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錚掉牀了!
敢將皇帝踹下牀,這天底下估計也就本王敢這麼幹了。
當然,後果是很嚴重的。
……
等到黎錚懲罰完畢,本王已經如死狗一般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張大了嘴巴呼呼地喘。
黎錚眉眼間淨是得意洋洋:“剛說着華子不夠知情識趣,這不,馬上就給朕送驚喜了!只是華子,閨房之樂在於欲拒還迎,羞人答答,你這一腳將人踹下牀的,那可就煞風景了。”
這個臭不要臉的!賤人!賤人!
我咬牙切齒地瞪着他,卻見他又附身過來,眯着眼睛,似調、戲,又似威脅:“別用這種挑、逗的眼神看着朕,否則……朕不保證你今天能下得了牀。”
他孃的!還要不要臉啊要不要臉啊要不要臉啊!
我無力地朝天翻個白眼,他笑着拍拍我的臉頰,道:“好啦,看在你是初、夜的份兒上,朕也不想累壞你,今天朕就放過你。快起來吧,朕已經吩咐徵鴻去準備夜宵了,你吃了,剛好可以在池子裡好生泡泡,舒緩一下疲乏。”
夜宵……
我分明記得,我進來的時候午時還沒到,怎麼這麼一會兒工夫,居然就該吃夜宵了呢?
還說看在初、夜的份兒上不想累壞我,他孃的,他是差點沒累死我啊!
肚子裡很適時地傳出一陣嘰裡咕嚕的叫聲,因着沒有任何遮掩,這聲音在靜夜裡十分清晰。黎錚笑着將我抱過去,放進池水裡,他自己也跟着下來了,在水裡擁着我,用整個腦袋在我肩窩臉龐廝磨。
我連擡手的力氣都沒了,根本提不起精神來抗議,黎錚抱着我,也不說什麼,四下裡一片寂靜。
腳步聲響起,徵鴻提着兩個朱漆食盒走來,目不斜視地將食盒裡的東西一樣一樣在池邊擺開,擱下我的衣衫,一言不發地退下。
我又餓又累,已經無力去計較被宮女看見我與黎錚紅果果地抱在一起的畫面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大吃一頓,大睡一覺。
我卯足了最後一口勁兒,衝到池邊,捧起碗抓起筷子就往嘴裡塞,彷彿再晚一時半刻我就要成爲餓死鬼似的。
黎錚失笑道:“看來華子是真餓壞了,都怪朕!都怪朕!居然沒讓華子吃飽!”
這話聽起來像是自責,但是語氣裡卻只有戲謔,毫無歉疚。我充耳不聞,自顧自玩命往嘴巴里塞。
黎錚湊了過來,從後頭將我抱住,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曖昧道:“要朕餵你麼?”
那一口熱氣吹得我半邊身子一軟,差一點栽倒,那個“喂”字,更是將我三魂嚇掉了兩個半。
喂啊!
不是拿筷子喂啊!
是拿那個……那個啥喂啊!
他孃的,真要本王縱、欲過度,死在牀上嗎?
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斥道:“邊去!別來煩我!”
黎錚也不惱,湊過腦袋來,在我脣上貼了貼,伸舌頭舔去我脣邊染上的油漬飯粒,眉眼含笑,溫柔如水:“這樣抱着華子,真好!”
我一陣恍然。
過了最初的魂飛魄散之後,後來的一切突然就平淡起來了。大約是常年跟在黎錚身邊,被他欺壓慣了,我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對於無力改變的,我總能在第一時間接受。
換個思路想想,這世間有多少女子能夠嫁得如意郎君?即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她就一定心甘情願跟了黎錚嗎?還有那七名西樑貴女,哪一個不是金枝玉葉,淪爲妾室之後,不還是得照樣過日子嗎?甚至還要向一個不喜歡的男人邀寵賣好,只求能多得一份憐惜。
說到底,不都是爲了活下去嗎?
其實我還有另一種選擇,在我清楚地意識到黎錚要對我做什麼的時候,我完全可以一死了之。我可以咬舌,可以撞死在牀頭木欄上,即便是事後,他鬆開了我,我也可以撞牆,上吊,跳河……
想死的話,方法有太多太多,可我不想死,更不能死。
我很清醒,我不能違背黎錚的心意,在他容許的範圍內,小小的反抗一下無傷大雅,可真要是觸怒了他,連帶着整個敬安王府都得爲我陪葬。
我唯一能堅持的,只有自己內心的不遵從,而身體上,由不得我。
“怎麼不吃了?”黎錚突然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我的耳垂,口鼻中的熱氣激得我渾身一顫,哐啷一聲將碗掉在地上,摔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豁口。
“你在想什麼?”我看不見黎錚的表情,但聽得出他的聲音含着微微的不悅。
“在想如果皇后娘娘知道了今日之事,我會是怎麼樣個死法。”我低着頭,無限惆悵地回答。
如果我說我在斟酌生死之事,怕是可以直接去死了吧?
黎錚雙臂一僵,緩緩地將我轉向他,緊緊地摟着,歉然道:“華子,你放心,朕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好你,皇后那裡你不必擔心,這裡的消息傳不出去。況且,朕相信以你如今的手段,皇后那邊你能夠周全的。”
呵呵,黎錚的訓練果然是有效的,將我推進那羣女人中明爭暗鬥,鬥得我如今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黎錚大約是察覺了我的鬱悶,也就不鬧我了,撈起一塊手巾,開始給我擦洗身子。
我知道拒絕沒用,指不定還會換來更激烈的報復,也就任由他折騰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都已經這麼配合了,他居然……
……
禽獸不如啊!禽獸不如!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華清池,只知道第二天早晨是在黎錚牀上醒來的,那會兒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算着時辰,他該下朝了。
果然,我一醒來,徵鴻就笑吟吟地走了過來,抖着一把見慣大風大浪的嗓子,笑道:“王爺可算是醒了!皇上一早就吩咐了奴婢要備好早膳,等王爺醒來吃,依奴婢看呀,還是直接傳午膳的好。”
我板着臉叱一聲“死丫頭”,她這才斂了笑意,上前來服侍我起身。
“王爺,皇上吩咐過,等您醒來,用了膳就去御書房抄經書。王爺是要先用些點心,還是直接去御書房等着用午膳?”
我一個白眼丟過去,用他個大頭鬼!
出了寢殿,我就直接回王府了。
坐在肩輿上,便覺得身上越發疼了,酸癢麻痛,百般難受。一路顛出了皇宮,換了宮裡的馬車直奔王府,我也沒胃口吃什麼東西,倒在牀上就開始發呆。
出了這樣的事情,再想跟黎錚撇清關係那簡直是異想天開,可若是再這麼糾纏下去,只會越陷越深,雖則我與後宮之間一直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但畢竟不能完全算是局中人,抽身在外算計算計沒關係,這要是陷進去了,只怕我會是頭一個被算計的。
我得好生想個招,躲開黎錚那個瘟神。
因着我一進宮幾日不回王府是常事,回來時也沒驚動什麼人,這會兒清淨得很,發了會子呆,輕寒就捧着一碗羹湯過來了。
我雖然沒胃口,但肚子確實餓了,吃了幾口,便吩咐輕寒退下。
輕寒端着碗剛要走,突然回頭叮囑:“今日天陰得很,怕是要下雪,少主沒事就別出門了,仔細着了風寒。”
對啊!風寒啊!我若是着了風寒,不就不用上朝了?不用見黎錚了?不用跟宮裡那羣女人打交道了?
嗯,對,沒錯,本王着了風寒了!本王明天早晨風寒侵體,高燒不退,上不得朝,需要告假三天,不,五天……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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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了主意,世界瞬間美好了,唔……除了身上痠疼得厲害。
我打起精神,吩咐輕寒備了筆墨紙硯,開始給皇后寫信。告假的這幾日正可避避風頭,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把我的用意對皇后言明,然後給她幾天時間,讓她自己想明白,皇后那一關,大約也是能過得去的。
寫信這種事情,其實我是不願意做的,可沒辦法,爲了表示誠意,我只能用自己那一筆連剛入學的蒙童都及不上的字去皇后那兒丟醜。
我是這樣寫的:“扶持麗貴嬪,打壓西樑妃。”
皇后不知道我與麗貴嬪之間的交易,也沒必要讓她知道,總之,只要讓她知道,我幫助麗貴嬪其實是在鞏固她的勢力,那就足夠了。
皇后肯定知道憑她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爭不過西樑四妃的,她急需一個幫手,可她同樣忌憚麗貴嬪,畢竟麗貴嬪生下了皇上唯一的兒子,地位一上去,就很難弄下來了。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很有手段的人來給她出個主意,做一個她能接受得了的取捨。而本王,就是那個令她不得不聽從的人。
我寫好了信,直接差輕寒給杜倫送過去了。
經過杜倫之手,一是爲了消除杜倫對我的敵視,他畢竟是護國公,又是國丈,能不得罪他,還是不得罪的好。再者,我相信杜倫會明白的,有他提點,皇后就更加信服了。只要能夠讓這爺兒倆相信我是真心實意地爲皇后好,他們便會全力維護我,乖乖地雙手捧上真金白銀討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