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立妻)
乾隆二十九年七月初五日,亦即豫妃行冊封禮的次日,皇帝頒下諭旨:“朕此次巡幸木蘭,著諴親王、和親王、大學士劉統勳、尚書舒赫德,留京辦事。”
自這一日開始,這一年的秋獮之事,正式提上日程。
皇帝定於七月十七日起鑾。
在七月十七之前還有一個重要的節令,便是七月十五的中元節。
中元節與清明一樣乃是祭祖大節,更是佛家重要的節日,故此每年皇帝都會遣官祭永陵、福陵、昭陵、昭西陵、孝陵、孝東陵、景陵、泰陵,以及孝賢皇后與一衆嬪妃園寢,以及以端慧太子永璉爲首的一衆皇子的園寢去。
在這樣的重大節日面前,在靜安莊裡單獨爲兩位嬪妃穿孝之事,便顯得“小”了。
皇帝這便也順勢下旨,令小七和啾啾釋服。
唯留爲戴佳氏所出的八公主繼續循着爲生母穿孝三年的大孝去。
得知兩個女兒終於能在秋獮之前從靜安莊回來,婉兮終於能鬆了一口氣兒去,只說幸虧有中元節這麼個大節去。
進內廷來請安的慶藻聽了便笑,“令額娘還不如說兩位妹妹的生辰趕得巧了纔是。”
小七恰恰巧兒是七月十五的生辰,啾啾則是前一天七月十四的生辰。
“……皇阿瑪總歸是捨不得叫兩位妹妹穿着孝服過生辰不是?”
因永璇的生辰也是七月十五,從前一向都是跟小七一起過,故此慶藻自是最明白其中玄奧的。便是慶藻今兒進宮來請安,也是來替永璇謝婉兮這些年的關護之情的。
婉兮也是欣慰,回想那晚皇上的話裡有話,原來皇上的心意是在這兒藏着呢。
婉兮當着媳婦輩的慶藻,自是不能將這話給說了,這便只是含笑道,“八公主的生辰卻是在十二月,這便可惜沒能跟着小七和啾啾一起釋服去。說來可惜,倒是她姐姐六公主的生辰也是在七月裡,倒跟小七和啾啾是前後腳,乃是七月十七的生辰呢。”
慶藻笑笑,“誰說便是呢?這便是所謂的‘一步趕不上,便步步都趕不上了’。”
婉兮靜靜凝望慶藻。這些年越是相處下來,倒是越發喜歡這個孩子了。
婉兮便囑咐道,“這回皇上秋獮,一走又要幾個月去。你跟永璇留在京裡,凡事自己小心。”
上回又有人故意將永璇跟翠鬟的事兒給鬧騰起來,也“幸虧”是中間兒夾了毛團兒與玉葉的事,這便叫皇上親自過問,倒叫永璇跟翠鬟的傳聞沒能造成太大的影響去。
——終究,皇子喜歡個官女子本不算大事,中間差的不過是皇上的指婚;比不得太監和官女子對食乃是宮規嚴禁的大逆不道去。
這事兒便是鬧起來,傷害得最深的也只能是慶藻;那有心人再度傳開這事兒,也只是爲了叫尹繼善心疼女兒,從而離間了尹繼善與永璇的翁婿之情去。
這爲的,也是爲了斬斷永璇最大的倚仗去。
所以在這事兒裡,最要緊的人還是慶藻。只要慶藻的心是穩的,那這事兒就整個兒都不會亂。
婉兮自是相信慶藻的爲人,可是婉兮心下又何嘗不也是最心疼慶藻去?
慶藻眼簾輕垂,努力笑了笑,“令額孃的囑咐,媳婦都明白。令額娘儘管放心,媳婦的心不糊被豬油蒙了,這事兒啊它便也亂不起來。”
婉兮自也欣慰,握住慶藻的手,“尹繼善大人雖說還遠在江南,可是皇上已經授予文華殿大學士的之職,想來不日便能從江南迴到京中來。到時候兒有尹繼善大人在京中與你和永璇爲伴,那便是定海神針,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啊,就更撲騰不起什麼水花兒來了。”
慶藻擡眼,眼中便也難掩歡喜,“令額孃的意思是,我阿瑪當真有希望從江南迴到京裡來?”
尹繼善雖是三十年的封疆大吏,卻可惜三十年沒能回到京中來。若當真能回到京中來相伴,自是慶藻夢寐以求的。
今兒令額娘這麼說,憑令額娘與皇上的情分,那這話便就是皇上的口風兒了去!
婉兮只是含笑莞爾,卻不肯吐口兒,只道,“我也是猜。終究文華殿大學士乃是文華殿大學士,在大學士中已是僅次於保和殿大學士、忠勇公傅恆傅九爺去了。我啊,終究是還沒聽說過,文華殿大學士這樣要緊的官職的,還能遠在江南,不在京裡議政供職的去。”
慶藻便也笑了,“經令額娘點撥,媳婦這也是茅塞頓開了!”
婉兮含笑點頭,“瞧瞧,你家裡有你祖母和你母親,兩代漢姓侍妾、婆媳同封一品夫人的佳話去;那麼此時又有你祖父曾爲東閣大學士,你父親爲文華殿大學士,這便又締造了父子皆爲大學士的佳話去。”
“慶藻你能出於這樣的母家,當真是叫人歆羨了去。”
慶藻被誇獎得兩頰通紅。
“我自是爲父親與祖父自豪去,可是我心下卻又何嘗不清楚,我母親能得今日的誥命,還都是因爲我能成爲八阿哥的福晉去。若不是能婚配給八阿哥,便憑我由漢姓侍妾所出的庶女,又如何有本事替生母掙來一品夫人的誥命去?”
婉兮欣慰點頭,“慶藻,這些已經成婚的皇子裡頭,所有的皇子福晉加在一塊兒,你在我心裡是第一之人去。”
“若是將來我的小十五成婚去,我真希望他將來也能遇見一個如你一般賢淑知禮的福晉去。那我啊,這輩子纔是含笑瞑目了呢。”
慶藻便笑了,“瞧令額娘您說的,您如今說是我們的額娘,可是面相上瞧上去,誰不說您就如同我的姐姐一般?況且十五弟今年還不到四生日,這便還早着呢。”
“況且十五弟是何等有福之人,憑皇阿瑪對十五弟的愛護,將來指婚的時候兒啊,也必定給十五弟選最好的福晉去。將來啊,十五弟妹的福氣,可不是我能比得上的。”
婉兮含笑垂眸。
慶藻是何等通透的女子,慶藻這話裡暗示出的這些含義去,婉兮此時不便接着,這便只垂首別過去罷了。
終究時日還早,在小十五此時的年歲,其實兄弟的情誼纔是最要緊的,甚或比那個儲君之位更爲重要。唯有在小十五年幼的時候兒,叫他學會兄弟相親去,將來若當真有那麼一天,他纔不會孤身一人,纔會有兄弟手足相幫。
決不能早早兒就將那個爭儲的念頭植入小十五幼小的心,否則孩子的心裡便會只剩下那一個念頭,心眼兒便狹窄了去,只看得見那一件事兒,卻看不見天下之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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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四日,小七和啾啾一併釋服,準備從靜安莊挪回圓明園去。
小七帶着啾啾一併來跟幾位嫂嫂、侄兒媳婦道別。
因八公主是在一處住着的,故此倒是最後才與八公主道別。
八公主一臉冰冷,“既然不願爲我額娘穿滿百日的孝去,當初又何苦要來?雖說是因爲中元節的緣故,叫你們提前釋服,可是我還不至於瞧不出來,是皇阿瑪顧着你們兩個過生辰呢!”
啾啾可不似小七是當姐姐的,啾啾自己是小妹,又有容嬪凡事慣着,這便骨子裡是個小辣椒兒。一聽八公主這話茬兒,啾啾就一瞪眼,“八姐這是什麼意思?這是皇阿瑪的旨意,八姐若心下有怨氣兒,倒是去直接問皇阿瑪啊!”
小七皺眉,急忙拉住啾啾,將啾啾向背後拖。
小七儘量息事寧人,柔聲道,“舜英你也別想多了。雖說我跟啾啾提前釋服,可是我從五月初二穿孝,至今已經七十天去;啾啾爲慎嬪娘娘從六月初六穿孝,到今日也滿了整月去。這便雖說是提前釋服,可是日子也足可告慰二位娘娘在天之靈去。”
“至於你不能隨我們一起提前釋服,是因爲你是忻娘娘本生的公主,與我們自是不同。你便總得至少穿滿二十七個月的孝去。”
舜英有些無話可說,這便扭過頭去,只氣惱地道,“這回可好了,你們親姐妹自可一同手拉着手離開了!”
自從六月初六啾啾來,便自是與小七一處居住。這便叫舜英眼睜睜看着人家親姐妹一家親,倒叫她自己又是覺着被冷落在一旁去了。
如今人家姐妹又都要一起釋服離去,那這靜安莊裡,就剩下她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了。
她的心裡便有說不清的怨怒去。可是卻無處發泄,自是都賴在小七和啾啾兩姐妹身上。
啾啾越發聽不下去,從小七背後走出來,毫不客氣地回嘴,“八姐這是羨慕我跟姐姐了去!八姐自己也不是沒有一奶同胞的姐姐,那八姐倒是在靜安莊裡多唸叨唸叨六姐去啊。總歸當初六姐怕是也在這兒暫安過吧,說不定她聽見你的叨咕,夜晚裡就回來陪你來了!”
小七趕緊一把捂住啾啾的嘴。這個小妹啊,實在是嘴茬子太不讓人。
啾啾一提六公主舜華,這便更激起了舜英心底的怒意。
“我姐姐也是你該提起的!你不提還好,既然是你提起,我便得叫你們知道,我姐姐當初是怎麼出的意外!”
“便都是你們的額娘!她明明看見我姐姐含着東西在石頭上蹦着玩兒,她明明知道兩個跟隨的嬤嬤伺候得不盡心,可是她卻都沒說拉過我姐姐來,將我姐姐嘴裡的東西給搶下來……我姐姐的離去,你們的額娘同樣有罪!”
啾啾一聽就急了,衝上去就去抓八公主的頭髮,“你胡說八道!你敢說我額娘,我跟你拼了!”
小七已是震驚,卻只能上前一把先死死抱住自己的妹妹。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都是大清的公主,你們這樣兒還成何體統!況且此處是靜安莊殯宮,還有兩位娘娘暫安在這兒呢。叫你們這麼鬧,驚動她們兩位去,又該怎麼好?”小七隻得將兩個妹妹一起呵斥。
啾啾在姐姐懷裡,卻也不甘地衝八公主呲牙,“反正你給我聽好嘍,你要是再敢說我額娘去,別說在這靜安莊,便是在皇阿瑪的眼前兒,我也敢撓你去!”
小七也是靜靜擡起下頜,端起姐姐的架子來,“舜英,我不管你這話是從哪兒聽來的,我總歸不會這麼善罷甘休了。你是我妹妹,可是我額娘卻也是生身之母,你我的姐妹之情,我不覺着會超越我們的母女之情去。故此在這事兒上,我絕不會就這麼容忍你說了這話的。”
“我回去會問個清楚,我也必定會將你這話稟明皇阿瑪去……你若是聰明的,這便將方纔那話的來源告訴給我,我到時候兒也好替你迴護,只說你是受了人蠱惑,並不是自己有心之舉。”
舜英卻是一聲冷笑,“我就知道你們從來就沒真的將我當成姐妹去!行啊,你們儘管護着你們的額娘,便不必再認我這個妹子了!”
三位公主吵起來了,在這又“靜”又“安”的靜安莊裡,動靜可不算小。
外頭當值的太監們都聽見了,自是不敢進來勸,這便都報到了幾位皇子福晉那去。
其中定安親王永璜的福晉,因是三位公主的長嫂,且年歲比得上她們的額娘去,這便責無旁貸,親自過來看看是怎麼了。
伊拉里氏走進門兒來,人進來聲音便也跟着一併進來,也好是個知會去。
“三位妹妹這是怎麼了?”
小七一見是嫂子來,忙想一手扯住一個妹妹,一起來給嫂子請安。可是八公主那邊兒已是使了蠻勁,一把甩開了小七的手去。
小七蹙眉,卻也唯有拉住啾啾,一併上前問好,“大嫂子來了。驚動了大嫂子,真是過意不去。”
伊拉里氏忙笑,“瞧七妹妹這懂事兒勁兒的。不過咱們是一家人,便哪裡有這些虛禮去呢?三位妹妹既然都在此,我這當嫂子的自然該照顧三位妹妹去。妹妹們有什麼話兒,儘管與我說就是。”
卻是八公主先轉身摔門而去,“我沒有什麼與她們說的!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舜英既不願說,小七倒也不便單獨說了,這便避重就輕道,“……是我與啾啾明兒就要釋服回御園了,舜英怕是捨不得我們去。”
三位公主終究還都是小孩兒啊,叫伊拉里氏這麼一瞧,心下已是有了個大概去。伊拉里氏便點頭,“二位妹妹既是明早就回去了,今晚怕是還要拾掇。這便將八公主交給我吧,我過去陪她說說話兒。”
小七也只好依了伊拉里氏,自拉着啾啾回去先收拾去了。
伊拉里氏看了看自己身邊兒的陪房瓜爾佳氏,淡淡勾了勾脣角,這便擡步走進了舜英的臥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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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在園子裡迎回了小七和啾啾,這便放心地於七月十七日,隨皇帝從圓明園起鑾。
此次隨行的嬪妃有:皇后、令貴妃、慶妃、穎妃、容嬪,福貴人、新常在、永常在、寧常在、那常在、武常在,共十一位。
此次竟然隨行了十一位之多,倒是歷年少見。
那拉氏、婉兮等老人兒便也罷了,叫人矚目的是,皇帝這次竟是一水兒地將從去年到今年進封的這些個新人,除了位分太低的孝賢皇后的那位侄孫女傅答應之外,這是全都帶上了,誰都沒落下。
便連那拉氏都覺着心頭有些酸意,忍不住冷笑道,“皇上這可當真是雨露均沾啊!是誰說過來着,這男人啊越是年歲大了,就越喜歡年輕的……從去年到今年這些新進封的,個個兒年輕得一汪水兒似的,皇上可不是個個兒都喜歡嘛!”
德格便道,“若當真如此,主子反倒該高興啊。令貴妃當年得寵憑的是什麼,還不是因爲她比皇上年輕了十六歲去,在皇上眼裡多年來都是個小女孩兒一般。可是如今她也有人老珠黃的時候兒,也是該這些新人好好兒地分分她的寵了。”
那拉氏這便揚揚眉,“嗯,說的也是。”
那拉氏嘴上雖這麼說,卻還是忍不住問,“以你瞧着,這起子新人裡,倒是誰最入皇上的眼去?”
德格道,“那怕自然就是福貴人了……”
那拉氏便眯了眯眼。
“是啊。福貴人是去年跟永常在她們一起進宮的,還是我給送進皇太后宮裡去伺候的。本以爲皇太后宮裡的人,皇上暫且夠不着,誰料想她去年十月初三剛剛賜封常在,結果今年三月二十二,就跟着哪行在、武常在這一撥人,又得以晉位爲貴人了!”
福貴人是去年到今年這一撥新人裡,唯一晉位爲貴人的。從去年十月到今年三月,進封間隔不過只有五個月去,自是叫人不能小覷了去。
那拉氏這便冷笑,“可不是麼!去年到今年,我都被戴佳氏那賤人給矇住了眼,暫且顧不了旁人去,這便連這麼一位出風頭的新人都給漏過了去。”
德格也是咬住嘴脣,“……只是都不知道這福貴人是什麼時候兒得了皇寵去。她竟然也敢不來主子跟前伺候。”
那拉氏冷笑,“終究是在皇太后宮裡的人,這便自然有理由說暢春園跟咱們這邊兒隔着遠,倒不便每日早晚請安。況且有皇太后照應着,她也有膽子不將我放在眼裡去。”
德格咬了咬嘴脣,“原本咱們都擔心孝賢皇后的那個侄孫女兒進宮來,叫皇上格外恩寵了去;結果那位進來只封了個答應,卻反倒是這位富察氏得了恩寵去……”
那拉氏眯了眯眼,“富察氏……在咱們皇上的後宮裡,不是已經出了個皇后和一個皇貴妃去?福貴人雖說不是孝賢皇后家沙濟富察氏的一支,不過倒是與哲憫皇貴妃的母家親緣不遠。看來皇上更懷念的,倒更是哲憫皇貴妃這個富察氏……”
那拉氏心下也是苦澀。終究哲憫皇貴妃纔是皇上的第一個女人,爲皇上誕育下第一個孩子。
男人啊,這一輩子不是都說最難忘的是第一個女人麼?所以皇上這才高看福貴人一眼,反倒沒將孝賢皇后的侄孫女放在心上啊。
那拉氏撫了撫袖口上的花邊,“既然與哲憫家親緣不遠,倒也不難推算她後頭有誰。明面兒上自然是皇太后,可是暗地裡,必定還有定親王府那一脈去!”
若說起儲位之爭來,她除了要防備皇子之外,又何嘗能不防備着兩個更是早已成年的皇孫去呢?
綿德是皇帝的長房長孫,又是皇帝此時子孫裡第一個得封的親王,還曾經配給的是和敬公主的女兒,皇上的這種優待法兒,不可能不叫前朝後宮浮想聯翩。
還有綿恩,雖說是庶出的次孫,此時還是平頭阿哥,被綿德給壓得死死的。可是從小兒卻得皇上的青眼,也叫人不能不防。
更何況定親王府裡那位永璜的福晉伊拉里氏,原本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終究人家伊拉里氏,其實就是遼代的“耶律氏”,是遼代皇室之後。有這樣兒的血緣,怎麼可能沒有替自己兒子謀劃的野心去呢?
那拉氏越想越是忍不住冷笑,“這宮裡的人和事兒啊,個個兒都經不起推敲。一旦推敲起來,挨着個兒的都是居心叵測!我不過是去年被戴佳氏害得病了那麼一回去,其後這一年便顧着戴佳氏多一些,這便叫這些小鬼兒都鑽了空子去,叫她們個個兒都以爲,她們有機會鑽出泥潭洞府,躍過龍門,泥鰍柺子化成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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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轆轆,婉兮與語琴和穎妃同座。
三人說起的則是前朝之事。
就在昨天,亦即七月十六日,皇帝正式頒下諭旨,將那位通書霍罕,有心謀叛的喀什噶爾的伯克阿布都拉伊木凌遲處死,梟首示衆!
阿布都拉伊木的兒子們,也全都處斬。其妻、女、兄弟之妻,也都押入京師,賞給功臣家爲奴去。
這是朝廷平定回部以來,朝廷對回部伯克們最嚴厲的懲罰,可說朝廷、西北皆大大震動。
“只是不知,此事阿窅心裡可是如何滋味。以及,回部各城伯克得了消息之後,又做如何想?”
穎妃有些擔心,小心地問,“恕我說句不該說的,回部各城本就不易安撫。此事發生之後,那邊兒會不會又有人趁機誣衊朝廷,再生謀反之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