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日,婉兮率領後宮,赴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
新進封的常貴人自是跟着一起去。
終是新進宮的貴人,婉兮自是多照應些,親自叫到身邊兒來囑咐規矩。
——其實婉兮何嘗不知道人家是鈕祜祿家的格格呢,可是身爲皇貴妃,該教導新人的責任她得盡到。
那常貴人卻也“不負所望”神色之間頗有些不耐。
婉兮自是點到即止,淡淡笑道,“常貴人聰穎伶俐,倒不用我多說了。”
蘭貴人早在一旁等着,這便涼涼而笑,“我鈕祜祿家,號稱乃是大清的‘鳳巢之家’,家中長輩爲皇后、貴妃,還有如今的皇太后……後宮的這些規矩,原本就是我們鈕祜祿家日常給家中女兒習學的,早已滾瓜爛熟於心,哪裡還勞皇貴妃再教導一番?”
這蘭貴人好歹也是隨着語琴居住過的,這會子說這樣的話,語琴自是第一個聽不慣了。語琴這便清冷一笑,“倒是有些日子沒聽見蘭貴人這麼愛說話兒了。常貴人進宮了就是不一樣,蘭貴人如虎添翼,這便連說話的聲息都壯了。”
蘭貴人不願意聽,奈何這會子只是身爲貴人,不敢直接出言頂撞語琴,這便暗暗翻了個白眼兒,閉嘴忍了。
常貴人雖說剛進宮,年紀也比蘭貴人小,可是從輩分上來論,卻比蘭貴人長一輩,瞧着蘭貴人吃癟,無法袖手旁觀,這便上前向語琴一禮,“回慶妃娘娘,妾身進宮,不是來陪伴蘭貴人而來;妾身更不是被蘭貴人召進宮來的。”
常貴人說着一笑,擡眸瞟向婉兮來,“說起來妾身是奉皇上、皇太后的旨意進宮,卻也是皇貴妃將妾身先選進來的呢。”
語琴有些不高興,婉兮忙伸手給按住,含笑點頭,“我記得你的小名兒叫雅爾檀,滿語裡是‘娥眉花兒’之意。‘嫮目宜笑,娥眉曼只’,常貴人果然是個美人胚子,怨不得叫皇上和皇太后都念念不忘呢。”
常貴人終究也才十八歲,這便紅了臉,柔順地行禮,“妾身豈敢。若說‘巧笑倩兮,顧盼婉兮’(美目秋波轉巧笑最動人,娥眉娟秀又細又長),是唯有皇貴妃娘娘纔有的風姿。”
婉兮倒是淡然搖頭,“我老了,四十歲的人在十八歲的小姑娘面前,哪裡還有什麼‘巧笑倩兮’?”
婉兮的坦率,倒叫衆人都驚訝望來,常貴人更是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婉兮含笑點頭,“如今看着你們如花美貌,我真是又喜歡又羨慕。只希望你們在這後宮裡能如花兒一般嬌豔盛放,而不要將青春貌美都付予冗雜之事。”
婉兮已是用詞委婉,叫常貴人更是有些慚愧了去。她明白,皇貴妃是提醒她,不要剛進宮來就將心思都用在爭鬥之上,白白辜負了青春貌美去。
她忙向婉兮又行禮,“妾身謝皇貴妃娘娘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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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暢春園,婉兮率領六宮行禮罷,便都坐下來陪皇太后說話兒。
婉兮說的自都是孩子們的事兒,尤其是小十五和小十七兩個皇子。
皇太后倒是有一點叫婉兮欣慰:不管皇太后如何介意她的出身,可是對兩個孫子卻是真心喜歡的。
尤其是聽到婉兮說小十七這才一個多月大,可是精神頭兒卻極好,每日裡從早醒着玩兒到晚,幾乎都不怎麼閤眼的,皇太后終究還是被逗笑了,“才這麼大點兒就這麼精神,那自是身子骨兒硬實!”
“可是啊,這樣的孩子卻也最是累人,倒叫大人也跟着沒機會合眼去。”
婉兮便笑道,“婦差們也都得力,幾個嬤嬤都是不錯眼珠兒地守着他去。”
皇太后這才嘆了口氣,“這麼個淘氣的小子,將來還不得上房揭瓦呀?”
婉兮這才笑道,“多虧皇太后賜下的那些小玩意兒,他見天兒攥在手裡,看是喜歡的不行。”
皇太后這才哼了聲,緩緩道,“這些啊,實則都是皇帝小時候玩兒的。實則當年你生下小十四的時候,當得知是個皇子了,皇帝就到我眼前兒來要過這一包小玩意兒。”
“可是都這些年過來了,我也忘了給擱在哪兒了。畢竟這些年從雍和宮搬進宮來,又從景仁宮挪進壽康宮,再從壽康宮住進這暢春園來的……東西幾經折騰,有的底檔都散失不見了。”
“當年小十五小的時候兒,我並非沒去翻找過,想要給小十五玩兒去的。結果竟也是翻箱倒櫃的都沒找見,不想竟在今年給找見了。
婉兮含笑道,“既如此,那就合該是小十七與這些東西有這個緣分去。也多蒙皇額娘這些年來一直都記着,終是叫小十七得了這個福分去。”
婉兮心說,這世上凡事也自有因緣:以小十五的性子,便是當年就找見了這些玩意兒,小十五還未必喜歡;偏是小十七這個天生淘氣的,纔會這麼大點兒就先投了緣去。
皇太后便也點點頭,“他既天生就是個淘氣的,那這些小弓箭、小玉馬的,倒合適他把玩去。興許將來啊,這弓馬倒比書本子更惹他興趣去。”
婉兮也道,“小十七是皇上的阿哥,那自會用心去學皇上弓馬騎射的本事去。”
皇太后擡眸望住婉兮,“你倒捨得叫他摔打去?”
婉兮含笑道,“不瞞皇額娘,其實媳婦自己也是喜歡淘小子。小十五從小早慧些,開蒙早,有小十五一個悟了文就好;那小十七,媳婦倒是希望他在武上多用些心。”
“媳婦所出的兩個皇子,一文一武纔是最好。”
自古以來都是漢人重文,滿人重武,故此婉兮的一席話中實則透露出的是對皇子心性依歸的選擇。
皇太后這才點了點頭,“好啊,那我倒盼着小十五能自己個兒爬上馬背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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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孩子的話兒,婉兮倒也趁機告退。沒的後頭再與皇太后沒旁的話說,反倒不愉快起來。同時也是給人家蘭貴人、常貴人的機會,單獨跟皇太后說話去。
永常在覷着婉兮出去,便也悄然跟了出去。在水榭見了面,永常在忍不住道:“皇貴妃娘娘可知道常貴人小名叫什麼?”
婉兮想了想,“巧了,我還當真記得。不是叫‘雅爾檀’麼?”
常貴人進宮參選初看,就是婉兮主持的呀,秀女排單上都寫得清清楚楚呢。
永常在便冷冷勾了勾嘴脣,“寫在排單上的,或許是她正經的閨名;可是小妾卻聽見皇太后叫她‘希旨’,這怕是她小字。”
“正經的閨名是給人看的,小字卻是從小在家裡呼喚用的。閨名要的是雅緻,可是小字卻反倒更是真心流露了……”永常在說到這兒,擡眸瞟住婉兮。
婉兮倒是果然不知道‘希旨’這個小字,此時聽來也是微微揚眉。
不過婉兮自然已經見慣不怪了。這些個滿洲世家的格格啊,生來就是註定要進宮參選,且必定會因爲家世門第而在所有秀女排單裡被寫在最前頭的。
這樣人家的格格,除非是當真醜陋無比,又或者是有什麼殘疾,否則自然是優先入選的。便不是進後宮爲主位,也是要配給皇子皇孫和近支宗室爲嫡福晉去的。
故此,這樣的人家給自家女兒取個“希旨”這樣的小字,倒也都是情理之中。就如同當年的忻貴妃戴佳氏,不也都是同出一轍麼。
婉兮便只是淡淡笑笑,“這也沒什麼。她是鈕祜祿家的格格,憑她家的門第,嫁爲天家婦,實在是情理之中。”
永常在咬住嘴脣,難掩失望。
這皇貴妃真的是老了,看着如今的樣子,竟然是一點鬥志都沒了。
永常在深吸一口氣,總歸不甘心,這便再試探一回,“她進封次日,皇上就陪她來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皇太后還叫我陪着她到暢春園裡四處散散。我與她不經意說起,就憑她那小字都是註定入宮爲天子嬪御的,她一聽竟是不願意了……”
“我倒不知道她想什麼呢!她不想當嬪御,她還想當天子之妻,那就是皇貴妃,甚至皇后了唄?”
婉兮聽罷依舊只是莞爾。
還是不意外啊,這些年後宮裡這樣自視甚高的滿洲世家的格格,她還見得少了麼?無論是當年的舒妃,還是後來的戴佳氏,乃至同爲鈕祜祿家的蘭貴人,哪一個剛進宮的時候不是眼高過頂,從沒將她們這樣或者是出身包衣,或者是江南漢女的放在眼裡?
可是這些年過來啊,眼看着這些滿洲世家的格格們一個一個兒地從雲端跌落,在現實中甦醒過來,婉兮自己早已放下了那顆計較的心了。
那些滿洲世家的格格里頭,唯一登頂後宮的,也就是那拉氏一個。可是那拉氏即便是正位中宮,即便是在這後宮裡當了十幾年的皇后,即便是誕育過嫡皇子而且養大成人了……可是到頭來,又落得個什麼了去?
故此都到了這個年紀、這個位分的婉兮,還跟這些較什麼勁去?
“她若有這份兒雄心壯志,倒也可以理解,終究她們鈕祜祿家從前出的不是皇后,就是貴妃,要麼就是皇太后。只是她這個時候才進宮,她自己年紀又小,想要實現那個期望,怕倒不容易了去。”
婉兮這早將凡事都看透的豁達,卻叫永常在急得直跺腳,“皇貴妃娘娘!她若安了這個心,難道不是擺明了要將皇貴妃娘娘您當成對手的麼?”
“她憑着鈕祜祿家的門第,憑着她與皇太后年輕時酷似的容貌,這便明火執仗地來了,皇貴妃娘娘不可不防啊!~”
婉兮卻覺得有趣兒,反倒笑了,“凌之,多謝你的提醒。如果她當真如此,倒也由得她放馬過來。凌之你索性作壁上觀,就看她如何表演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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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率領後宮回圓明園之後,永常在好半晌都過不來那個鬱悶的勁兒。
虧她使了那麼大力氣,可是在皇貴妃面前卻彷彿一拳一拳都只打在棉花團上!
皇貴妃當衆連她老了這樣的話都能坦然說出來,看樣子還真的服老,真的要與人無爭了去?
要是這麼着,那蘭貴人和常貴人這兩個鈕祜祿家的格格聯起手來,那着後宮裡哪裡還有她的出頭之日去了?
“不行,咱們得想點法子!就算皇貴妃已是與人無爭,可是蘭貴人和常貴人卻不是這麼想的。她們憑着她們的家世和年輕,必定是要爭的!”
永常在瞪一眼觀嵐,“你快幫我想想法子啊!要不,你設法去問問我阿瑪也行!”
觀嵐想了想,“奴才倒是聽說,其實皇貴妃這些年鬥得最狠的,倒不是皇后主子,反倒是忻貴妃。彷彿忻貴妃生前是曾經叫皇貴妃吃過不少的苦頭去的。”
“戴佳氏?”永常在伸頸向天,靜靜地想了好一會子,幽幽道:“戴佳氏已經死了,不過戴佳氏的八公主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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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常在自己的小算盤正打得叮噹山響的時候,卻沒想到皇上的冷落忽然就來了。
——還沒得過寵,就要先學着承受皇上的冷落。
皇帝下旨七月初八日起鑾赴木蘭秋獮,原本這幾年因她跟在皇太后身邊伺候,每次出巡她都是鐵打的必定要隨駕的。可是今年,皇上卻不帶她去了!
這一年秋獮木蘭,隨駕的嬪妃有:皇貴妃,舒妃、慶妃、豫妃,容嬪,祿常在、新常在、寧常在、武常在、那常在。
這幾年與永常在前後腳進封的幾個常在都一起跟着去,就落下了永常在自己;
這一羣常在裡偏還多了個祿常在,祿常在從乾隆二十五年就進封了,到此時都已六年了。早明擺着是個不得寵的常在,卻今年忽然就又能隨駕了。
永常在心下有些不祥的預感,總擔心皇上這樣的安排,怕是有意的——莫不是她挑動祿常在跟蘭貴人斗的事兒,被皇上給看破了?
皇上不想明白將這事兒挑開,卻用這樣委婉的方式在她和祿常在之間做出了選擇去?
永常在心下雖說忐忑,不過轉念一想,又想到了今年這份隨駕木蘭的排單裡,整個貴人位分上,一個都沒有!
那就無論是蘭貴人,還是常貴人,都無緣隨駕。
蘭貴人倒也罷了,終究是九年無寵的老人兒了;偏是這位常貴人,是剛剛進宮的啊,是正熱乎的新人呢!更何況是皇太后母家人,且相貌與皇太后年輕的時候兒肖似啊,可是皇上說不帶去,還是不帶去!
這麼一想來,永常在心下便舒坦了。
她心下自是明白,在這後宮裡啊,她的對手可不是皇貴妃、慶妃這一班人。她們都是漢女不說,且年歲都大了,不是再爭寵的年紀了;而這個後宮裡,如今有手腕的年輕主位,也沒誰。
扒拉來,扒拉去,也就剩下這兩個鈕祜祿家的了。
未來這個後宮裡,能擋在她前頭的,便是她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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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八日,皇帝奉皇太后從圓明園起鑾。
婉兮早早起身,顧不上整理自己的行裝,而是請穎妃過來說話。
此次秋獮木蘭,穎妃並不在隨駕之列。
皇上這樣的安排,婉兮心領神會之餘,亦是終可償還一樁長久的心願了去。
穎妃到來,婉兮親自迎到門口去,不等穎妃行禮,便早已一把握住了穎妃的手。
“高娃,我請你來,並無旁的什麼事。唯有一樁——我將小十七託付給你。”
穎妃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打起顫來。
明明盛夏七月啊,便是清晨涼爽,卻也不至於要顫抖起來;穎妃知道,自己是因爲太過的歡喜,也是太過的惶恐纔會如此。
她等了這些年,也不知是自己福分薄,還是與皇貴妃的孩子們緣分還不到,竟是這些年錯過了好幾個孩子去。或者擦肩而過,或者長留不住……
這一回,皇貴妃剛剛誕下的小十七,明明皇貴妃身邊兒已經沒有旁的孩子去,皇貴妃可以親自撫養小十七的……可是皇貴妃卻還是當着她的面,終於鄭重說出這句話來。
她如何能不這般?
婉兮都明白,這便攥緊了穎妃的手含笑點頭,“你我姐妹,這些年相伴,早已能心意相通。你便什麼都不必說了,我全都明白。”
婉兮如此,穎妃便更是哽咽出來,“皇貴妃又何必如此?小十七還小,他還不到兩個月……皇貴妃可以親自撫養,不用這樣早就……況且他還這麼小,我都不知該如何纔好。”
婉兮笑了,伸臂擁住穎妃肩頭,“高娃,你能行。他雖說還小,可是我信你,全然放心交給你去;再說還有嬤嬤和婦差們幫襯,必定無虞。”
“至於我自己……高娃,我四十歲了,真的心力已經不比當年;況且我現在已經在皇貴妃之位,這後宮裡的事需要我專心專意。能將小十七託付給你,我很放心。”
穎妃膝蓋一軟,幾乎要在婉兮面前跪下來,“容我叫你一聲魏姐姐……我,我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總之一句話,小十七你儘管放心,我必定用盡我自己的一切去護着他,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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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駕離京,婉兮雖說面帶微笑,可是心底裡卻又何嘗就放得下小十七去了?
待得避開衆人,唯有在語琴面前,婉兮才放自己紅了眼圈兒,抽了抽鼻子去。
語琴不由得嘆氣,“瞧你,既捨不得,又何必這麼早就說那話?總歸等小十七種痘,甚或進學之後再正式託付也就是了。”
婉兮輕輕搖頭,“姐姐,我四十歲了,算得上是大清後宮年歲誕育皇嗣的年歲最大之人了。況且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是明白,這回能順利誕下小十七來,實則都是那麼些人蔘給吊出來的。小十七之後,無論我自己的身子,還是年歲,怕都不容我再有孩子了。”
“這些年我始終虧欠高娃一個交待。這些年姐妹互相扶持,我若這次再不將小十七託付給她,我怕這輩子便完不成這個承諾去了。”
婉兮這話叫語琴聽着心酸,語琴便輕輕掐了婉兮手腕一記,“瞧瞧你當着我說什麼呢?我比你還大三歲呢!你說這些話,豈不是先催着我去?”
婉兮含笑搖頭,“姐姐是比我大三歲去,可是生育原本是這世上最容易催女人老的緣故。一個孩子,可能就會叫一個女人早老五歲去;更何況我已經誕育下這些孩子,那便比姐姐更老幾十歲去了!”
語琴真的惱了,憋紅了臉瞪住婉兮,“你再說!我可不管你現在是什麼皇貴妃,我真要打你了!”
都說四十而不惑,可是再不惑,卻也不願意提那個話題去啊。
婉兮含笑莞爾,“姐姐聽我說,不是我說喪氣的話,也是這幾個月來有太多的事,叫我心頭有了些體悟去。”
便在這個六月裡,郎世寧也身故了。
“郎世寧侍奉過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姐姐,我曾以爲他是永遠不老的人呢。如今他也溘然長辭,叫我更不能不思索此事去了。”
“姐姐啊,從前每年秋獮木蘭,郎世寧總是在隨駕的隊伍之中。咱們有多少木蘭期間的畫兒,都是郎世寧爲首,帶領如意館一班畫匠們完成的。可是今年,從此以後無論多少年,卻再也沒有他來幫我們記錄下那些畫面了。”
語琴明白,婉兮自是又想起了當年的《宴塞四事圖》。那一年的婉兮,懷着小十五,身穿明黃花袍,在一衆後宮的攙扶之下,如衆星捧月般出現在郎世寧的筆下……那樣的記憶,如何能夠抹滅。
“還有九福晉,這些年她與九爺之間也曾有過磕磕絆絆,兩人之間也隔着芸香和篆香二人,可是今年九福晉又爲九爺誕下一位小格格來,九福晉這便有了兩子兩女,湊成了兒女兩雙全了。”
“這般想來,便是芸香所出的靈哥兒也是額駙,也得軍功;即便篆香所出的福鈴得配皇子爲福晉,那九福晉自己的兩雙孩子,卻也足夠撫慰九福晉的心去了——回想這些年,九福晉想來也可釋然一笑。九爺與九福晉,終是伉儷相伴。”
“姐姐啊,咱們這些年在後宮裡,看多了生死、得失,便更能看得清自己這些年的足跡,心下便更清明寧靜,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