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啼哭,哭聲如黃鶯一般好聽,卻帶着令人疼惜的哀婉。
百里鄴恆剛要回答冷傲的話,忽而聽到這聲啼哭,不由蹙起了俊眉,同時將目光投向窗外,但見南宮瀟此時正在管家面前哭哭啼啼的,一副好似受了委屈的模樣。
冷傲轉眸,冷冷凝視了一眼裝瘋衝傻的南宮瀟,揚了揚眉,不滿道:“看來我今日是等不到你的答案了,既然如此,我先告辭了。只是希望你日後莫要再讓那些人在我娘門前轉悠,她老人家嫌煩。”
說罷,冷傲便繞過愁眉不語的百里鄴恆,迅速的往門口走去。而百里鄴恆反應過來,他忙轉身拉住冷傲的袖子,咬牙沉聲道:“帶我去見她,現在。”
冷傲狠狠甩手,將百里鄴恆的大手甩開,而後偏過臉來,冷笑道:“我可以當做這就是你的回答麼?”
“沒有什麼,比墨染的命更重要。”百里鄴恆面色堅定,一雙深沉的眸子墨如點漆,逆向陽光的他,此時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冷傲卻對他的威嚴沒有一分興趣,只淡淡道:“跟我來。”
百里鄴恆這便跟着冷傲出了門,還沒走出幾步,南宮瀟便嬌喘吁吁的從管家身邊繞過,奔到百里鄴恆的身前,一臉委屈的撲入他的懷中,聲音甜甜糯糯道:“鄴恆……鄴恆……他欺負人。”
冷傲站在一旁,望着此時面色頗爲尷尬的百里鄴恆,只輕輕“哼”了一聲,淡淡道:“我在外面等你。”
這南宮瀟,他是一眼也不想見到的!而且,誰也不相信南宮瀟會真的瘋掉,在他眼中只有百里鄴恆這樣的傻子,纔會相信如此精明的女子,會被人活活逼瘋。
何況,她南宮瀟是誰?他絕不會相信,南宮家會養出一個善良的女子出來。他們南宮家的人,根本就是殺人如麻的惡魔!
百里鄴恆望着離開的冷傲,又對管家使了個眼色,那管家便也離開了這個小院。而此時的南宮瀟,只是躲在他的懷中悽悽切切的哭着,聲音肝腸寸斷,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真的受了什麼莫大的委屈一般。
“鄴恆……他們說素雪姐姐和桃夭姐姐一樣,再也不能陪我玩了,是真的麼?”南宮瀟哭了一會兒,見頭頂那人一直沉默不語,不由好奇擡眸,同時喃喃開口道。
只是,當她冷不丁撞入百里鄴恆那深沉複雜的眼底,身體微微一僵,一顆心也瞬間要伸喉而出。因爲,百里鄴恆的眸光告訴她,他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百里鄴恆見瀟瀟一臉的擔憂,不由擡起手爲她擦了擦眼淚,同時放軟聲音道:“嗯,素雪她要去很遠的地方,陪桃夭一起玩,所以瀟瀟你這段時間要自己玩,瀟瀟會害怕嗎?”縱然疑點重重,縱然所有人所有證據全部都指向瀟瀟,可是百里鄴恆依舊執拗的想忽略這些,因爲這個女子在這世上,除了他已經一無所有。
南宮瀟怯怯的望着百里鄴恆,喃喃道:“不要,瀟瀟要鄴恆陪我玩……”
百里鄴恆拍拍她的頭,柔聲安慰道:“乖,瀟瀟,鄴恆哥哥要帶兵打仗,要出遠門,等我回來再陪你玩,可好?”
南宮瀟不說話了,只是委屈的扁着嘴巴,楚楚可憐的望着百里鄴恆。百里鄴恆卻錯開她那殷切的目光,擡眸淡淡道:“來人。”
這時,一個小丫鬟緩緩的走了進來。
百里鄴恆淡淡吩咐道:“這段時間,好好照顧瀟瀟姑娘,她若有任何閃失,本王一定唯你是問!知道了麼?”
“是,主子。”
就這樣,百里鄴恆將南宮瀟哄騙着離開了這個小院,她一走,老管家便匆忙來到了百里鄴恆的身邊,低聲道:“主子。”
“這段時間,多派些護衛在芙蓉苑外守着,你自己也盯緊一些,知道了麼?”
“是。”
百里鄴恆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這才匆匆出了太子府,此時,冷傲已經站在那裡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他一臉急切的走過來,不由譏諷道:“怎麼?安慰好你的小娘子了?”
百里鄴恆面色一紅,淡淡道:“我的事還不需要你來管,你說過會帶我去找墨染,我相信你不是那種會食言的人。”
冷傲蹙了蹙眉,微微擡眸,目光直直與百里鄴恆對視,同時冷聲道:“我的確不會食言,只是我突然便改變了主意。”
“什麼意思?”百里鄴恆不由露出幾分惱怒的神情,因爲冷傲說的改變主意,和食言有什麼區別?
冷傲見他一臉緊張,不由再次揚了揚脣角,漫不經心道:“你放心吧,我既然決定來找你,便絕對不會出爾反爾,可是墨染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如果你突然改變主意,要怎麼辦?”
百里鄴恆凝眉咬牙切齒的望着滿面狐疑的望着他的冷傲,有些慍怒道:“你是擔心我見了墨染之後,改變主意,讓她隨我去北疆麼?”
冷傲輕輕彈了彈袖子,眉目淺淡,笑容譏誚道:“不錯。”
百里鄴恆剛要反駁,冷傲卻再次開口,提高嗓音道:“縱然我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只會讓你自己更悲慘,可是,我是決計不會讓墨染再傷一次心的。”
說罷,他瞟了一眼那匹悠閒吃草的白馬,淡淡道:“我不想浪費時間,你去吧,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所說的,放下一切,一心一意陪着墨染去南疆尋找解藥,我自然會帶你去找她,可是如果你要我等太久,我不介意帶着她離開。”
百里鄴恆從未被人逼至此等境地,若按照之前的性格,他絕對會對逼迫自己的人說一句“找死”,還要和那個人對着來,讓其知道自己絕不是一個能隨意招惹的人。可是,事情關乎到懷墨染,這讓他只能隱忍不發。
懷墨染是深愛他,可是也恨透了他,而面前的男人,同樣有着出衆的外表,有着比他更加坦誠的心意和溫柔,他怎麼會不擔心,她若跟着冷傲離開了,等他再見到他們,是不是就只能看着他們幸福呢?
要他百里鄴恆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郎情妾意共度一生,他做不到!所以他只是猶豫片刻,下一刻,他便轉身,飛快的翻身上馬,高坐在馬上,睥睨着此時一臉淡笑的冷傲,堅定道:“等我回來!”
冷傲微微頷首,他安靜的望着馬上那人調轉一個方向,飛快的揚鞭,向着那座冰冷的皇宮趕去,眼底不由閃過一抹笑意,這笑意如冰被融化,雖然依舊溫涼,卻如水般細軟。
四周不斷有百姓走過去,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這個安靜佇立在太子府門前的男子,這個男子分明俊美的不似凡人,一身紅衣灩灩流光,說不出的超凡脫塵,可是偏偏帶着一股淡淡的寂寥。這樣的寂寥,令陌生人都爲之感傷。
而太子府內,芙蓉苑中,南宮瀟回到自己的房間後,聲稱要睡覺,讓那丫鬟出去,那丫鬟出門之後,她臉上僞裝的天真終於漸漸卸下,剩下的是那面紗上方,一雙漆黑的眸子中燃燒着熊熊的怒火。
透過密格紗窗,她看到院子內來了許多侍衛,而與此同時,院外定然也有許多人在看守着,該死!她銀牙緊咬,雙手緊緊的抓在窗沿上,一張臉上滿是絕然。
“鄴恆,你還是懷疑我了,是不是?!”南宮瀟咬牙切齒的低聲道,此時的她,就好像一隻發怒的獅子,只可惜,縱然她的面目再猙獰,一雙眸子裡淬的毒再陰狠,也無一人會去理會。
身後,只聽“轟”的一身,她那張桃木大牀突然便向上翻起,而後,兩個人從那牀下走了出來。
南宮瀟一看到這兩人,臉上多了一分慘灰,她往窗外望了望,確保無人,這便氣哼哼的瞪着他們道:“你們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們等消息麼?”
這兩人看起來是十分不起眼的兩個人,若說特別的,也就是他們的模樣了,雖然他們長得還算不錯,然而卻給人一種賊眉鼠眼的感覺。更讓南宮瀟無奈的是,這兩個人是當年她南宮家裡,倖存下來的兩個兄長。
這兩個兄長都是正房所生,因正房夫人是個樣貌平平無奇之人,遂他們只遺傳了南宮瀟那英俊父親的一半基因,長得卻遠遠比不上當時美豔動人的側夫人所生的南宮瀟。
所以說,他們是南宮瀟同父異母的兄長,而在南宮瀟看來,他們更像是自己的工具。
那兩人一看這妹妹臉色不好,不由都有些害怕,其中一個極沒有出息的走上前去,討好的扯着南宮瀟的袖子道:“好妹妹,我們這不是擔心你麼?所以過來看看你。”
南宮瀟嫌惡的把他推至一邊,冷笑道:“我看你們是又沒有銀子去賭了吧?”雖然心中滿是不悅,可她依舊從枕頭底下拿了許多碎銀子遞到他們的手裡,一雙眸子中滿是不悅。
南宮瀟見他們拿了銀子便想離開,忍不住啐道:“沒用的傢伙,我可沒有花錢白養你們的心情!”
那二人窘迫的望着南宮瀟,同時緊緊的攥着銀子。
南宮瀟冷哼一聲,淡淡道:“好了,我還沒小氣到連這點銀子都不捨得,只是,太子說他要帶兵出征,但在我看來,他肯定是在騙我,你們,給我好好的查探一番,若是可以,隨時盯着他。”
“盯着太子殿下?”那兩人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南宮瀟,滿臉的不可置信。
南宮瀟見他們兩個那副膽小如鼠的模樣,不由又一臉嫌棄道:“莫要忘了,你們答應過我,要將那墨玉拿到手的。”
那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一人沮喪道:“可你不是說,那墨玉在太子妃手上麼?兄弟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太子妃的下落啊。”
“所以我才讓你們跟着太子!”瀟瀟氣急敗壞的吼道,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大,她不由往窗外看去,而後拍着胸脯,長噓一口氣,淡淡道:“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