沒人能預料到婉兮竟然出現在此處。尤其是隨駕的內廷各位們,就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一般。
待得看到此時眼前這一幕,隨駕的舒妃、穎妃、豫嬪、容嬪等人一愣之後,倒也都笑了起來。
雖說意外,可是見了是婉兮來,而不是旁人來,倒又不意外了。若是換了旁人,懷着皇嗣,又到了這個月份,皇上便不會叫來了。
可是婉兮,一向都是特例。
婉兮雖說懷着胎,且距離臨盆的日期不遠了,可是皇上在婉兮懷胎的時候兒,連江南都要帶着婉兮去;便是臨盆的日子更近的時候兒,也還是帶着她去了木蘭啊。那這個月份、還只是南石槽行宮這麼近,便是婉兮來了,自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其餘幾人裡,新常在原本是在豫嬪位下學規矩,位分又低,自是也沒什麼旁的心思。
慎嬪着實有些驚詫,脣角囁嚅,有話想說。卻終究顧着自己的位分,硬生生忍下了。只擡眸,朝皇后那拉氏望去。
在貴妃面前,能不必遮掩的,也唯有皇后一人了。
果然,慎嬪一擡眸就看見了那拉氏滿是慍怒的臉。那拉氏緊緊盯着婉兮,整個身子都有些繃緊了起來。
只是這會子還當着皇太后的面兒,那拉氏不得不暫且按下怒氣,先送皇太后回了“於壽宮”去。待得安頓好了皇太后,那拉氏轉回身來,便遠遠衝着皇帝樂,“皇上這是做什麼?都到了南石槽了,距離京城也只剩一箭之地,明兒便怎麼都能回到園子裡了。”
“皇上今兒又何苦將令貴妃折騰過來?她好歹也懷着皇嗣呢!”
皇帝倒是淡淡一笑,“皇后說得對,明兒就能回到園子裡了。那有什麼話,就等明兒回到園子裡,再說不遲。”
皇帝擡眼望衆人,“今兒也走了一天的路了,各自都累了。便免了那麼些繁文縟節去,免了今晚給朕和皇后的請安,這便立時散了,都各自回寢宮歇息去吧。”
舒妃和穎妃對視一眼,可不等那拉氏再說什麼,都立時蹲禮告退。
皇帝含笑點頭,舒妃和穎妃這便帶頭兒轉身就走了。
其餘嬪位、新常在,自然也都只得跟着離去。便只閃下皇后一人,忍不住惱怒,立在原地瞪着皇帝去。
叫那拉氏這麼怒目盯着,可不叫人歡喜。婉兮便輕輕在皇帝掌心兒裡撓了撓。
皇帝便哼了一聲兒,暫且鬆開了婉兮的手,走到那拉氏面前,輕輕拍了拍那拉氏的肩,“……皇后也回去歇着吧。你不累,皇額娘也總累了。”
那拉氏一梗脖子,“我自會伺候皇額娘安置去,皇上不必擔心!只是兩句話倒也耽誤不了多少工夫……皇上單獨召令貴妃到行宮來,之前卻未曾知會我這個皇后去!”
皇帝想了想,回眸看向婉兮一眼,這便噗嗤兒一樂,伸手又拍了拍那拉氏的手臂,“對對對,是朕又忘了知會皇后。皇后說得對,是朕考慮不周了。”
“今兒高興,皇后便也別跟朕賭氣了。”皇帝說着淘氣地朝那拉氏眨了眨眼,“等回宮,朕還有好東西賞給皇后,啊~~”
皇帝難得如這般與那拉氏說話,那拉氏擡眸愣怔盯住皇帝,可是面上卻沒辦法擠出半點喜色來。
可是皇帝卻不管,話說完了,收了手,轉身就走。
回到婉兮身邊兒,皇帝又迴護地環住了婉兮的腰,兩人相偕而裡,回頭一起朝那拉氏望過來。
皇帝朝那拉氏甩了甩手,“皇后怎麼還站在那兒呢?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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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偕婉兮回了“大宮中房”去,婉兮在皇帝臂彎裡,悄然回眸。
終於再也見不到了那拉氏的身影,婉兮便淘氣一笑,“皇上不講理。那是皇后,既不是在京裡,又不是大典之日,皇上爲何叫皇后跪安了去?”
終究是中宮正妻,哪裡能隨便就跪呢?
皇帝聳聳肩,“我好言好語哄着她先回宮歇息去,她卻不肯。非得叫爺說狠話攆了她去……這是她自己求仁得仁,爺又怎奈何得了她?”
婉兮垂首,“必定是奴才這麼突然出現在行宮,叫皇后不歡喜了。”
皇帝長眉高挑,“是爺叫你來的,她若不高興,那便是對爺不滿!她給爺掉臉子,爺還要上趕着她去不成?”
兩人說着話,相擁相扶進了寢殿去。
皇帝小心翼翼扶着婉兮在炕沿上坐下,這便也自在地高伸兩腳,“來啊,給朕扒了靴子去!朕騎了一天的馬,可累着了。”
婉兮便連忙起身,要親自動手,皇帝忙用力按住,“你坐着!爺叫你過來,可不是缺個人兒來給爺脫靴子的。”
魏珠和高雲從都趕緊進來伺候。
婉兮便也趁機起身,進內去脫了外頭的大衣裳,露出裡頭水綠長袍、桃紅坎肩兒,將那支碧璽飛花蝴蝶簪插在了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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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靴子脫下,皇帝可鬆了口氣。
婉兮緩步而出,皇帝倒無防備,冷不丁一眼看見婉兮這一身兒打扮,便又一口氣梗住了。
方纔那口氣,都白松了。
婉兮自是都看見了,心裡偷着樂,卻忍着只瞟着魏珠和高雲從去,故意就當沒看見皇帝的那眼神兒。
等着魏珠和高雲從出去,這纔不慌不忙扶着玉蟬的手,走回到炕邊兒坐下。揪着皇帝方纔的話茬兒,偏首俏皮問,“爺方纔說,叫奴才過來,可不是給爺脫靴子的……那,爺究竟是叫奴才幹嘛來的呀?”
“方纔皇后說的也有理,明兒皇上必定已經能回到園子了,那明兒自然就能見着奴才了。今兒又何必叫奴才來跑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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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婉兮,雖是肚子已經圓了兩圈兒去,可是卻依舊是顧盼神飛,眉眼靈動如畫。
再加上這一身兒桃紅、水綠的搭配,更是一如當年的清麗空靈。
婉兮故意還拈了一把酸,“……難不成爺是給奴才補過生辰不成?可是爺怎麼忘了,昨兒可是阿窅的生辰去呢。爺便是今兒要陪,也該陪阿窅纔是。便是明兒回到宮裡再給奴才補過,也不差這一天啊,奴才等得起。”
皇帝直直凝注婉兮,眼珠兒都捨不得轉開,這便伸手過來攥住婉兮的手腕兒。
他的掌心灼燙。
就是眼前這個模樣兒,就是這小丫頭這般的神情,既深明大義,又偏捏着小酸;這纔是最真實的女兒模樣,也纔是最令他心動的賢妻風範;也才叫他的心,從當年初見,直到如今,這麼多年來都始終被緊緊繫住,割不斷、舍不下。
“還需要什麼緣故?”他貪婪地用目光吞噬着她嬌俏靈動的模樣兒,“……就憑爺想你了,不行麼?就憑爺再晚一天見到你,都忍不了了,不行麼?”
“若不是因爲要顧着你的身子,爺便叫你到更遠的行宮去等着爺去,叫爺也能早幾天就看見你去!爺真是,一天都忍不了了。”
婉兮整顆心都如春江初染,桃花初紅;臉便一燙,忙擡眸望一眼玉蟬。
玉蟬便笑了,趕忙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口,蹲禮告退。
玉蟬剛出了去,皇帝便攥住婉兮的手腕,將她帶進話裡來,脣已是貼了上來。
竟比掌心還燙。
那久違的親暱,只剛貼上,婉兮便已忍不住輕吟出聲兒。
好想她的爺……
誰說懷着孩子的女人,便沒有了渴望去呢?
她在皇上面前,從來不用遮掩自己的心意,這便伸出手臂去勾住了皇帝的頸子,主動迴應。
倒是皇帝一聲悶哼,雙手從她手腕向下滑去,一把掐住了她左右腰側。“
“令狐九!——你,你這會子還敢這麼對爺?是想叫爺犯錯兒去不成?”
婉兮故意歪首,妙眸已是攏上濛濛水霧。
“難道爺……就不想犯錯兒?”
皇帝如何承受得住,小心翼翼卻還是按捺不住地將婉兮抱上了自己的腿。
他被渴望衝得咬牙切齒,卻還是小心翼翼擡眸望住婉兮的眼,“……爺保證輕輕的,就兩下兒,行麼?”
婉兮卻狠勁搖頭。
皇帝登時額角汗下,“你個令狐九……既然不能,又這麼逗着爺?爺這個兩個月,你當是好忍的麼?”
婉兮撲哧兒笑出聲來,輕輕咬了咬皇帝的頸側、那脈搏汩汩跳動之處。
“……奴才搖頭,不是不叫爺碰;奴才是——不準爺兩下兒。奴才要,三下兒~~”
一股熱浪登時翻山倒海而來,瞬間便吞沒了皇帝的頭腦去。便任憑素日是怎樣睿智冷靜的帝王,這一刻也早已全然焚燒殆盡,只想着那三下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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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疊坐,宛若佛母御蓮臺,婉兮小心卻又放心,這便不止三下兒去……
雖不敢造次,婉兮也還是配合了小手兒,叫皇帝終究得了一次歡暢去。
皇帝得了滿意,卻終究還是有些意猶未盡,這便輕輕也咬了婉兮的肩頭一記。
“爺知道不可造次,可還沒夠,可怎麼辦?都賴你,非要這樣兒逗爺去,爺的火這便燒得旺了,壓都壓不住!”
婉兮雙手捧着皇帝的面頰,湊上軟軟的脣兒來親。
“……爺再等奴才幾個月。只要爺肯乖乖兒等着,那奴才必定不負爺這一場等待去。到時候兒——唯有比這回更好十倍的去!”
皇帝的眼都亮了,隨即眼珠兒一轉,自也都聽懂了。
他便掐了婉兮一把,掐過卻又揉揉,怕她疼了。這才膩在她耳邊,沙啞道,“……傻樣兒,還擔心爺在你這幾個月裡再用心給旁人去?爺都什麼年歲了,今兒把攢了兩個月的勁兒都用在你身上了,後頭還不得再攢些日子去,嗯?”
婉兮也羞紅了臉,兩臂環住了皇帝的頸子,吃吃笑開。
“……今兒奴才可還是爺的小女孩兒,爺方纔根本也依舊還是當年那位生龍活虎的爺們兒。爺說什麼年歲呢,方纔那折騰得奴才都要哭出聲兒來的爺們兒,難道是狐祟?”
皇帝大笑,又輕掐了她一把,“狐善魅術,那方纔狐祟和令狐九,究竟是誰魅惑了誰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