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悲歌 76
白骨只要不碎,就會被靈鼠重新頂起來,而且這是丹青藏身的地方,有上百具白骨藏在這裡,又有能迷惑人心神的香味充斥滿每個角落,御奕寧武功雖高,也架不住這樣的詭異的車輪戰,很快就只有三人在苦苦支撐。
“藍罌,先擒丹青。”見藍罌不動,御奕寧火了,大喝一聲。
藍罌也想動,但她吸了那迷境香,四肢無力,腦子裡全是幻想,她思念的爹孃就站在面前,暖暖地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她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過去,但是,那是一具白骨大張的嘴……
砰……
飛擲而來的長劍擊碎白骨的腦袋,白骨碎裂,四散飛開。
御奕寧的劍沒了,只能揮拳相迎,此時最後兩名侍衛也倒下了,只剩下他一人孤軍奮戰。雙拳難敵無數白爪,他索性停下來,大喝一聲,“別打了,我們談談條件,我只要這個女人,你開個價,多少我都給。”
“你很有錢嗎?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丹青揮退了白骨,眼中貪婪的光大亮。
“她是我的心肝啊,不然我怎麼會不顧生死追到這裡來?開個價吧。”
“你是什麼人?”
丹青眯了眯眼睛,撿了把長刀,拔動昏倒在腳邊的侍衛,這些人武功高強,兵刃鋒利,不是普通的護院家丁。
“我是你最想遇上的一類人,有錢,有勢,還長得好。鈐”
御奕寧笑嘻嘻地撣撣袖子,慢步往藍罌面前走,她坐在地上,高擡下巴,滿臉的笑,神情溫柔,好像看到了多美好的事。
“長得好?”丹青眼角抽了幾下,沙啞地大笑,不乏諷刺。
“哦,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我的心肝就愛我這種……呵,你這裡還有個美男子……”御奕寧笑着,看向牆壁處緩緩坐起的緋玉。
“那也是我徒弟,不聽話,所以我罰罰他。”
丹青盯着他,手掌暗自揮了揮,山洞裡的香更加濃愈了。御奕寧吸了幻境,居然像沒事人一樣,這不可能!他再加點量,看他倒不倒。
“那個,好香……”御奕寧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語,“若那兩個人過來了,一定更好玩。”
“那兩個?”丹青臉色微變,這子還真不怕幻境!
“哦,我的另兩個心肝。”御奕寧嘻嘻地笑,轉頭迎向他的視線,手在半空揮了揮,“我的心肝挺多的,我和你不同,你喜歡用這種香死人的東西哄騙人,我只用我的好模樣來征服他們……”
緋玉大咳了起來,他已認出這子,是首飾鋪裡的六子,但又不像是這子,六哪有這樣的膽量,這樣的武功,這樣的口齒,這樣的氣勢?
“大言不慚,就你這樣子還叫長得不錯?”丹青活一大把年紀,頭一回遇上這樣的人,突然他心中一凜,長刀猛地指向御奕寧的心口,惡狠狠地問:“你易容了?”
“蠢貨。”御奕寧脣角微揚,突然出手,二指夾住刀尖,狠狠一折,嘻皮笑臉的神情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殺氣。
刀尖應聲而斷,他二指用力一撣,刀尖就往丹青的眉心飛去。
“好子,好!”丹青躲開一擊,雙臂用力一振,嘴裡唸唸有詞,白骨又跟瘋了一樣向御奕寧面前撲來。
“得,我打不過。”御奕寧雖不至於像侍衛們一樣倒下,但畢竟是吸了大量的迷境,手腳有些發軟,用不上全力,沒一會兒就被困在了牆角,“付錢,我付錢,你開價。”
“還想哄我,你們是官府之人,不過也好,捉你爲人質,換我一世太平。”
丹青冷笑着,拖着鐵鏈過來,把御奕寧、藍罌、緋玉鎖在了一起。
“你到底是誰?”緋玉皺着眉看他。
“你呢?”御奕寧笑嘻嘻地問他,看治國策的美男子,會是什麼身份?
緋玉不再理他,往後輕靠,閉目養神。
“我叫御奕寧。”御奕寧用手肘碰他,聲:“你真名叫什麼?”
緋玉的長眉微抖一下,長睫慢慢睜開,目光凝視着前方一處,久久不動。他叫什麼?那名字他快忘了,御豐栩,六歲之前,他擁有這個名字,六歲之後,母親貧寒風交加,病倒在榻上,他被人強行帶走,再沒見過她。
他還記得母親訴父親時的模樣,她是幾乎被人忘掉的美人,也算是才貌雙全,溫柔動人。入宮半年,只承幸兩回,之後便遇上了家國鉅變。母親和宮婢一起逃出後,一直流落在外,發出有了他時,已是三個月之後的事了,她生下他,一心想送他認祖歸宗,卻總也無法實現心願。
數年戰火,那些從宮裡帶出來的、能證明他身世的東西,一件又一件地被狠心的惡僕變賣拿走,最後,最忠於她的宮婢也病亡了,母親絕望了,她根本無法一個人撫養他,勉強支撐了兩年,便落入chang門。
他是出生於流離歲月裡的皇子,無人承認的皇子,死死抱着那本治國策,不過是想拼命記住母親告訴過他的、父親的模樣,僅此而已。
看看他身邊這位高貴的太子吧,他們是堂兄弟,他卻連自己的名字也無法出口。醉生夢死的過往,讓他像污泥一般骯髒。唯一的溫暖,紫虞,也已經變不得不是紫虞了。
生無可戀,就是他這種滋味吧。
“沒名字?”御奕寧又用手肘撞他。
他偏過頭,不理這子。
“我留了記號給父皇母后,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御奕寧彎下腰,輕拍藍罌的臉頰,她還在笑,傻乎乎的,但是非常好看。
“藍罌,別傻笑了,看看我。”
聽他叫了十多聲,緋玉才轉過頭,聲:“不用叫了,幻境一旦吸入,只要這裡有香,她就會一直這樣,過上兩三,她就會瘋掉。”
“這麼厲害?”御奕寧擰眉,擡眼看向正把侍衛拖到牆角的丹青,聲問:“那怪物到底是什麼人?”
“他叫丹青。”
“丹青,我聽過他的名字,當年淮南一帶有名的琴師,才藝雙絕,達官貴人趨之若鶩,有人豪擲萬金,只圖與他一晚歡好。怎麼變成了這副鬼模樣?”御奕寧驚訝地問。
“他是我們四個的師傅,我們想擺脫他,於是我們下毒殺他。”緋玉平靜地,靜了片刻,又繼續道:“以暴制暴,我們變成了和他一樣的鬼。”
“鬼也有好鬼,惡鬼。”御奕寧笑笑,見丹青轉頭看他,便衝他招招手,大聲:“儘管開價,我家人一定出得起。”
“哼。”丹青冷笑,拿出刀,想要宰掉一名侍衛,剝皮剔肉,做成白骨。
察覺到他的意圖,御奕寧臉色驟變,“喂,你這就傷害理了,他還沒死呢。”
“我讓他得永生。”丹青一刀下去,狠狠扎進侍衛的心口。
御奕寧牙關一咬,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猛地站起來,拖動着鐵鏈往前掙了幾步,“丹青,我定會把你千刀萬剮。”
“你能活着出去再。”丹青沙啞地笑,扭頭看御奕寧的神情,真的狀如惡鬼,不,比惡鬼還要可怖。
此時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毫不掩飾,直接衝進來。
丹青拎着血淋淋的刀,慢步往外走,紫虞拖着茶香大步闖了進來,紫衣大敞,長髮未束,鞋也掉了,**的衣裳緊貼身上,精|赤的胸膛上還有被那些女人吻出的痕跡。
“老東西,還真沒死。”紫虞冷笑,把茶香往地上一推,傲氣地看着丹青。
“你叫我老東西?”丹青臉色一沉,恨恨地盯着他。
“難不成你還是東西?看看你這副鬼模樣,走出去,能嚇死半街的人,居然還有臉回來?怎麼,想和我爭?你老了,靠着這麼點白骨就想奪我的人,奪我的財富,作夢吧。”丹青環視那些白骨,毫不畏懼,甚至對丹青大肆嘲笑。
“去死吧。”丹青咆哮着,驅使白骨撲向紫虞。
紫虞同時出手,一直負在身後的手用力一揮,居然是一掛已經點着的鞭炮,噼哩啪啦地亂響,炸得白骨的靈鼠四散逃開,煙霧繚繞時,他猛地撲向了丹青。
“你回來可以,你找我可以,你想這兩個婆娘我也不管,你敢抓他就不行,知道我當時爲什麼決定殺你嗎?你居然想染指他,讓他和我分開……就憑這個,你死一萬次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