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羽這纔回過神來。剛要問綠茵究竟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還沒問出口,卻見綠茵望着桌面上的那一封信件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娘娘,信不是好好地在桌子上嗎?不是說信已經不見了,丟了嗎?你到底在哪裡找到它的?”綠茵一聲緊似一聲地追問道。
“信箋在抽屜裡。剛剛被本宮無意間給翻出來了。對了,你問問冬清她們幾個,沒準是她們收拾牀鋪的時候信箋恰好掉落到地上,她們就把它收到抽屜裡了。看來咱們以後別再瞎猜了,這不,虛驚一場。”獨孤羽正說着,可真巧了,冬清的身影出現在倆人面前了,只見她動作靈敏地從門檻外跨進來了,動作是快,可是神情卻不對勁,只見她垂頭喪氣地說:“是了,我整理牀鋪時,窗戶不是大開着嗎?剛巧一陣大風吹來,就把信給吹出來了,吹到桌子底下,我就就近把它收到桌子的抽屜裡了。原來想跟娘娘稟告一聲了,不巧採兒在珍妃宮裡的假山上玩,摔倒了,腳受了傷,流了血,喊我去,我一急,就把這事給忘記了。真是該打!請娘娘懲罰我吧!”聽她這個說法,很明顯,剛纔娘娘所說的話她全聽見了。
“事情過去了就算了。這次本宮就饒過你!下不爲例!下次記得稟告本宮!”獨孤羽示意跪在地上的冬清起來。
“採兒現在傷情如何?她爲什麼那麼不小心?竟然摔倒了?真是她自己不小摔倒了?還是她已經暴露了?”綠茵問冬清。
“剛纔看望她的時候,人還很多,因此奴婢也不敢多問她問題。晚一點奴婢再跑一趟珍妃宮,弄清楚這件事的事由。不過奴婢私底下覺得不管是屬於哪種情況,我們還是最好把它當成意外事故來看待。當然,經過這件事後,奴婢會提醒其他在珍妃與尚香宮中的我們的人務必要謹言慎行,以確保能夠如期圓滿完成娘娘交代的重要任務。”冬清見娘娘不怪她,便下定決心將功補過,於是主動承擔起了解採兒摔倒事由的任務。
獨孤羽笑了笑,滿意地對着冬清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等到冬清走後,獨孤羽猛然想起那封柯青松寫給她的令她臉紅耳跳的情書,就讓綠茵坐在她身邊,然後拉着綠茵的手臉露親切地問她:“綠茵,你陪伴本宮多年,本宮事事都信任你。這點你不會有異議吧。今兒本宮想問你一個讓本宮時常如墜雲裡霧裡的事情,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本宮,好嗎?”綠茵見娘娘突然說起這種這麼鄭重的話,心頭一陣緊張:什麼事讓娘娘這麼揪心呀?爲什麼連我都猜不出來?心裡這樣想,口裡便答道:“自然如實告訴娘娘的。只是,奴婢十分奇怪,你我之間,不是幾乎沒有秘密的嗎?娘娘何出此言?倒讓奴婢萬分不解了。難道娘娘還不曾完全信任奴婢?”
“本宮把你當心腹,沒有你,本宮少了一個臂膀啊,你難道還不曉得你在本宮心中的地位嗎?本宮只是擔心有些事你可能不願意再提及,或者顧及他人的臉面你出於你做人的原則你不肯說的。如若那樣,本宮只怕也問不出本宮想到知道的事情的真相。因此只好以你我的老交情來作爲籌碼來換取本宮想知道的秘密。你千萬要理解本宮,不要誤會了本宮。你也曉得的。本宮曾經生了一場大病,生病之前的事大半記不得了。你就告訴我關於“我”與柯青松之間的事吧。”獨孤羽一臉誠懇。
綠茵搖了搖頭:“既然娘娘已與柯大人他撇清了關係,也就沒有必要再記得之前的那些陳年芝麻的事了。那不過會讓您徒增傷感
罷了。娘娘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本宮確實想知道,你還是說吧。”獨孤羽再次請求。
綠茵見拗不過主人,只好眉頭緊皺,帶着一種惶惑的表情娓娓說道:“過去,柯青松與小姐您青梅竹馬,感情好着呢。他人也實誠,獨孤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覺得他人很好,大家一致認爲如果小姐能夠與他結成百年之好想必也是一件美事呢。他對待長輩也恭敬有禮,原本信老爺也曾嘉獎過他的,說他是可造之才,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然而就在小姐生病的那一年夏天一個酷熱的下午,有一位長得十分清瘦的僧人來到了我們府門口化緣,剛巧要出門的信老爺一見到他,也不過交談了幾句,便大呼與他相見恨晚,就盛情邀請他進府暢談,並且當晚留他在府裡住下,與他秉燭而談。這之後,老爺便常讓人去喊他到府裡,倆人相談甚歡,感情一天比一天好。”說到這裡,綠茵忽然停住不說了。
“怎麼不說了?這個僧人跟柯青松與我的事能有什麼關係?不會就是他改變了我爹對柯青松的看法?”獨孤羽繼續追問。
“看他那樣子,挺孤傲的一個人,他從不說哪個人的不好的,包括青松。實際上,他倒並不曾真的說過青松的什麼不是。只是有一回青松與素公子一起來到我們府中,恰巧就遇到他了。他上下打量了青松好久,只是嘆氣。老爺等青松走遠了就問他爲什麼嘆氣,他說可惜了一個大好青年,敗就敗在情種深種,看不透世事本就一個無字。老爺聽他這一說,從此態度上對青松也就冷了不少。待到小姐與他情投意合……”綠茵說到此處,擡頭看了一眼獨孤羽,似乎不知自己究竟說錯了沒有,便用探詢的目光看着主人。
“沒事,儘管說下去。本宮聽着呢。”獨孤羽聽得正入迷呢,趕忙讓她往下說。
“小姐與他情感日好,到後來倆人發展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了,柯青松就想着要讓人到小姐府上來提親。不想所託之人一提及此事,你爹便找了個藉口,說青松尚無功名,待有功名再來商議不遲。”
獨孤羽聽到此處,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青松在她甦醒過來與她在庭院會面時說提親的事的前因後果了。估摸獨孤羽小姐並不真正明白爹爹只是採用緩兵之計拒絕青松,因此便讓青松爲了他們的未來去求取功名。而柯青松果然不負小姐所望如願以償求取了功名。
“後來事情的發展娘娘你也就清楚了,就是當他高高興興地再次到獨孤府求親時,不想娘娘你竟反悔了,說是不肯嫁給了他,信老爺本來就不同意你嫁給他的,你的態度老爺求之不得呢。所以,他與你的婚事也就泡湯了呀。”綠茵總結陳詞一般地說了這段話。說完便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心裡想:總算說完了。
“綠茵,你對青松印象如何?”獨孤羽想從側面瞭解一下以前的青松,便又問道。
綠茵的臉卻一下子紅到了耳朵後邊。她求饒似地對獨孤羽說:“娘娘,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獨孤羽沒有想到綠茵的反應這麼強烈,心裡難免有了一分猜疑:莫非綠茵這丫頭暗地裡喜歡着他?
“那我……”獨孤羽艱難地說出那個我字,說真的,那是另外一個人,與如今的獨孤羽是完全不同時空的兩個人,所以獨孤羽說起來感覺十分別扭。可是不這樣說難道還能有另外一種說法?只好如此說了。
獨孤羽接着說道,“那我爲什麼會生病呢?還差點沒命了呢?”
“這話說來就長了。過後奴婢再與娘娘細說。”綠茵想就此打住,不往下說了。
獨孤羽正想打破沙鍋問到底,讓綠茵緊接着說,不料這時冬清從外面小跑進來了。
“稟告娘娘。”冬清說話時上氣不接下氣。
綠茵詫異道:“冬清,你怎麼啦?到底出了什麼事?”
“稟告娘娘,珍妃隨皇上出宮了。看那架勢,好似是出去遊玩。看她興高采烈的。”
“皇上爲啥事冒然出宮?近來朝廷不是政事冗餘?他還有閒心出宮遊玩?除了珍妃,還有其他人一起嗎?小安子也跟去嗎?”
“聽說小安子這兩天在拉肚子,沒去。換了小李子與小福子兩位陪同,對了,還有一個叫宇文虎的武官恰巧來見皇上,也陪同皇上出宮了。”
“宇文虎?”獨孤羽努力回想,想了一會,終於讓她想起來了。“是宇文歡將軍的幼子。平時表情嚴肅得很,獨來獨往的一個人,這回竟跟去了?宇文歡將軍對待皇族倒也算是忠心耿耿的,他的兒子在他的教育下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他倒是能保護好皇上的。”
“也能保護好珍妃的。”綠茵說。
綠茵這一說,獨孤羽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莫名地跳動得十分快,她感覺她全身的血擰成一股一股腦兒地直往腦門上衝。
她帶着怒氣對綠茵與冬清說:“得派個我們自己的人跟去,絕對不能讓毅帝與珍妃在我們視線範圍外單獨相處。”
“沒用了,他們已經去了半天了。可能快馬加鞭拼命地追只怕也追不上了。他們就是騎快馬去的。再說,一時半會兒我們的人也還不曾探出他們一行五人出行的目的地究竟在哪裡。”
獨孤羽一臉頹然地癱坐在座椅上。
“皇上會不會還去之前去過的那個山谷?聽說皇上自從那次從那谷中回來後,就特地着人在山谷附近圈出一大塊地皮出來,讓人蒐羅了一大批野豬野兔之類的野獸放入山谷中。還讓人在山谷中植上很多樹培了很多草。如今那裡已是今非昔比,簡直可以當成一個大型狩獵場來使用了。”綠茵突然腦袋瓜靈光一閃,便急忙向獨孤羽說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立即派馬銀復手下袁金帶領人馬數十人前往那山谷,對了,那山谷叫雲渺山谷,快,快通知他們,不要晚了,晚了只怕會耽誤了正事!”此時的獨孤羽似乎成了戰場上專門調兵遣將的最高軍事指揮官。她果斷地對綠茵以及冬清下令道。
冬清反應過來剛要奔出門去,卻見綠茵已先她幾步飛奔出門。
“冬清,你讓人關注尚香的動靜吧。”
“好的。娘娘,奴婢這就去。”
“出門記得叫夏雨過來陪同本宮去仁壽宮。本宮好久沒有去仁壽宮見母后了。”
“好的。”冬清邊答應邊往門外行走。
在夏雨還沒到達賢德居之前,賢德居只剩獨孤羽一個人,賢德居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這種安靜卻讓獨孤羽感到極度的不能適應。
一場與情敵的戰鬥即將打響,叫她怎麼安靜得下來呢?
這一次,她獨孤羽絕對不願意再如之前親眼目睹毅帝與珍妃尚香三人宮闈混亂時那般暈炫了事。那是一種極端懦弱無能的表現!現在的她不願意再當那樣的女人!
獨孤羽往窗外邊的青石徑上望。只要夏雨的身影一出現,她便要出門與她一起前往仁壽宮。
她有她最新的打算。
(本章完)