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鸞殿的肅穆氛圍中逸出,毅帝原本沉沉的心緒活動開了,他有意不乘坐豪華氣派舒適的鸞駕,下車步行,徐徐前行。漸漸地,他前行的步伐越來越輕鬆,似乎都要飛起來了。
“皇上,午膳打算在何處用膳?吩咐下來,奴才好儘早替皇上備辦妥善。”小安子緊亦步亦趨隨毅帝身後。儘管他動作一向靈活,但還是有些氣喘了。很想讓皇上的步子放慢一點,又不敢說。正矛盾時,小安子忽然想起此時已快到午間時光了,心裡頓時有了主意,於是湊到毅帝跟前,詢問午膳安排之事。這也算是間接地提醒毅帝吧。
毅帝聽了小安子此言,登時停住腳步,把臉轉向小安子,猶疑了幾秒鐘,終於下定決心似的說道:“就到母后宮中吧。朕有事要與母后稟報。”小安子趁機提議:“皇上,還是乘輦前往仁壽宮吧。”“好吧。”
沒有多久倆人就到了仁壽宮,毅帝也不知自己咋了?忍不住地就往尉遲燕住的那個方向望了一眼。那天他送尉遲燕回房,由於太匆忙也沒看清她所住的房子究竟是哪個房?連閨房的名字也不曉得。想到這個,毅帝的目光暗淡了下來。
容不得他多想,仁壽宮裡有一排人出來迎接毅帝了。
“恭迎聖駕!”說完跪下。
毅帝瞪圓了雙眼。他的眼神簡直就要發直了。沒錯,就是那個讓他心裡想得慌慌的女孩子!她竟然出現在出迎他的人羣中!這怎不叫他內心澎湃不已呢?
這一次,這隻小燕子着衣的色調不再是淺紫,而是淡藍的天空的色調。這淡藍,更襯出她一身的清爽。讓毅帝心境更加地陽光明媚起來了。
狂喜。這狂喜突如其來,他的眼睛裡竟莫名其妙地有了霧狀的東西,那是激動的淚花,在眼眶裡打着轉。
他徑直走向那隻清麗無比的小燕子,伸出手扶起她,同時示意其他人起立。
尉遲燕順勢站起,卻低着頭默然不語,竟也不說謝恩之類的話。直到旁人小聲提醒,她這才張開櫻桃小嘴,待要謝恩。只聽毅帝溫和地對着她說:“不必謝恩。能
在這裡見到你真是想不到啊。”語氣中透出滿滿的喜悅。他的聲音出賣了他的心事。
尉遲燕不覺被他的喜悅給震住了。她的心跳得很厲害。她下意識地去捂住自己的胸口。而她的這個動作在毅帝看來猶如病中的西施一般,讓人看了不由自主地要生出一種憐惜的情感來,只想着要保護好她纔對。
“皇上,皇太后在裡邊等着呢。”仁壽宮裡又有人跑出,跑到小安子身邊,低低地與小安子說了一句,小安子立馬催毅帝到仁壽宮會見太后。
“母后,兒臣來遲了,還望母后見諒。”一見面,毅帝就急忙對母親表達了自己的歉疚之情。
“皇上以國事爲重,母后很高興。何必說請母后見諒之類的話?就是有一點,本宮終究還是有不放心的地方。”毅帝聽母后這般說,於是追問道:“不知何事讓母后如此掛懷?母后儘管吩咐下來,兒臣不敢不辦。”太后笑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是我的還沒有出世的小孫子的事。昨兒本宮聽風華宮的人說皇后受了點驚,躺在房中休息。於是本宮先把其他事放到一旁,就急急地前往風華宮,到那兒一看,果然見到皇后的氣色極爲不好。想讓宮中御醫來看,皇后又不肯。”
“母后的意思兒臣聽出來了。用完午膳兒臣馬上到皇后那兒,說服她讓宮中御醫瞧瞧身體狀況。孩子在母胎中的狀況也千萬不能小視啊。一點差錯都不能出的。母后的想法也就是兒臣的想法。”“那你還不快去風華宮?就在風華宮用午膳吧。本宮已把皇兒要前往風華宮的消息傳給風華宮的人了,那邊想必也已備辦好宴席了。”
毅帝沒有想到母后會這麼急着喊他去風華宮。去他倒是想去,只是剛剛纔與小燕子見了面,才一眨眼的工夫,又要離開她呆的這個地方了,他着實有些不捨。但事情容不得他不捨,母后一聲令下,他怎能再在仁壽宮此地擔擱時間?
他離開仁壽宮的時候,又忍不住拿眼盯着尉遲燕,雖說只那很麼電閃了一下,但是因爲尉遲燕恰巧擡眼看它,目光相撞,所以尉遲燕還是讀懂了他的心
意。
當毅帝到了她的跟前時,她做了一個毅帝萬萬想不到的舉動,她輕聲問毅帝:“何日能與君再相見。”聲音小得只有他們倆人聽得見。毅帝瞧她的一副表情,卻是楚楚可憐,讓人產生萬分憐愛之情。他心裡波濤翻涌,外表裝作沒事人兒似的,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本來,這樣的問話回答也好像是多餘的,對方不過是借這問話表達自己的心意而已,並不需要真正確切答案的回答。若真要答她的問語,那就是也拿同樣的話問她,什麼時候與再與你這可愛的人兒在一起呢?
毅帝沒有回答尉遲燕的問話。他不但想找機會與她見面,而且他想與她在一起發生一點什麼故事。這麼美好的女子,怎不擾亂他的心境呢?更何況,原先的他是那麼寂寞。而今,這個女孩子的出現讓他覺得日子不再過得寡味,不再單調,而是忽然生香生色起來。
雖然,他的心中也會有獨孤羽與她肚子裡的孩子存在,他也會一直掛念着她與她肚子裡的孩子的狀況。只是那種感覺與愛情關係不大。他不再時時刻刻想要見到她了。此時此刻,獨孤羽只存在於他的心的一個角落,而尉遲燕就處在他的心的最顯要的位置了。孰輕孰重,就顯而易見了。
尉遲燕沒有聽到毅帝對她說任何的話,正失望,只見毅帝擡起手來,用手指輕輕地把她的劉海撥弄了一下,然後就走開了。尉遲燕失落的心忽而變得溫暖起來。她從他的這一個小小的舉動感覺到他心裡面對她是有愛意的!她內心歡喜起來,她微微地笑着,笑得她旁邊的人莫名其妙起來:皇上不是走了嗎?她咋自個兒笑起來?
她不管不顧她身邊的人作如何想,他走後,她找了一個理由離開他們,又重新回到她的閨房。原本,她是不必與那些人一起去迎接聖駕的,是她聽說了他要來仁壽宮,就去了。太后一向對她慈愛,以爲她只是小孩心性,好奇,好玩玩而已,也就由着她的意思。不想她竟也會對自己的皇兒有了一番心思。
如果早知道,也許後面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也許只是也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