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錚勾脣一笑,目光裡帶着些威脅的意味:“華子會害怕殺頭麼?”
我心裡猛一哆嗦,摸了摸脖子,訕訕道:“怕。”
黎錚笑道:“怕什麼?皇帝還能就在隔壁坐着,單等着捉在背後議論他的人來砍頭麼?”
皇帝的確沒有在隔壁坐着,但他老人家卻在我邊上坐着啊!
我連忙衝輕寒使個眼色,轉臉向老翁說道:“我就喜歡聽才子佳人的故事,老先生給說個花園私、會,對月盟誓的事兒吧!”
輕寒應聲而出,拿了一塊碎銀子遞給老翁。
老翁道了謝,二胡一拉,少女紅牙板一打,說道:“話說一百年前,咱們東黎朝出了一位……”
少女一句話沒說完,黎錚手裡捏着的茶盞就頓在了桌子上,聲音不大,卻驚得我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華子這膽兒,是越發大了!”黎錚的聲音清清冷冷,既沒有疾言厲色,也沒有氣急敗壞,我卻憑空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朝輕寒努努嘴,他正要上前去交代老翁幾句,黎錚輕輕地咳了一聲。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一擺手,示意老翁開始說書。
老翁是多年的老江湖,那雙眼睛不是一般的毒,這情形很明顯黎錚是我們的頭兒,我是二把手。於是他謙卑地笑着說:“小姐愛聽才子佳人的故事,稍後讓小孫隨姑娘入府說吧,小老兒便先說個宮廷秘事,小姐您看可好?”
有我說不好的餘地麼?
我只希望那老頭兒說的宮廷秘事千萬不是會觸動黎錚逆鱗的事兒。
“話說就在數日前,金鱗城發生了一件轟動大半個東黎的大事——敬安王府那位太平侯封王了!”
……
不是說好了要說說當今皇上麼?怎麼扯到我身上了?這老頭兒是耳背呢,還是腦殘呢?或者壓根不想活了?
我鬱悶地啜口茶,卻見黎錚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一手曲起,支着腦袋饒有興趣地聽。
好吧,說我總比直接說黎錚好,我乾的那些個混賬事兒黎錚都知道,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那位太平侯——如今該稱作襄王爺了,年方十四,尚未及笄,卻是個好、色如命,離了男人就不能活的主兒……”
“噗——”我聽到“好、色如命,離了男人就不能活”這句話,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於是自然而然噴茶了。
素素吃了一次虧,這回學乖了,見情形不對,趕忙往旁邊挪了挪,臉上沒中招,但那件天青色長衫胸前卻染上了點點茶漬。
我正要喝止說書老頭兒,黎錚卻淡淡地伸了一手過來,鬆鬆地握住我正要拍桌子的右手,興味盎然地問道:“哦?那麼這位襄王爺是怎生個好、色如命,離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呢?”
……
神吶,賜我一塊豆腐吧,我要拍死黎錚!拍死黎錚!拍死黎錚!
說書老兒聽得黎錚發問,興致越發高了,手舞足蹈地繼續講:“那日襄王喜宴,敬安王府大宴同僚,宴開一百八十席,全金鱗的文武官員都來了,那叫一個座無虛席、濟濟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